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機默然反應(yīng)比他快了一拍,手背到后面悄悄招了招,示意后面的怨靈過來,
樸老爺苦著臉,連連后退,五官都皺到了一起,語無倫次道:“這,不不,不行啊,會死人的啊?!?p> “不會?!鼻C默然誠懇:“樸老爺只管放松下來,就一會兒的功夫,不疼不癢的?!?p> 樸老爺下一句話還沒接上來,就感覺自己身體一震,一片血紅立刻撲了上來,他腦子里嗡的一聲,再次抬起頭來已是滿目血紅,失神的“看著”前面,
“成了!”千機默然心中欣喜的喊一聲,立刻走到樸老爺面前,看著他:“我現(xiàn)在問你幾個問題,你能回答我嗎?”
她盡量讓自己的神色柔和下來,只為了不再次激出他們的怨念,
后面的一個姑娘忍不住抱怨:“他能聽懂嗎?”
帝銘給了她一個眼神沒說話。
千機默然連個眼神都沒給她,眼神灼灼的盯著前面的“樸老爺”,那怨靈沒什么反應(yīng),只是和她“對視”著,
她盯的眼睛都發(fā)疼了,半晌默默地挪開視線,咳了咳,感覺有些尷尬,下意識的看向帝銘,
怎么辦?
帝銘示意她看前面,“樸老爺”眼睛眨都沒眨,緩緩的抬起手,僵硬的指向一個方向,
千機默然側(cè)著頭,順著他指的地方看去,視線落到了那扇門上,她皺眉猜測:“什么意思?你讓我進去?”
那手臂再次落下,徹底沒了反應(yīng),她還想問什么,結(jié)果抬眼卻看到那怨靈眼中除了不解疑惑竟還摻雜了一些不應(yīng)該有的情緒,
是什么?
她有些不相信,她竟然看到了難以化解的悲戚之色在他的眼眶中繚繞著,
樸老爺再一次抬起頭,眼底已恢復清明,他趕緊手指顫抖的,上上下下的將自己摸了摸,霎時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還好,沒缺手缺腳的,活下來了。
千機默然沒看到他干什么,只是輕聲對帝銘道:“我們進去看看。”
帝銘點頭,自然的找到她的手握在掌心,絲毫沒注意到后面幾個姑娘懷疑的眼神,
這,他們兩個人怎么?
樸老爺囁嚅著,剛才嚇得心臟都快跳出來了,現(xiàn)在又要進去,他懼怕的看向那盤旋在院子里的怨靈,還是沒敢進去,而是往前探了探頭,心中摻雜了一小半的好奇,可是……最后還是害怕戰(zhàn)勝了恐懼。
“小,小老兒就不進去了,你們?nèi)グ扇グ??!彼樣樞χ?,又往回退了幾步?p> “咔嚓。”
鎖應(yīng)聲落在地上,滾了幾圈,發(fā)出沉悶的聲音,千機默然收回手中靈力,側(cè)眸看著后面幾個弟子:“不進來看看?”
幾個姑娘皆是猶豫不決,不過誰會承認是因為害怕呢,最后都嘴硬著說進去,可她淡淡掃了眼,便知她們心中所想,最后也只是勾了勾嘴角,直接抬腳走了進去,
屋里一片昏暗,一陣霉味撲面而來,幾雙腳緊接著站在后面,千機默然好像聽見了幾個姑娘牙齒打顫的聲音,抖著聲道:“還,還不把燈點上?”
千機默然側(cè)耳聽著,院子的怨靈在她打開門的一瞬間好像不約而同的嗚咽了一聲,那聲音里混著七分悲戚三分辛酸,聽的她心口一顫,
這間屋里,到底有什么值得他們徘徊留戀的?
