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小本與那莫姓大漢面對面站好之后,莫姓大漢忽的跺了一下腳,整個擂臺晃了晃,灰土瑟瑟而下,承重木梁吱吱有聲,讓人感覺這大漢若是再來兩腳,整個擂臺就會垮塌。
魚小本一見喜道:“比誰的力氣大,能把擂臺踩塌么?”提腳也要踩下。
莫姓大漢搖了搖手,指了指擂臺,豎起一根食指搖了搖,又指了指校場邊角一片沒有使用的空地。
魚小本提著腳懸在空中,傻呆呆看著莫姓大漢,不明所以。
齊展怕魚小本再把腳落下來擂臺禁受不住,趕緊上前說道:“這位北燕的大漢是說,這個擂臺不夠結(jié)實,你倆去那片校場空地較量,是也不是?”
莫姓大漢咧嘴笑了笑,點了點頭。
魚小本把腳一跺,說道:“有道理?。∥覀冏?”擂臺又晃了幾晃,晃的齊展臉色發(fā)白。
兩個巨漢走到校場空地,群雄也跟著過來遠遠呈扇形圍住觀看。貴賓臺上眾人位置極佳,不用下來就能看得清楚。
觀看的眾人有意離兩個巨漢遠一些,以免兩個怪力大漢打起來驚天動地傷及無辜。燕晴空等一眾北燕武人也走到前面觀看,只有槍祖宗還坐在自己的椅子里打盹。
眾人心道:這兩個怪力大漢打?qū)⑵饋恚情T板般的板斧與那實心獨腳銅人相碰撞,怕是要震耳欲聾了。
只見場中二個巨漢面對面站定,互相咧嘴笑了笑,一個擎出雙斧隨意的耍弄,一個把獨腳銅人當作普通木棍般單手平舉。
然后莫姓大漢手中雙斧越轉(zhuǎn)越快,最后竟像兩個飛快旋轉(zhuǎn)的巨輪也似。
忽的莫姓大漢向前一縱,手中兩團巨大的烏色光華滾向魚小本。
魚小本手中的銅人瞬間開出千道殘影,眼看著就要與莫姓大漢手中的烏光碰撞在一起。
附近觀看的眾人有不少已經(jīng)提前掩住了耳朵,以防兩個重兵刃相撞發(fā)出震耳的巨響。
誰料兩廂里兵刃相交,竟是沒有一絲聲響。
只見兩人都是以驚人速度舞動手中重兵刃,同時身形如電,以與他們身型極不相符的速度在短短方圓一丈內(nèi)范圍內(nèi)穿花蝴蝶般高速走動。
但是兩人的兵刃從不相交,就如同兩人事先約定好一般,無論把兵刃如何舞成一朵花,也無論兩人如何在方圓一丈內(nèi)疾速奔走,兩人的兵刃就是不互相交擊。
這兩個巨漢竟是把手中的重兵刃舞成了護手短刀和分水刺一般的輕型短兵刃。
圍觀的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這兩個怪力巨漢是如何做到的。
唯有貴賓臺上的宗師級人物以及武功夠高的高手才能看出端倪,有的心中激賞不已,有的暗自心驚。
這兩人身材極大,手中兵器極重,但完全沒有走一力降十會的路子,而是以手中份量極重的兵刃舞出了繁復精妙的招式,而且兩人腳下步法和手上變招極快,一旦兵刃就要相交,兩人都迅速變招,因此兩人的兵刃從不相擊。
這兩個看似步伐笨拙只會蠻力的壯漢,竟如同分別用一支一人環(huán)抱的巨筆,畫出了一幅極其精細復雜的工筆畫。
