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玄塵,伽靈一樣被扔下了的女奴,好在是落在瀑布前的水潭里,又習(xí)水性,所以并沒受傷。
女奴從水潭中爬出來,抬頭只見一條粗數(shù)十仗高的大瀑布,像一條發(fā)怒的銀龍,從半空中猛撲下來,直搗潭心,水聲轟轟,激蕩起陣陣狂風(fēng),噴迸出如雹的急雨,洶涌澎湃,氣勢磅礴。
女奴絕望地在瀑布前吶喊:“為什么都要為難我???”
山谷里回蕩著她的聲音,關(guān)于這個問題自然是沒有回應(yīng)的,倒是林中一些膽小的鳥兒被驚飛了,發(fā)出“嘰嘰喳喳”的聲音。
女奴在河邊找了一塊干凈的石頭郁悶的坐在那里,想起這十幾年來非人的生活,眼淚就忍不住噴涌而出。
她是陳國盛將軍的第七個女兒,她的母親只是春風(fēng)樓的一名妓女。盛將軍一夜風(fēng)流之后,便輕松自在,揚長而去。卻給她的母親留下個大難題,她的母親剛被她的外公賣到春風(fēng)樓沒多久,盛將軍是她的第一個睡客。
那夜沒多久,她便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了,為了不傷害孩子,她只好告訴媽媽實情,說她懷了盛將軍的孩子。媽媽一聽是陳國赫赫有名的盛將軍,也不敢扼殺他的孩子。便讓她在春風(fēng)樓好生住下,想著要是生了個兒子,沒準還能給些賞金。
就這樣她的母親在一個沒有月亮的雨夜,悄悄生下了她,發(fā)現(xiàn)是個女孩就知道媽媽不會放過她們,她的母親生下她沒多久就跑出春風(fēng)樓,跑了很久,最終實在沒力氣了便在一戶人家的馬鵬里度過一夜,那一場突如其來的雨是那樣冷,那樣密,那樣蕭瑟和飄搖,仿佛要凍徹逆旅里每一個過路人的骨髓。
這一夜令她母親受了風(fēng)寒,好在那戶人家心腸好受,收留了她,不僅給她住處,還讓她做府中的奶媽,生活過的還算安定。
可是好景不長,終于還是在女奴三歲時被抓回了盛將軍。
女奴被抓回后,就交給弦月劍主人華老訓(xùn)練。在華老身邊長大的女奴基本上天天見血腥,看他打人殺人,每當他醉酒時,總是讓她拿著弦月劍去刺死那些綁在木樁上的犯人,又或是刺死他身邊惹他不高興的婢女。十幾年來,每天活在血腥和恐懼之中,本也想過一死了之但是她的母親卻還她父親的手里。
她永遠記得,在她十五歲那年,華老在她面前被他父親一刀刺死。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在那里,唯恐他也把她刺死,可怕的是,他并沒有那么做而是讓她抱著那把劍,她低著頭顫抖走向了他。當她出現(xiàn)在他眼前時,他一直深深地看著她,一瞬不瞬,目光深沉似海,然而,如果仔細看去,就能發(fā)現(xiàn)他并沒有看她,只是凝視著她手里捧著的那一把劍,眼神不易覺察地微微變幻,給她吃了一顆碎骨丹,表情難抑激動,卻又深深克制。
他讓她代替了華老的位置,成為掌管死士三大主管之一。從那以后,在她手中死去的人就更多了,不管是好的壞的,只要是跟他父親作對的,都要她去暗殺。
若不是因為母親在他手中,她早就逃跑了,雖然他自己也被服了毒藥,但這樣生活其實比死還痛苦。
女奴回憶起以前的種種,在山谷內(nèi)失聲大哭,十幾年來這是她第一次無所忌憚的哭出聲來。
玄塵,伽靈,被神樹送出林子后,就看到這撕心裂肺的一幕,也不好去打擾,只好待在原地靜靜的看著她。
伽靈靠近玄塵的耳邊,低聲細語道:“看她哭的這么傷心,估計是被人拋棄了,之前她醉酒的時候,就聽她說過,他父母感情不好,特別是她的父親還打她,我們暫時還是別過去打擾她,讓她發(fā)泄發(fā)泄吧!”
玄塵輕輕地捏了捏伽靈的臉,搖了搖頭,說道:“你呀!她可是也要殺你的人吶,走吧,我們?nèi)ジ浇种姓尹c果子吃吧!”
