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翩翩探花郎
長安城的大街上,人山人海,摩肩擦踵,但卻又有秩序地圍在兩旁。
他們交談著,惦著腳向大街上看去。
谷桃坐在樓上,看見遠遠的一隊騎著高頭大馬的人緩緩地向這個方向駛來。
隊伍不短,谷桃第一眼便看見了這一隊人里最為出眾的那一個。
他坐在一匹白馬上,身穿紅色的官袍,明明是頗為喜慶的顏色,但面上卻如古井無波。
仿佛今日高中也不過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
有風帶起落花,纏綿上他飛揚的一絲發(fā)。
陌上少年游,杏花吹滿頭。
不知怎的,谷桃的腦海中忽然浮現(xiàn)出這樣一句話。
那人眉眼淡漠,卻絲毫不減其如玉的氣質。靜時如畫中仙子,動時如下凡仙人。
陌上君子,溫潤如玉,不過如是。
谷桃看著那人的眉眼,看著那人的淺淡笑顏,明明是嘈雜之時,她卻仿佛從萬籟俱寂之中聽到了自己這幅身體“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自她五年前蘇醒過來后,便再也沒有什么東西能引起她太大的情緒波動,即便是古靈精怪如小鹿,親近如單青玉,都不能在她的心上投下多大的波瀾。
可是看到這個人的那一刻,她突然感到血液的溫度,感到風吹過耳畔的聲音,她感到心中澀澀的難過。
似乎感受到她的視線,探花郎抬起了頭,一眼便看向了她所在的方向。
看到她以后,探花郎似是怔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對她點了點頭,然后,又垂下了眸子。
谷桃的世界只停留在他與自己雙目相交的那一刻,明明是不曾相識之人,可是,她的心卻在他的注視下一抽一抽地疼痛了起來。
“姐姐,你怎么了?”
“小桃姑娘,你沒事吧?”
兩道擔憂的聲音在耳邊想起。
谷桃回過神來,卻發(fā)現(xiàn)那人早已騎著白馬遠去。
谷桃剛想跟兩人解釋自己沒什么,卻感覺到臉上一片濕潤。她抬起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臉,卻抹的一手的眼淚。
她不由得再度怔在那里。
“姐姐,姐姐?小桃姐姐,你沒事吧?”小鹿看著谷桃愣神的樣子,焦急地喚著她。
她的心下感到萬分的擔憂,她總覺得方才那一瞬間,好像發(fā)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而對谷桃意義深重的事一般。
秦懷竹見著谷桃這副模樣也跟著揪緊了心。
他轉頭向窗外方才谷桃看著的方向看去,然而那里只是今日游行隊伍的末尾,大批的學子們攏在一起,什么端倪也看不出。
正焦急間,卻聽見谷桃音色平靜地淡淡道:“我無事,方才感春傷秋,一時失了態(tài),叫小公子見笑了。”
秦懷竹這才回過頭來,看向已經(jīng)抹去了淚水的谷桃,他的手掌攥起又松開,松開又再度攥起,面上卻扯出了一個笑來:“無事便好,無事便好?!彼牭阶约旱穆曇羧缡堑?。
“今日便多謝小公子美意,我與家妹也已用膳完畢,便不打擾公子的雅興,先行告辭了?!惫忍移鹕恚瑢η貞阎竦?。
秦懷竹點了點頭,目送著谷桃離開了房間。
待包廂的門再度合上以后,秦懷竹呆坐在那里良久,方才頹靡地低下了頭。
她方才,到底是怎么了?為什么不愿與自己說?
他覺得心中憋悶的很,卻又不知該如何散出這股憋悶,于是他干脆叫小二上了一壺烈酒。
自己悶悶不樂地暢飲了起來。
谷桃離開了珍味樓并沒有立刻回單府,而是在門前呆站了好一會兒,她怔怔地望向方才那人所在的地方,情不自禁地一步步向那個位置邁開了腳步。
“姐姐?”小鹿見谷桃神色不對,一把拉住了她。
谷桃被拉住也沒有其他的反應,而是在原地又看著那個地方出了一會兒神,方才離開了珍味樓,向單府的方向走去。
這一路并不漫長,卻有不少人同她們擦肩而過。
谷桃聽見那些人竊竊討論著:“你們看到今朝的探花郎了嗎?就是騎著白馬,長得最俊俏的那個。這人可是個好的不能再好的女婿人選啦?!?p> “是呢,聽聞這探花郎是謝家的小公子,名門出身,生母早逝,繼母也只有一個女兒,以后這謝府,遲早還是他來繼承?!?p> “看來今年京城里富貴人家的小姐,少不得又是一番爭風吃醋了。”
“聊這些作甚,這樣的人家我們又接觸不得,只能眼饞著罷了?!?p> “那可不一樣,我們家的女兒雖然出身貧寒,但若有個一二美色,有幸被小公子看中,納為妾室,那也算是一個好出處啊?!?p> “說什么呢?好人家的女兒怎么能去做妾,我看你是被豬油蒙了心了?!?p> 漸漸地他們的話題轉移,吵了起來。
谷桃也沒有心思在往下聽,只記住了那探花郎的家世。
他姓謝,是京城名門謝家嫡出的小公子,若不出意外,以后還會是謝家的家主。
這樣的人,又能同自己有什么樣的交集呢?
