第十八章抱打不平
顧小夕抱著朵朵往公司外面走,她覺得自己是虛浮的,這世界也是虛浮的。
顧小夕感覺自己背后的目光,像千萬支利箭企圖刺穿自己。那些目光里的嫌棄、不可置信、鄙夷與不恥……一點點在往她背后鉆。
姚遠(yuǎn)走在顧小夕身旁,他手中捧著的玫瑰,被西北風(fēng)吹得直晃。有好奇的雪花,飛向了艷紅的花瓣,紅與白奪目得美。
顧小夕瞥了一眼那些花苞,它們許和自己一樣,也懼怕這人世的薄涼:“姚總,你和鐘維是什么關(guān)系?”
姚遠(yuǎn)不打算回答這個問題,他看著飄飛的雪花:“瑞雪兆豐年啊,今天這雪下得真好!”他似有所指,又似只在說雪。
顧小夕嘆息了一聲:“雪下得再好,太陽一出來就會融化;連環(huán)計使得再好,不能得逞也是白使?!?p> 姚遠(yuǎn)皺著眉頭看向顧小夕,好一個伶牙俐齒的丫頭!他打開車門:“上車吧,去哪里吃飯?”
“去小寨吧!”顧小夕把自己的憤怒壓制了回去。姚遠(yuǎn)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不會是一個簡單的人。他不想說,自己什么也問不到。
姚遠(yuǎn)把手里的玫瑰遞給顧小夕:“送給你的?!?p> 顧小夕笑了笑:“姚總的花太美,我不敢接受?!彼е涠渖狭塑?”朵朵今天乖乖聽話了沒?”
姚遠(yuǎn)順手把花甩了出去,他上車,狠狠地關(guān)上車門。顧小夕再一次拒絕了自己:”吃什么?”他長長地吸了一口氣。
顧小夕沒有回答。
“我給媽媽唱首歌吧!世上只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塊寶……”朵朵摟著顧小夕的脖子唱。
顧小夕聽著朵朵唱這首歌,眼淚瞬間從眼眶里滑落:“朵朵……”她緊緊抱住朵朵:“你唱得真好,你的世界真美!”
“媽媽的世界不美嗎?”朵朵替顧小夕擦眼淚。
“成人的世界沒有小孩子的世界簡單,因為復(fù)雜,所以也就有許多不美的地方。”顧小夕摸著朵朵的頭發(fā)。
“爸爸,是不是這樣?”朵朵神奇地問了姚遠(yuǎn)一句。
姚遠(yuǎn)在觀后鏡里看顧小夕的臉,這丫頭傷心了:“也許是這樣,人長大后想要的東西會越來越多。所以……”
姚遠(yuǎn)的車開得很慢:“顧小夕,我的目的很單純,朵朵需要你?!?p> “姚總,我昨天下午已經(jīng)回答過這個問題了。我想到軍區(qū)去一下?!鳖櫺∠ψе涠涞男∞p。
姚遠(yuǎn)突然覺得被程志這一攪和,問題復(fù)雜了許多。他把車停到了軍區(qū)大院。
顧小夕帶著朵朵進(jìn)了軍區(qū)超市里面。半個小時以后,她手里提著一袋子朵朵喜歡吃的零食,把朵朵帶到姚遠(yuǎn)車旁:“朵朵,乖乖聽話,回去不許和爸爸鬧。我會很想朵朵的。”
“媽媽,朵朵會聽話的。”朵朵抱住顧小夕,親顧小夕的臉:“媽媽要替朵朵保密哦!”
“好的,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鳖櫺∠投涠涔粗种?,她吻朵朵的小臉。
“姚總,我還要上班,所以先走了。”顧小夕轉(zhuǎn)身往前走。
姚遠(yuǎn)開著車,跟著顧小夕,他親眼看著顧小夕走進(jìn)了一家飯店。他在外面呆了一會兒,才下車,走進(jìn)去:“老板,我找一下顧小夕,她在這里做什么工作?”
“洗碗的。”老板娘隨口應(yīng)了一聲,又去招呼別的顧客。
姚遠(yuǎn)走出了飯店,他突然開始懷疑自己。顧小夕情愿給人洗碗賺錢,也不愿走進(jìn)自己的“豪門”。這時街上的人多了起來,雪花稀疏而凌亂。
姚遠(yuǎn)把朵朵抱到副駕駛的位置上,給朵朵打開了一包蝦條。
朵朵邊吃邊踢著腳:“爸爸,我和媽媽之間有個秘密哦?!?p> “是嗎?”姚遠(yuǎn)看著朵朵嘆息,朵朵給自己出了一道難題。這世上還真有像顧小夕這樣,又傻又拗的女子!
姚遠(yuǎn)不想回家,他開著車從南郊開到北大街,再到鐘樓繞到西大街。街上的霓虹閃爍著,雪已經(jīng)停了。
姚遠(yuǎn)剛準(zhǔn)備繞回家,手機(jī)響了,是程志的電話。
“程志,有什么事?”姚遠(yuǎn)從煙盒里抽出一支煙。
“哥,鐘維堵到我家里來了?!背讨竞軣o奈。
“你不會把她支走?我給你說了,她不是個善茬。”姚遠(yuǎn)既好氣又好笑。
“哥,你看鐘維為了你的事吧,費了不少心思。人家女子這么幫著你,你就幫幫老鐘,咱好歹在一起干了好幾年。”程志邊說邊看著鐘維。
姚遠(yuǎn)恨不得隔著手機(jī)屏,踢程志幾腳,這小子為了支走鐘維,拿自己說事。
“顧小夕還沒有答應(yīng)嫁給我,鐘維這個忙還沒有幫成吧?什么時候顧小夕答應(yīng)嫁給我,能真正給朵朵當(dāng)媽了,我可以考慮幫老鐘?!币h(yuǎn)都生氣自己竟說出這些話來,自己真的很想娶顧小夕?