玄塵轉(zhuǎn)身看了看兩側(cè)的樹林,朝著果樹多的地方走去。
伽靈摸了摸剛才被捏的臉,翹起嘴,獨自喃喃說道:“你不是說你可以不吃東西的嗎?難道是為了我……”
說到這里,伽靈腦海中便浮現(xiàn)起玄塵攬她入懷的畫面,還從未如此近距離的看著他,如墨的眉,深邃的眼,高挺的鼻梁,俊朗端嚴的面容,深深地印在了伽靈的心中。
玄塵都已經(jīng)走遠了,伽靈還在原地傻笑著。
玄塵轉(zhuǎn)過身,看到伽靈呆滯的背影,便大聲叫她:“還待在原地干什么呢?快過來摘果子?!?p> 玄塵的叫聲將處在幻想中的伽靈拉回來現(xiàn)實,“好的,我過來了……”
伽靈心中難以抑制歡喜,蹦蹦跳跳追上了玄塵的步伐,對他傻笑了一番,玄塵也已習(xí)慣她的傻模樣,滿眼寵溺地與她對視。
兩人有說有笑,很快就采了很多野果子,看天色也馬上就要黑了,玄塵就在樹林里找了些干柴,準備今天晚上用。
女奴哭了這么久,心情也緩和了許多,用袖子擦了擦眼淚,看見伽靈和玄塵向這邊走來,手中還拿著果子和樹枝。
女奴從石頭上下來,惘然地站在那里,不知如何面對伽靈和玄塵。
伽靈看著女奴哭的發(fā)腫的眼睛,溫柔體貼地安慰道:“心情好些了嗎?我們采了些果子快來吃吧……”
伽靈走到女奴面前,拿了些果子塞在女奴手中,看著伽靈對自己這么好,女奴不禁感動地流出了眼淚,哭著嗓子說道:“除了我母親,還沒有人關(guān)心過我……伽靈,你真好,居然不怪我害你們……”
伽靈想了想,故意嚴肅說道:“我倒是想報復(fù)你,可是現(xiàn)在不和我們一樣待在這山谷里,不知怎么出去嗎?好了……還是好好吃點東西,明天還得出去呢。”
“對了!”女奴雙瞳忽然亮了一亮,似乎有什么記憶瞬間照亮了枯槁的內(nèi)心,“我的劍被搶了,恐怕那冷面鬼肯定是要去命令死士去刺殺南詔王!確實得趕快離開這里?!?p> “哦?這么說,你的那把劍,比你地位還高?”玄塵放下樹枝,坐在一塊石頭上,詢問道。
女奴向前走了幾步,指著空中還未完全升起的明月,說道:“陳國死士遍布各地,他們只認三把劍,不認人,那三把劍分別是弦月,殘月,滿月。誰擁有這三把劍就能命令死士,盛將軍府就有一把,就是我手中的弦月劍,而滿月劍和殘月劍則在陳皇和國師那里?!?p> “那這件事情與我有什么關(guān)系?為何你們要抓我?”
女奴嘆了口氣,無奈說道:“我是盛將軍的第七個女兒,名義上是他的女兒,實際是他的殺人工具而已,這次他給我兩個任務(wù)要我完成其中一個就可以。一個就是刺殺南詔王,另一個就是抓一個叫伽靈的女孩。我本不想再幫他干殺人之事,但是我的母親在她手中而且我也中了毒,要不定期吃解藥,骨頭就會腐爛而死?!?p> “這么殘忍……”伽靈幻想身體內(nèi)骨頭腐爛的樣子,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那你知道,是誰讓你父親去抓伽靈的嗎?”
玄塵總感覺這件事情和當初攻擊他封印他靈力的蛟龍是一伙兒,他們的目的應(yīng)該都是一樣。
女奴沉默了一會兒,回應(yīng)道:“具體是誰?我也不清楚……不過肯定和那冷面鬼有關(guān)?!?p> “冷面鬼?這么奇怪的名字?!辟れ`叫道。
女奴解釋道:“也不是他的名字,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也是最近才出現(xiàn)老是在我父親面前扇他那把破扇子,非常討厭,就是他搶走了我的寶劍,要是再讓我遇到他我非……”
女奴想說好好教訓(xùn)他,一想自己也打不過他,還是他將自己打入這山谷中,又將到嘴的話咽了下去滿臉無奈坐在石頭上。
伽靈看她臉色沉了下來,也不好再問什么,就呆在玄塵身邊,幫他加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