谷桃搖頭苦笑,也許,是自己想岔了吧。
她收起了思緒,帶著小鹿緩步向單府走去。
單府,單青玉剛從宮中回來沒多久?;氐礁虾螅]有看到谷桃通小鹿。
喚來下人詢問兩人的去向,卻得知二人去了珍味樓中用膳。
不過用一頓膳本來不必擔心些什么,只是單青玉現(xiàn)在時時刻刻都擔心谷桃與謝子淵撞上。
且今日又是這樣一個特殊的日子,聽聞那謝家的小公子還被欽點為探花郎。
越想越是憂心,單青玉左右徘徊了許久,決定出門去尋谷桃,倘若真有個萬一,她也可以及時補救。
剛剛邁出門去,便撞見了緩步向回走的谷桃和小鹿。
單青玉急速邁出了一步,隨后腳步一頓,調整了一下面部表情,方才緩緩地向谷桃走去,邊走還邊笑道:“你倒是從珍味樓里吃完回來了,我可是特意拒絕了太后的好意相邀,想要回來同你一起用膳呢。你這個小沒良心的,也不知道給我?guī)┦裁椿貋?。?p> 一番話似嗔似笑,幾步便握住了谷桃的手。幾根纖纖玉指搭在她的腕上,并不使用妖力,為她把起了脈來。
谷桃并未察覺到單青玉的小心思,她的心里還是有些空落落的,只勉強露出了一個笑,又不想單青玉為自己擔憂,她便裝作惱羞成怒的樣子道:“我哪里知道姑姑心里如此記掛我,既然這樣,我再去一趟珍味樓,特為您帶回幾道好吃的菜色便是。”
說著便裝作要轉身再度離開單府的模樣。
單青玉哪里還能再放她出去。
她趕緊扶住了她的胳膊:“好了好了,我不過是說笑,你倒還真與我發(fā)起脾氣來,也不知是誰慣的你這么多的小性子?!闭f著,又點了點她的額頭。
診脈的手也放了下來,方才簡易地把脈,脈象看來,谷桃并沒有什么大礙,只不過觀她神色,卻好像有些郁結。
還是要支開小桃,再問問小鹿,今日他們都見了什么人,遇了什么事,她才能安下心來。
入了偏閣,單青玉打趣她道:“怎么樣,京城珍味閣的味道,可比其他地方的小吃要好些嗎?”
別人不清楚,她可還是知道的,谷桃愛美食,去往一個地方,必然先至客棧,然后再至食肆,品味當?shù)氐奶厣〕浴?p> 客棧酒樓的膳食雖然美味,但著名的菜色多少還是有些相重,唯有小吃,這可是無論如何也重復不得的。
雖然是打趣,但谷桃還是打起了幾分精神,搖了搖頭道:“今日高中的舉子游街,珍味樓的雅間滿客,我還是得金陵秦家的那位小公子相邀才得了一個位置。”
她嘆道:“因有外人在,我也不好放開了用膳,是以用的并不多,吃不出什么滋味來?!?p> 至于自己看到探花郎流淚之事,她卻下意識的并不想說與單青玉聽。
不知是擔心她憂慮,還是心中隱約有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芥蒂。
單青玉聽見秦懷竹的名字,眉頭挑了挑:“那小子竟還記得你呢?”
雖然她人在京城,但秦懷竹卻依舊畏懼她,不曾來訪,她還以為那小子已經(jīng)忘記了金陵的那些事,誰知道卻還記掛在心里呢。
谷桃點了點頭。
單青玉不過又說笑了兩句便錯開了話題,引著問道:“雖然你也入人間這么多年,但舉子游街這件事,想來你還是第一次見到。如何?看了可有何感受嗎?”
谷桃思慮片刻,道:“只覺得熱鬧,邊再也沒什么了?”
單青玉又轉頭向小鹿問道:“小鹿你呢?也只覺得熱鬧嗎?”
小鹿正要說谷桃今日看著游行的隊伍流淚一事,卻見谷桃警告般地看了自己一眼。
出口的話在嗓子里打了個轉,她改了話茬,嬉笑道:“我哪里察覺得到什么熱鬧啊之類的,那些密密麻麻的人,在我眼里不過是望不到盡頭的食物罷了。”
話音剛落,她便被折扇給敲了一下。
單青玉看著她,有些無奈:“煞氣這樣重,以后可怎么才好?!?p> 谷桃也跟著無語地看向她小鹿揉了揉額頭,心中委屈,口中也跟著辯解:“我這不是沒動手嗎?再說了,妖殺人,本來就是妖之常情嘛?!?p> 于是谷桃同單青玉便徹底地不想再理小鹿了。
離執(zhí)夙
小鹿:我委屈,我難過,我不想說話。 今天也是為了點擊,收藏,評論而禿頭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