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依忽然不知道說什么好,她繃著一張俏臉,咬著牙。
“冥頑不靈,喜歡方谷的女生多了去,你不過是白費努力?!?p> 她想用這樣的事實,嚇退南宮雅為,同時告訴自己,前仆后繼追求方谷的女生那么多,方谷又怎么會看上一個平平無奇其貌不揚的女生,不過是她的一廂情愿。
所謂的變優(yōu)秀,猴年馬月才會成功,即使成功了,看她現(xiàn)在這副尊容,也不會是多大的成就,依舊比不上她,也配不上方谷。
注定,敗局。
如此想著,朱依恢復些許自信,微抬下巴,高高睨視南宮雅為。
也許愛,會讓人變得勇敢。
面對朱依赤裸裸的不屑,南宮雅為并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怯懦,微微笑,堅定說,“可我愿意?!?p> 就算機會渺茫,她也愿意朝著方谷努力奔跑,因為她知道,如果就這么放棄,往后余生一定會萬分后悔此時的決定,痛恨那時的自己……
“你!”
朱依瞪眼,她沒想到對方那么難纏,油鹽不進,一時間說不出話來,站在原地,干上火。
“如果沒有事了的話,我先回去了?!蹦蠈m雅為禮貌頷首,轉(zhuǎn)身離開。
“你變得再優(yōu)秀也沒有用,方谷他是我的!”最終,朱依只喊出這么一句,口吻十足霸道。
南宮雅為欲上樓的背影僵了一下,然后繼續(xù)上去,頭也不回。
不該在意別人說什么,該在意的是方谷,因為她喜歡的人是方谷。
能被輕易嚇退的喜歡,就不是真正的喜歡。
她喜歡方谷,真心的。
*
嚴襄走到活動室,看見門大咧咧敞開著,往里面看去,空無一人。
奇怪,按理說,雅為應該在才對。
她走進去,忽然看到地面有一大灘顏料,就在南宮雅為的畫架下面,趕緊走過去察看究竟,立馬瞠目結(jié)舌。
雅為的畫,被人潑了很多顏料上去,已經(jīng)完全看不出畫的本來面目,狀況慘烈。
天哪,誰干的?
南宮雅為從外面走進來就看到嚴襄,微笑招呼。
“嚴襄師姐,你來了!”
嚴襄愣愣開口,不忍于心,“雅為,你的畫……”
“嗯,什么?”
看到嚴襄師姐的表情,南宮雅為忽然有不好的預感,飛快沖過去,低頭一瞧。
瞳孔驟縮,晴天霹靂。
她的畫,毀了……
手指無意識顫抖,唇瓣哆嗦,“怎怎么回事?”
她已經(jīng)六神無主五內(nèi)俱崩,嚴襄怕她過于傷心,會直接崩潰暈倒,趕緊扶住她,手掌拍背順氣。
“雅為,你要冷靜,不要把身體氣壞了。我來的時候看到就是這樣了,也不知道是誰干的,咱們報告輔導員吧,找出這個人來,太壞了!”
“不,”南宮雅為手顫抖著抓住嚴襄的手臂,拒絕她的提議。
“為什么?難道你不想抓到那個人嗎,這可是你辛辛苦苦畫出來的作品!”嚴襄十分不解。
即使被破壞的不是她的畫,可也同樣非常氣憤難當,恨不得打缺德者一百鞭子,因為,她是看著南宮雅為的一路創(chuàng)作,知道這副畫耗了有多少的心血。
南宮雅為臉色蒼白,眼神慌亂,“沒有時間了,我必須抓緊時間再重畫一幅?!?p> 如果執(zhí)著于找出破壞者,就會耽誤很多時間,可決賽迫在眉睫,當務之急是拿出新的參賽作品。
“可是……”嚴襄也想到這一層,但又不想就這么放過那人,面帶猶豫。
“師姐,我真的沒事,我現(xiàn)在就畫。”
她胡亂說著,手又急又抖,要把已經(jīng)被毀掉的畫紙弄下來,結(jié)果太慌了,沾了一手顏料。
見此,嚴襄阻止她,無奈道,“你先坐下來,我來幫你吧。”
南宮雅為坐在椅子上,腦海轟轟隆隆,亂成災難,她呆呆低頭,看見手上紅色的顏料鉆入指甲縫里,像撓了一手血,疼得厲害,啪嗒,眼淚掉了下來,暈開血跡。
*
朱依心氣不順,大跨步走出來,抬眼,就看到方谷站在路的前方,靜靜看著她。
“方谷!”
朱依驚喜,臉上瞬間布滿笑意,小跑幾步,來到方谷面前,爾后察覺自己太不矜持了,稍稍害羞,睜著盛滿愛意的眸子,柔柔的問。
“你是來找我的嗎?”
方谷眼神有些復雜,“朱依,我有話和你說。”
“什么話?”