帝銘抬手釋出靈力,靈力從他掌心出去,化為火焰點亮了所有殘落的燈柱,屋里驟然發(fā)亮,她抬手遮了遮眼,等適應(yīng)過來便從指縫中看出了大概,
從這些殘破之景中,依稀可見這祠堂當年如何勝景,她環(huán)視一圈,兩腳前布滿灰塵的蒲團,滿地殘香,破敗不堪的惟布遮簾,還有前面最為顯眼的,擺放牌位的高桌,灰暗一片,已然空空如也了,
屋里瞬間涌進來大量的怨氣,盤旋在屋頂上空,那似是悲泣似是怒吼的聲音又低低的響起,聽的后面幾個姑娘頭皮發(fā)麻,不約而同的往角落處挪去,
千機默然微微仰頭,不知為何竟悲從心來,她抿了抿干澀的嘴唇,
我想聽你們說,卻不知該從何聽起。
“阿默,那邊地下有東西?!钡坫懻驹谒男焙蠓剑⒁獾狡茽€的一堆布下面好像露出個黑乎乎的東西,
千機默然快步走到后面桌腳處,將那一堆礙事的爛布撥開,看到那東西時卻微微愣了愣,
她小心拾起來,這是……牌位?
誰的牌位?
牌位翻轉(zhuǎn)過來,許是被布遮掩著,上面用鎏金色筆雕刻的名字依舊光亮,她皺著眉,喃喃念出,聶氏……聶氏一脈的靈牌?
“是這個嗎?你們要找的……是這個嗎?”千機默然雙手捧著,看向那越聚越濃的怨氣,越聚越多的怨靈,自己都沒注意到自己的聲音已經(jīng)發(fā)顫了,
因為她看到靈牌上寫著幼子兩字,這……是個孩子。
帝銘摸了摸她的腦袋,輕聲道:“他們說是。”
千機默然呼了一口氣,找到了,也找對了。
“所以,”她猜測:“他們想帶走這個?”
“不,只是執(zhí)念,這人應(yīng)該是他們的至親至近之人,不知為何將他的靈牌落在了這里,不忍讓它蒙塵,執(zhí)念久久不散,便凝聚成了怨靈?!钡坫懗谅曊f著,
“明白了?!鼻C默然沉聲,叫了一聲樸老爺,
半晌沒見人進來,也沒反應(yīng),她咬了咬牙,這個老爺膽子可夠小的,
她捧著靈牌,低頭輕聲道一句:“得罪了。”然后捧著它走了出去,
樸老爺看人終于都出來,趕緊迎了上去,開口便問:“怎么樣?它,它們能解決嗎?”
“能?!?p> “真的?!那趕緊動手啊!”樸老爺欣喜,好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你只要好好對它就行了。”千機默然雙手上攤著那扇靈牌,
樸老爺下意識畏懼:“什,什么意思?”
“你這老頭,怎么這么笨呀,那群怨靈之所以待在這里就是為了這牌位,你只要好好供著,它們自然不會再糾纏你了!”后面那姑娘不耐的說道,
千機默然挑了挑眉頭,不錯,說的全對。
“哼,又不是自家之人,為什么要供著?”樸老爺一臉不情愿,開口就是抗拒,
千機默然聳了聳肩膀,那她就無能為力了:“那你就等著被他們折磨死吧?!?p> “我!我……”第一個我氣勢十足,可第二個便沒多少底氣了,他嘟囔著:“行行行,供著,供著還不行嗎?”
“不行,你必須要誠心誠意的,這地方好好打掃一下,就當是做善事也罷?!鼻C默然還不待開口,后面一個姑娘又滿腔正氣的說道,
其他三個姑娘紛紛附和,
樸老爺想說什么卻沒說出口,明顯是被噎住了,隨即小心的從千機默然手里接過那牌位,唉聲嘆氣:“好,我就當是積德做善事了,聽說啊,怨靈皆是兇狠,這次他們沒事先要了小老兒這一眾人的命就算萬幸了,小老兒就替他們照顧著這人吧?!?p> “事情解決了,該好好談?wù)労罄m(xù)之事了?!鼻C默然看那沖天怨氣緩緩散去,呼了一口氣,勾著邪笑道,
帝銘滿眼笑意的朝她點了點頭,順帶把她往自己身邊帶了帶,
樸老爺尷尬的笑笑,引著他們往門口去:“各位請,待小老兒吩咐人收拾好這邊就去,各位先在那處等一下便是。”
幾個弟子也是一臉尷尬又難堪,紛紛想起之前說的大話,頭都快鉆到地縫里去了,腳步匆忙慌亂的往外面擠去,
千機默然心情甚是愉悅,解決了一樁事不說,還贏得了一個光明正大進清音派的理由,這可算是一舉兩得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