場中眾人如大苦、太沖、槍祖宗級別的幾人在方才魚小本擊飛安德烈的時候,早已知道魚小本擊飛安德烈那一下子,遠遠不是神力驚人那么簡單,對力道的控制和對對手招式的預判都要有極高的要求。因此他們知道那魚小本起碼在武功上面遠不是看上去那樣癡癡的。這幾位高手對眼下的局面雖然非常欣賞,但還算不得驚訝,而且他們知道,一旦兩人的兵刃相擊之時,就是勝負已分的時候。
果然就在眾人還在猜測兩個巨漢要如此打到何時的時候,忽的一聲巨響,場中兩道巨影暴起各自向后疾退,以他二人剛才相斗的地方為中心爆起一圈音浪和塵土,向周圍滾滾散去,有些功力弱的已被音浪震得腳下不穩(wěn),耳中短暫失聰。
等巨響和塵土散去,眾人只見兩個巨漢相距三丈,莫姓大漢手中巨斧有一柄斧刃處已卷曲,他的臉色發(fā)白,嘴角沁出血絲。
對面魚小本手中的獨腳銅人被砍出一個大大的豁口,他本人搖搖晃晃,似乎已站立不穩(wěn),搖晃了片刻終于裂開大嘴笑道:“好漢子!好勁道!”說罷推金山倒玉柱般轟然倒下,又砸起一片塵土。
對面莫姓大漢也笑了,把右手巨斧交到左手,然后伸出右手朝倒在地上的魚小本立起大拇指。
圍觀的群雄不禁轟然叫起好來,雖然這一場贏的是北燕高手,但這場比試著實精彩,兩個巨漢都是武功和力氣驚人,莫姓大漢贏的毫無花巧。
比武之前莫姓大漢本想把魚小本劈死給安德烈報仇,但一場比試下來兩人已是惺惺相惜,莫姓大漢從沒遇到過在招式和力氣還有體型上都能和自己比肩的人物,因此也就收了殺心,看著七八個游龍幫幫眾把魚小本抬走治療去了。因為是神羅教弟子,李石頭和左尚也跟了過去給魚小本療傷。
莫姓大漢胸腹間也被兩個重兵刃相擊震得受了輕傷,正想回座位調(diào)息療傷,忽然一個白衣少年走到他面前,抬手拋過來一物。
莫姓大漢伸手接住,打開手掌一看,是一枚丹藥,雖被蠟封住,但還是能聞到撲鼻的藥香。
那白衣少年說道:“我是獨孤家的獨孤狂海,也是元真教俗家弟子,我要向你挑戰(zhàn),但是你受了傷,胸腹間積了瘀血。我給你的是我元真教的療傷圣藥'培元固真丹',吃下去運氣行藥一周天,你的傷和功力都能恢復。我在擂臺上等你,好了就上來。”說罷施施然上了擂臺,盤膝坐下閉目養(yǎng)神。
莫姓大漢見有人挑戰(zhàn),咧開嘴無聲的笑了,也不疑有詐,捏開蠟封把藥丸扔進嘴里,片刻間只覺一股清涼之意自丹田升起,忙坐下運氣行藥。運氣一周天后莫姓大漢張嘴吐出一口血沫子,只覺得胸腹間暢快無比,些許傷情和剛才的疲累感一掃而空。
燕晴空在一旁看他臉色已知他恢復了功力,說道:“莫大哥,這一遭要小心了,這個少年武功很高?!?p> 莫姓大漢咧嘴笑笑點了點頭,走上了擂臺。
獨孤狂海聽到動靜,睜開眼緩緩站起。
莫姓大漢沖獨孤狂海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伸出大拇指。
獨孤狂海道:“既好了那就開始吧?!闭f罷抽出背后的劍,隨手提在手里。這柄劍并不是天下神兵之一“守雌劍”,獨孤狂海不想讓人說贏了是靠兵刃之利,上臺之前就把“守雌”交給了太沖,自己拿了一柄普通的劍。
莫姓大漢把巨斧拎在左手,右手朝獨孤狂海招了招,意思是讓獨孤狂海先發(fā)招。
