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快快快!”茶茶一爬上岸就往林子里沖,她終于知道海底的通道在哪里了——就是海底深處的斷層下面。但她現(xiàn)在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段譽一把拉住她,她回過頭正想甩開段譽的時候,在段譽的示意下,看到了這樣一番景象——
海上一片熱鬧——海豚成群結(jié)隊地追逐著潔白的海鳥,海浪發(fā)出歡愉的聲音,仿佛因家人的回歸而顯得更為澎湃;天上也出現(xiàn)了許多飛禽,有的是茶茶能認出來的鳥,有的是茶茶叫都叫不出來的鳥;再看林子里,各色各樣的動物們都在嬉笑打鬧,陽光從葉子間隙中透了下來,他們就跟陽光捉迷藏;銀白色的葉子在風中微微顫動,他們便在玩耍的時候小心避開這些幼小的葉子。兔子和松鼠在石頭間肆意奔跑;野馬在遠處悠然吃著草;梅花鹿結(jié)著伴在林間小小聲地說著話……
“這里真美……”段譽看著眼前這一切,由衷地發(fā)出贊嘆,茶茶也不禁點頭。段譽卻話鋒一轉(zhuǎn),對茶茶說道:“你有沒有關(guān)閉通道的方法?剛那是我爸,我怕我爸沿著通道跟了過來。”
“靈泉擁有關(guān)閉通道的能力,所以我要趕去泉眼那里,看看它復蘇了沒有,也看看我的朋友們有沒有醒過來?!辈璨枵f著就要往前沖,巍在一旁攔著她:“別急,這里的能量很活躍,看樣子他們應(yīng)該醒了,但通道還沒關(guān)上,所以靈泉應(yīng)該還沒完全恢復過來……誒等等。”巍的感應(yīng)能力比連的還要強大,他先是察覺到周圍的能量場有輕微的顫動,然后就聽到了大量動物躲藏起來的聲音——海豚沉回到海里,天鳥停止飛翔,兔子和松鼠他們也奔跑著尋找著藏身之處。能量只是歡騰了一陣,現(xiàn)在又歸于沉寂。
魁梧的男人出現(xiàn)在眼前,他喘著粗氣,一只手拿著氧氣面罩,另一只手拿著槍,此刻他正兇狠地盯著茶茶他們。
“爸!”段譽擋在他們面前,大喊,“爸!別這樣!放過他們!”
“放過他們?你個白眼狼,我撿你回來養(yǎng),你幫著外人劫我的園?”段園長說著就給槍上膛,一步步朝著他們逼近,“既然你們是我的絆腳石,那把絆腳石都除掉,就沒什么說不過去的了。”
巍跳了出來,擋在段譽面前,他弓起身子,尾巴垂下,豎起全身的毛,齜出獠牙,喉嚨同時發(fā)出威脅的吼聲——但這在段園長看來,實在是小菜一碟。正當他準備用腳踢開巍的時候,巍順勢跳上段園長的小腿,張嘴就往腿上咬,段園長吃痛地叫了一聲,甩開巍,巍在被甩到地上的同時,拱起身子,身體像彈簧一樣,跳到段園長的頭上,對著段園長的耳朵、臉部、喉嚨等部位,又抓又咬,段園長的皮膚馬上現(xiàn)出數(shù)條被抓咬出來的傷痕,正往外冒著血。
段園長痛得煩躁,他大喊一聲,扔掉手里的氧氣面罩,空出一只手就要去抓巍。巍勝在嬌小,靈活地一次次躲過了段園長的抓捕。
“巍!”一把熟悉的聲音突然傳來,巍一怔,忘了躲避,一下子就被段園長抓住了——“啊哈,小家伙!你栽在我手里了。”段園長獰笑著,手里同時用力,巍的小臉皺成一團,呼吸越來越困難——
“砰!”一聲巨響,一個灰色的影子飛快地從茶茶他們面前掠過,直直往段園長撞去。段園長被狠狠撞飛了三四十米遠,同時,巍從段園長手里脫落,在要落地的時候,被及時趕到的連穩(wěn)穩(wěn)接住。
斑長嘯一聲,擋在他們前面,他巍然挺立在風中,雙目炯炯,帶著原始的野性,猶如天神降臨,不發(fā)一言地看著掙扎著要從地上爬起來的段園長。
段園長端著槍,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紫和隴分別坐在化為人形的大央的兩邊肩膀,在這個時候也從后面趕了上來。
斑昂起頭,對著天空,發(fā)出了怒吼聲——這幾聲怒吼,與其說是斑發(fā)出來的,不如說是從斑站立的那片堅硬的土地中,破土而出,沖天而起,直往這天地間所有生靈的靈魂深處去,橫沖直撞,毫無章法,震碎了貪婪者的槍炮,也震跑了所有生靈的恐懼,讓他們只剩下本能——求生的本能。
于是貪婪的人類陡然生出一種恐懼,這種恐懼因為求生欲,而更為強烈。他們眼前的動物——野馬、松鼠等,都直直地朝著他們沖過來——帶著一種天然的攻擊性,動物們不再閃躲,也不再害怕,更不會再束手就擒;而正躲藏著的動物——像白鹿太太、野牛等生靈,在聽到這幾聲宛如號令聲的怒吼之后,也都沖了出來,直往斑的方向奔去——這是一種原始的召喚,這是一種自信的召喚,他們體內(nèi)的生命能量,也都仿佛在這一刻,都活躍了起來。