姚遠(yuǎn)說這段話時,鐘維貼著程志的手機(jī)聽。她聽到姚遠(yuǎn)的話后,才起身:“程哥,不好意思,打擾了,我走了?!彼褪窍胍h(yuǎn)這句話,她怕程志騙自己。
鐘維坐公交車回到了家,她母親坐在客廳里,客廳里還坐著幾個陌生人。這幾個人的臉都拉得極長!
“媽,我回來了!”鐘維像往常一樣打著招呼:“他們是?”
鐘維媽笑得牽強(qiáng):“快叫叔叔,都是你爸的朋友?!?p> 鐘維媽四十七八歲,看起來只有三十多歲的模樣。歲月沒有虐待她的容顏卻虐待了她的身材。她坐在那里肚子比胸高,腰上的贅肉呈螺旋狀。她抬起頭極力睜大被肉涌得小的不能再小的眼睛:“維維,你爸走時給你說,他什么時候回來?”她給鐘維使眼色。
鐘維立刻明白,這幾個人是來要債的:“我爸去榆林的工地催工程進(jìn)度了,那邊快交工了。他沒有說具體的回來時間?!?p> “各位要相信老鐘,我們榆林那邊的工程很快完工。老鐘結(jié)了那邊的工程款就給你們還錢。”鐘維媽這句話最近常給人說。她和鐘維這樣一唱一和哄走幾撥人了。
這幾個人面面相覷好一會兒:“也好,老鐘回來了,我們再過來。我們的日子也不好過,工人問我們要工資呢!”這幾個人都分包了鐘明利東郊的工程。
“大家都不容易,我一定讓明利盡快給你們還錢。”鐘維媽說著好話。
待那些人走后,鐘維看著母親:“媽,我們還不如搬走呢?”
“我們不想搬也得搬,咱家的房產(chǎn)證還押在銀行呢?!辩娋S媽嘆息:“這都是你爸,非要和姚遠(yuǎn)競標(biāo)東郊的工程,現(xiàn)在倒好,狗肉沒吃著,連鐵鏈都要被帶走了。銀行這幾天也在催貸款呢?!彼蠲疾徽埂?p> “媽,我想辦法讓姚遠(yuǎn)幫幫我爸?!辩娋S有幾分得意。
鐘維媽哼了一聲:“你爸要是沒有從姚遠(yuǎn)手里搶東郊的工程,姚遠(yuǎn)或許會……你還是別太天真,別被姚遠(yuǎn)利用了!”
鐘維媽拿出手機(jī)給鐘明利打電話,鐘明利手機(jī)關(guān)機(jī)。她看了一眼鐘維:“瞧瞧你爸這德行,手機(jī)都不敢開機(jī)了?!?p> 鐘維沒有理母親,她想用自己的辦法幫父親。
第二天太陽出來了,但陽光極薄,風(fēng)攜著冷氣直往人懷里撲。鐘維剛走到公司門口,許一航就堵住了她。
“鐘維,昨天下午來找顧小夕的那個男人和你,是同路人?顧小夕怎么惹到你了?”許一航瞅著鐘維。
“許總也喜歡八卦?”鐘維嘆了口氣:“我是路見不平?!彼D(zhuǎn)身往公司里面走。
許一航真有辭退鐘維的沖動。以鐘維的說法,顧小夕上大二的時候就懷孕了。純粹是鬼話!
許一航一直站在公司門口,等到了顧小夕:“去我辦公室看看周濤的策劃案?!?p> 顧小夕愣了一會兒,她以為許一航會和那群人一樣嘲諷自己。她感激地對許一航笑了笑。
許一航也淡淡地笑了笑“你就這樣保持微笑,當(dāng)什么事也沒有發(fā)生?!?p> “你相信我?”顧小夕望著許一航。
許一航看了一眼顧小夕:“當(dāng)然!”
公司里的員工都用驚異的目光看著,許一航和顧小夕肩并肩走在一起。
“鐘維,打掃衛(wèi)生一個月?,F(xiàn)在就出去和程海亮掃雪!”許一航頭也沒有回。
其他人都面面相覷,許一航這是在明著維護(hù)顧小夕。
接下來的幾天,公司里的人不再當(dāng)著顧小夕的面,指指點點。姚遠(yuǎn)也沒有給顧小夕打電話,一切似乎又恢復(fù)了平靜。
星期四,許一航正修改著,顧小夕做的策劃案。他辦公室的門被人推開。
李娜不等許一航和她打招呼:“許經(jīng)理在忙?”她自己坐到了許一航對面:“給我倒杯水!”她的指甲上畫滿了水仙花,眼睛涂了淺紫色眼影。
許一航放下鼠標(biāo),翹起了二郎腿:“你沒長手嗎?”他十指交叉著。
“許一航,你別不知道天高地厚,這是我們許家的公司!你就是一個打工的!”李娜拍著桌子。
“李娜,你也放清楚點,只要我多說一句話,你與許家還會有什么關(guān)系?”許一航很平靜,他懶得看李娜。
李娜的臉色變得蒼白,她瞪著許一航:“你誆我?那天你什么也沒有看到?”
許一航看著李娜:“你覺得我什么都沒有看到,你心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