她還是一副期待的表情,以為方谷是想開了,要和她重修舊好。
方谷移開眼,平靜的說,“分手前的暑假,我去國外找過你?!?p> 咯噔。
笑容僵硬,朱依忽然害怕起來,也不敢再瞧他,盯著地面,眼神閃閃躲躲。
“是是嗎,可我都不知道?!?p> 那時的無比心痛與難以置信的失望,到了現(xiàn)在,也只剩疲憊的平靜。
“我看到,你和一個男人很親密走在一起?!?p> 彼時,他們還未分手,方谷依然深愛,想出國給她一個驚喜;彼時,一個高大帥氣的外國男人摟著他喜歡的女孩兒,女孩兒笑嘻嘻送上紅唇,珍珠耳環(huán)閃耀,意亂情迷;彼時,方谷心是碎的,碎成一地,回國之后有一段時間都是恍恍惚惚。
所以,朱依打電話回來說分手,他也沒有挽留,情傷之痛,使他不敢接受其他女孩兒,逃避情愛,又怎么可能,再接受她。
那天晚上,沖動上來,他差點攤開一切,只是發(fā)現(xiàn)楊凈和劉步凡也在,不想影響她的名聲,才作罷。
可如今,她已經(jīng)把事情牽扯到別人頭上,就不能再隱瞞下去。
朱依徹底慌了,“都是那個男人,他他他追求我,異國他鄉(xiāng),我我一個人……對不起,我錯了……”
她哭了出來,聲淚俱下。
“對不起,對不起……”
男人追求她,帥氣多金,風趣幽默,她鬼迷心竅才會背叛方谷,結(jié)果那個男人只是和她玩玩,受到欺騙,才意識到方谷的好,幡然醒悟,立即回國。
只是,真的回不去了……
“我已經(jīng)不怪你了,朱依,我們之間已經(jīng)沒有可能。”
這一次,連送她回去的話都沒有,方谷直接離去,不再停留;這一次,她不敢再出聲懇求,愧欠感遮天蔽日。
朱依傷心欲絕,淚流滿面,是她把自己的愛情弄沒了。
*
做了壞事,張露忐忑了兩天,兩天過后,發(fā)現(xiàn)沒人找她麻煩,甚至沒有一絲風吹草動,也就無所畏懼起來。
依然每天打扮,美美美,購物刷手機,忙忙忙。
她不會去想,參賽作品被毀,南宮雅為要怎么辦?任性的行為,加倍買單的卻還是受害人。
以往宿舍,雷打不動早出晚歸的人是秋眸,現(xiàn)在還多了個南宮雅為,甚至會比秋眸起得還早。
溫明注意到這個奇怪的現(xiàn)象,問,“雅為,你最近在忙什么,小臉都熬憔悴了?”
因為壓力大,睡眠不足,南宮雅為嘴唇上火脫皮,眼底發(fā)青,可她還是笑著說,“畫畫的事情,需要完善,所以有點費心力?!币桓睔q月靜好只是目前有點忙的模樣。
溫明沒有學過畫畫,門外漢壓根不懂,將信將疑叮囑,“哦,還是要好好保重身體才行?!?p> *
南宮雅為的拼命努力,唯一的知情人嚴襄看在眼里。
她站在南宮雅為旁邊,居高臨下,從這個角度,能看到厚厚的劉海,把眼睛完全擋住,薄薄的近視眼鏡架在小巧的鼻頭上,鼻梁并不高挺,略顯蒼白的唇瓣緊緊抿著,沒有好好打理的頭發(fā)耷拉在臉上脖頸上……不光看不出一絲美人相貌,還顯得畏畏縮縮,毫無自信。
明明,她的畫不是這樣的。
筆下是大膽的自信,是生機是希望,是看得見感受得到的力量。
嚴襄眼睛轉(zhuǎn)啊轉(zhuǎn),狀似不經(jīng)意開口。
“雅為,決賽要去現(xiàn)場,你有什么打算,穿什么衣服之類的?”
南宮雅為身子微不可見僵硬一下,然后抬頭,微笑回答,聲音小小。
“我沒有什么打算,最重要的是帶上畫,衣服就穿平常的。”
嚴襄一聽,哪行,隨即打著哈哈。
“那哪行,多重要的比賽,多輝煌的時刻,要好好捯飭捯飭,化個妝之類的!”
她注意到,南宮雅為拿畫筆的手,在紙上重重壓出一條線,痕跡極深。
過了會兒,才小小聲回答,“我不喜歡化妝,現(xiàn)在就挺好?!?p> 嚴襄盯著粗黑的線條,心里想,完了,又毀了一張,因為狀態(tài)不佳,南宮雅為怎么也畫不出滿意的作品,作廢了一張又一張,沒想到因為自己的提議,現(xiàn)在又要毀了一張。
果然,她拿橡皮擦,發(fā)現(xiàn)印子太明顯,幾乎戳破紙,就重新?lián)Q了一張。
可時間不多,哪里禁得起不斷蹉跎。
“雅為,現(xiàn)在時間不多,不用太追求完美,先有作品交代再說,而且,這大賽它……”想說的話繞在嘴邊,還是選擇吞了回去,撿了個模棱兩可的詞來,“……挺難的?!?p> 可南宮雅為在這一方面少見的執(zhí)拗,抱有莫大的熱忱。
“師姐,謝謝你,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是我想變優(yōu)秀,也很想得到獎金,如果不好好畫,就不會有可能?!?p> 望著她堅定的模樣,勸退的話,嚴襄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口。
她很想說,決賽不光難在作品,更難在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