大央用雙手在嘴邊攏了一個圈,向著天用奇怪的音調(diào)叫了一聲,這一聲,不是他平時說話的聲音,他平時說話的聲音,年輕,有活力,此時他的聲音卻無比蒼老——聽到大央的召喚,以天寧為首的神鳥一族,帶領(lǐng)著其他天鳥——長著一對潔白翅膀的天鵝、沉默寡言的禿鷲、還有其他各種各樣美麗的天鳥——都從林間飛起。他們在空中圍成了一個圈,不斷盤旋著,不一會兒,遠處的海上,躍出了一大群海洋生物:海豚、沙丁魚、鯊魚、海龜……他們乘著風,朝著天鳥的中心圈中游去。當天鳥和魚類終于集合完畢,一道淡藍色、美麗的屏障從中心圈中出現(xiàn)了,它溫柔地籠罩住廣袤的靈林之地,把靈林之地的一切一切,都擁入懷中。
原來這就是大央的軍隊。
在屏障的溫柔的籠罩下,靈林之地的生靈們都感覺到體內(nèi)的生命能量逐漸豐盈了起來,而在山洞里的靈泉——它的生命能量也到達了頂峰,泉水噴涌而出,森林中、海底下的通道,都開始慢慢閉合。
當通道開始閉合,還在靈林之地的人類,他們身上都出現(xiàn)了異樣。從手指開始,他們身上的皮膚像灰燼一樣,不一會兒就被風吹向遠處,化為虛無——再一眨眼,他們都回到了人類世界,但他們再也記不起,在靈林之地發(fā)生過的一切,他們只是疑惑,為什么自己會在公園里和三歲的小孩子玩著滑梯,或為什么自己會在咖啡廳里,穿著大熊的衣服在表演魔術(shù)。
但是段園長還在。在斑身邊,靈林之地的居民都沉默著看著眼前拿著槍的段園長。此時此刻的段園長,顯得勢單力薄,連手上的武器都變得可笑起來。
卻見他面不改色,從牙齒縫擠出一句話:“你們這些低人一等的禽獸,以為能嚇退我嗎?省省吧。”說著就端起槍胡亂掃射,與此同時,所有動物和大央都張開雙臂,他們雙臂間,一股強大的、泛著藍光的能量在涌動,能量很快相聚在一起,變成一張結(jié)界,結(jié)界把子彈擋了回去。
段譽眼眶紅了,他帶著哭腔對段園長大聲喊著:“爸爸!不要再傷害他們了!我們回家吧!”
“住口!誰是你爸爸?當年要不是覺得你像只小貓一樣蹲在垃圾桶旁邊很可憐,我都不會撿你回來。現(xiàn)在你長大了,就幫著外人反老爸?”段園長怒從中來,竟然用槍指著段譽,茶茶下意識地要擋在傷心欲絕的段譽身前,被段譽拉住了。
“我感謝你那么多年的養(yǎng)育之恩。但是,一碼事歸一碼事啊爸爸,你沒有資格去破壞他們的生活?!倍巫u眼里噙著淚。
“既然被我發(fā)現(xiàn)了這里,這就是天意讓我發(fā)財。我順從天意,有何不對?”
“這誤會可就大了。”一直在旁不說話的大央笑了,他冷冷地看著段園長,“我活了上億年,也參不透這天意。你憑著一個通道,一些冰冷的武器,就開始對天意妄加猜測了?噢,對了,天意,天意剛告訴我,通道要關(guān)了,你覺得是你能贏,還是我們能贏?話說回來,你們?nèi)祟愒趺催@么喜歡啥事都要爭個輸贏呢……”
“大央。”斑眼見著大央這話嘮性子又起來了,只能出聲打斷。
大央閉上嘴巴,向段園長聳了聳肩。
“我才不信你們這些禽獸的話。”段園長說著又開槍胡亂掃射。大家連忙又張起了結(jié)界。斑也不急,就這么閑閑看著戰(zhàn)局,仿佛已經(jīng)知道了這張戰(zhàn)役的最后結(jié)果。
等一輪掃射完了之后,段園長有些疲累地支著槍在歇息,他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他一直以為,在武器的力量面前,所有動物都要俯首稱臣,但萬萬沒想到,他們還有這些不知名的力量,這些力量竟然能比槍炮的力量更強大。
透過猶如一張藍色電子屏的能量結(jié)界網(wǎng),他看到了養(yǎng)子段譽的臉,這孩子,生性軟弱,此時滿臉都是眼淚鼻涕,丑死了。你說撿只小貓養(yǎng)都能養(yǎng)出感情,養(yǎng)孩子能沒有感情嗎?只是這感情在天大的利益面前,不太起眼罷了。
段園長面無表情地又端起槍,他心里知道槍膛里還有能支撐一輪掃射的子彈。
他瞄準了沒有站在結(jié)界里的老虎。這老虎也是心大,看著還挺悠閑,看起來一點都不珍惜生命。
那行了,反正今天也沒什么收獲,不如做一次新時代的武松吧。
正當他要扣下扳機的時候,脖子卻被一雙強有力的胳膊纏住,然后他就聽見了林叔的聲音:“園長,收手吧。”
段園長第一次發(fā)現(xiàn)林叔的力氣比他想象中的要大,他極力要掙脫,林叔死死扣住他的脖子。段譽跑上前來,想跟林叔說些什么,林叔卻搶先對段譽說:“孩子,通道要關(guān)了,我先帶園長回去?!闭f著就立起手掌,往段園長脖子劈去,段園長昏迷了過去。
林叔分別給自己和園長戴上氧氣面罩,然后拖著園長跳下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