臺下群雄看著臺上二人,身材和兵刃的對比都極為懸殊,只覺得莫姓大漢只要把巨斧一合,那少年的劍無論如何也攻不進去,這又如何比武。都不禁為獨孤狂海捏了把汗。
臺上獨孤狂海點點頭,也不廢話,提劍刺出,只見那劍輕飄飄也不甚快,也看不出什么精妙招式,就這么隨手一刺般歪歪斜斜刺向莫姓大漢。
莫姓大漢一直以來都是一副滿不在乎的神情,包括之前和魚小本的怪力對決,也沒見他臉上顯出過任何慌亂的表情。
現(xiàn)在見了獨孤狂海歪歪斜斜刺來的一劍,莫姓大漢第一次露出極為凝重的表情,雙眼緊盯著刺過來的劍,竟不敢做其它動作,只把雙手巨斧交錯擋在身前,做出一個完全防御的姿態(tài),仿佛這輕飄飄刺過來的劍比魚小本手中的獨腳銅人力量要大的多。
獨孤狂海的劍就這樣不疾不徐刺上了巨斧的斧面,眾人只聽“剛”的一聲巨響,與剛才巨斧與銅人相擊時產(chǎn)生的巨響不同,這一聲巨響極其刺耳,如同利器在鐵器上摩擦的聲響放大百倍。眾人趕緊掩耳,仍覺得頭疼欲裂,胸口煩惡不已。
巨響之后眾人只見獨孤狂海仍然站在原地,手中提著劍,而莫姓大漢保持著之前的姿態(tài),人卻后退了一丈半,腳下擂臺的地板上被大漢的腳拖出了兩道深痕,木屑紛飛。
臺下不少人瞠目結(jié)舌,不知這少年那一劍上蘊含了如何的巨力,竟讓這巨漢無還手之力。
獨孤狂海撇了撇嘴,左手拇指習慣性的在其余四指間搓來搓去,對莫姓大漢說道:“你不是我的對手,去叫你們中最厲害的那個上來吧?!?p> 臺下燕晴空聽了哈哈大笑道:“這小子,果然是名字里有個狂字!這下子莫大哥該被激怒了!”
臺上莫姓大漢聽了,也張開巨口仰頭無聲的笑了。
笑過之后,莫姓大漢把手中巨斧往擂臺上一丟,伸手解下了上身的褂子,精赤了上身,露出上身虬結(jié)的肌肉和無數(shù)道縱橫交錯的傷疤。
莫姓大漢看著獨孤狂海獰笑了一下,突然迅如奔雷般沖向獨孤狂海。
獨孤狂海見莫姓大漢丟掉了手中巨斧,正在猶豫自己是否也棄用兵刃,與那大漢空手相搏好讓他輸?shù)姆?,忽的那大漢已經(jīng)奔跑過來一把把獨孤狂海環(huán)抱在懷中。
獨孤狂海只覺莫姓大漢雙臂如同鋼箍一般把自己緊緊勒住,一股濃重的汗臭撲鼻而來。獨孤狂海大驚失色,只覺汗臭難忍,煩惡欲吐,剛想大聲抗議這大漢身上太臭,忽覺天旋地轉(zhuǎn)。
臺下眾人只見莫姓大漢抱住獨孤狂海后,忽然高高躍起,在空中上身向后反仰,整個身體呈反弓之形,然后重重把獨孤狂海頭下腳上反摜在擂臺上。
只聽“撲通”一聲,獨孤狂海竟被這一摜砸破了擂臺臺面,直直的被摜進了擂臺下面。
“哈哈哈!”眾人目瞪口呆之際,場中傳來兩個人的笑聲,一個是燕晴空,笑罷說道:“這是莫大哥的摔跤絕技'縛龍墜',連我都吃過這一招的虧,看這小子還狂?!?p> 另一個笑出聲的竟然是坐在貴賓臺上大苦身后的釋小悲,只聽他笑罷之后低聲自語道:“這下肉鼻子狼狽了,哈哈笑煞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