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有心無心皆無意
沈云淺很久沒見到任師兄和小云了,甚是想念。
她不自覺地搓了搓自己的手指尖,嘟囔著說:“不知道小云的傷好的怎么樣了?”
這樣一提,自己無心,旁人有意。
南庭筠面色變得愧疚起來,“我的錯,害小云受那么大的傷?!?p> 沈云淺連忙舉起手,拼命搖著手,“不不,你別放在心上,我沒責(zé)怪你的意思?!?p> 就差沒拉著他的衣袖,解釋一番了。
“是啊,這么久了,沐師妹自己都沒怪你?!鳖櫴嫒A也出聲緩解了一下突然變味的氣氛。
雖然小云受傷,自己心里不好受,但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也沒什么好責(zé)怪。
況且當(dāng)時還是小云沖動。
“總歸心里不安,要不是小云,我大概也不會站在這里了?!蹦贤ン扌睦锸歉屑ず屠⒕蔚?。
每每想到那天擋在自己身前的身影,揮之不去的印象,都會令他煩惱許久。
“誒,別說這些了。我們還是想辦法留個消息在這吧?”沈云淺怪自己突然提到這么尷尬的話題,便扯開了話頭。
“留封信在這兒,找個人轉(zhuǎn)交給他們?!鳖櫴嫒A想了想,只能這般做法。
“就這樣吧,我們也不能留在這里等他們?!蹦贤ン拚f道。
沈云淺點了點頭,“那找誰?”
“這里誰也信不過?!鳖櫴嫒A回道。
“那之前給我們留信的小二呢?”南庭筠提議道。
“對,那個小二雖然貪財了點,但他還是把師父留的信完好無損地交給了我們,我覺得可行?!?p> 沈云淺覺得既然沒人能信任,那還不如交給一個有過接觸卻又不相關(guān)的人。
顧舒華用手捏著自己的下巴,眼睛微瞇,“好,就這樣吧?!?p> 既然師父都能將信給他,那應(yīng)該沒多大問題。
***
“蠢材,這樣都被發(fā)現(xiàn)了,留你還有什么用?”一個女聲,有些氣急敗壞的樣子。
“主子饒命,他們并沒有看見我的樣子,下次我一定小心?!惫蛟诘厣系娜松l(fā)抖,一直在向眼前的人求饒。
“罷了,這次算你僥幸,下次可別出錯了?!迸訑[弄著自己的手指,上面有些細(xì)微的傷口。
“是,謝謝主子?!?p> 短暫沉默,房間里又響起女子的一聲冷哼。
“你抬起頭來,看著我,你說這張臉美不美???”女子朝跪在地上的人,緩緩說道。
跪在地上的人慢慢抬起頭,屋子里光線不是很好,唯一的一束光打在了她的臉上,他眼睛描繪著女子的輪廓,有些癡迷。
“說說看?!迸语@得有耐心極了。
“很美,不過沒有主子本來的樣子美?!彼f道。
“哈哈哈,就你嘴甜,美是美,但沒有用,根本吸引不了那個人?!迸勇唤?jīng)心道。
“主子說的是誰?”
“哼,這還輪不到你來過問!”女子的口氣一下子變得狠厲起來,她站了起來,走進(jìn)一片黑暗里。
“你說,剛剛讓你監(jiān)視的那個女子,長得怎么樣?”黑暗中只傳來讓人膽寒的聲音。
“長得......一般,哪有您的樣子美?”他的聲音有些發(fā)抖。
“哼,是嗎?那他怎么沒看上我?”后面的話很輕,像是女子在自言自語。
跪在地上的人不敢答話。
“這次交給你的任務(wù)清楚了嗎?”過了一會兒,黑暗中又傳來聲音。
“明白?!彼?。
“再有什么問題,你可以下去見見閻羅王了?!迸拥目谖窍袷窃谡f今天的天氣一般,很平常。
“是,屬下告退?!惫蛳碌厣系娜舜颐φ玖似饋?,跪的久了,腿早就麻木了,但他還是強(qiáng)自鎮(zhèn)定地一步一步挪到了門口。
打開門,刺眼的陽光打在他臉上,他很快跨出了門口,然后轉(zhuǎn)過身去關(guān)門。
陽光照的屋子內(nèi)很亮,他不敢亂看,只瞟見女人手里握著一朵花,已經(jīng)蔫了。
房里的女子發(fā)呆片刻,將手中枯萎的花一扔,花瓣四散,在地上鋪了一小團(tuán)。
她又伸手撫了撫自己的面頰,忽而大笑起來,抬腳便踩在那團(tuán)花瓣上,用力碾了碾。
好像是在泄憤的樣子。
花瓣的汁水一點點滲了出來,不多,但足以將她的鞋底染上了一層紅色。
待到她的表情不似剛才那般扭曲時,她收回了腳,撣了撣自己身上掉落的花瓣。
她起身,走到了銅鏡旁。
手指輕捻,從鏡子旁的小木盒中拿出了一個手指般纖細(xì)的小瓶子。
揭開蓋來,將瓶中的液體慢慢倒入盆中。
混著水,卻將盆中水染成了更加透明的顏色。
她面無表情地做著這一系列的動作,接著她朝著四周看了一眼,帶著警惕。
胸前的衣裳揭開,摩搓著自己的脖頸處,在銅鏡的映照里,像被人掐住脖子般,皮膚上頭紅了一片。
一點點,皮膚被撕裂,赫然露出了全然不同的面貌。
到底是遮得久了,臉上都有些小紅點,悶得很。
她將薄薄的一層人皮面具輕輕放在梳妝臺上,然后彎腰,把臉浸在了那剛剛準(zhǔn)備的透明水中。
一撩掉落一側(cè)的頭發(fā),輕輕拍打了幾下自己的臉頰。
“呼!”她將憋著的一口氣吐了出來,感覺心情都順暢不少。
“你到底有什么好?”“憑什么不看我一眼?”她又恢復(fù)了自言自語的狀態(tài)。
就連精神都有些恍惚。
“你眼里就只有她?她有什么好?”
朦朦朧朧間,她的眼前似乎出現(xiàn)了她朝思暮想的人,帶著笑意。
“你可從來沒對我這般笑過!”
她一拳砸在那朦朧笑意的男人身影上,“砰!”地一聲,是碎裂的聲音。
銅鏡中央裂開了口子,向著四方擴(kuò)散。
不過她的手卻沒事,好像剛剛砸上去的時候根本沒用勁兒。
“呵,不過是幻想?!彼f話的時候,有些哀傷,卻又有自嘲的感覺在里面。
不過很快,她便調(diào)整好了狀態(tài),神情一如初見那般柔弱。
誰叫她習(xí)慣了?
黑暗中,她撫著自己的臉頰,輕嘆一口氣,拿起梳妝臺上的人皮,輕捻貼合,又恢復(fù)成了原來的樣子。
將自己的衣領(lǐng)翻折理順,絲毫看不出任何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