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下群雄只見土臺上柳輕塵向前一劍刺出,燕晴空似乎向后退了退,然后兩人就消失不見了。
眾人只覺得剛才那陣令人如墜冰窖的殺氣忽的消失,過一會又忽然出現(xiàn),如此不斷反復(fù)。土臺上一會多出幾道霸道罡氣犁出的深痕,一會又出現(xiàn)幾道細(xì)一些的劍氣造成的深痕。
此時已近暮時,游龍幫幫眾早已在土堆成的簡易擂臺四周燃起了無數(shù)支火把。校場上空忽的刮過一陣疾風(fēng),攪動校場上空的云團(tuán)翻滾,云團(tuán)被夕陽染成粉色,云間似有青龍出沒,一道白光緊緊綴著青龍不放。
云團(tuán)消散,青龍與白光消失不見。豐縣城中最繁華所在的商鋪街,綿延一里緊緊相連的商鋪頂上瓦片忽的接連破碎,如同這一里長的連綿屋頂被巨人挨個用重錘重?fù)袅艘槐椤?p> 縣城城門附近,幾個游龍幫幫眾正指揮一眾民夫清理剛才垮塌的一段城墻,忽的一陣疾風(fēng)吹過,旁邊一段城墻墻面上如同被巨龍尖爪抓劃,出現(xiàn)了幾道巨大的裂痕,駭?shù)贸菈叡娙诉B呼佛祖保佑。巨大的抓痕接連出現(xiàn)在城墻之上,綿延了半個城的城墻才消失。
然后本來被夕陽染紅的天空響起了一連串的悶雷,豐縣年齡最大的老人都禁不住撓了頭:活到這么老還沒見過這種天象咧!
在校場中觀看比武的眾人看來,燕晴空與柳輕塵一同消失,然后校場上空異象頻現(xiàn),再然后異象發(fā)生的范圍逐漸遠(yuǎn)離校場,似乎二人的拼斗場地逐漸更換。過了一柱香的功夫,火把映照之下的擂臺上兩個人影一閃,燕晴空與柳輕塵再度現(xiàn)身。
兩人還保持著之前離開擂臺前的姿勢,燕晴空擎槍而立,柳輕塵手中“落雁”劍堪堪抵在燕晴空喉嚨前三寸處。
除了柳輕塵手中“落雁”劍離燕晴空咽喉近了一些,一切似乎與兩人離開擂臺前沒有變化。
臺下武功低微的看不明白,武功眼光夠高的高手則冷汗淋漓,只覺得比剛才看到連弩木馬的弩箭連射還要驚怖。
臺下槍祖宗已經(jīng)站在了椅子上,一雙老眼已是電芒亂閃,整個人如一桿準(zhǔn)備刺出的槍般放出強大的殺氣。他身后的一眾北燕高手也已經(jīng)劍拔弩張,高度緊張。
“哈哈哈!”擂臺上燕晴空發(fā)出一聲長笑,“果然是殺人的劍法。我竭盡所能還是不能阻止你的劍到我咽喉三寸處。這一戰(zhàn)是我敗了?!?p> 聽到燕晴空如此說,臺下群雄中有人忍不住歡呼出來。北燕方面的主將親口承認(rèn)自己敗了,這可是大大的漲了南楚的威風(fēng)。
柳輕塵緩緩收劍,臉上平靜無波。
貴賓臺上的眾人也是議論紛紛:“柳掌門的劍法之迅捷恐怕是冠絕武林了?!薄斑@北燕皇子的胸襟也是難得,認(rèn)輸認(rèn)的瀟灑?!?p> 眾人議論中只聽臺上的燕晴空又朗聲笑道:“你再不上來,咱們北燕這一遭可要丟人啦。”
這一下校場中所有南楚方面的人都是聽得一愣,沒人知道燕晴空這一句話是對誰說的。難道北燕眾人中還有高手?或者槍祖宗親自下場?這樣的話太沖和大苦等名宿也不會坐視,北燕還是贏面不大。
臺上臺下南楚眾人正在猜疑間,只見臺下南楚武林的一片座位處,從原鬼面軍大首領(lǐng)碧落的身后緩緩站起一人,身材婀娜健美,面覆黑色薄紗,卻是一個年輕女子。
見到這女子站起,場中眾人盡皆愕然,連碧落也是瞪大了一雙美目不明所以。
這女子正是燕晴空的妹妹燕有雪。她站起身后低聲對坐在她前面的碧落說道:“姐姐,我們恐怕要說再會了。這一次終是沒能見到姐姐的本來面目,小雪我很是不甘心呢?!闭f罷輕聲一笑,舉步走上了擂臺。
見是一個妙齡女郎上了擂臺,校場中的南楚群雄有些就不屑起來。一個座位離土臺比較近的大漢,身穿華貴錦緞,手中盤著兩枚鐵膽,大大咧咧喊道:“北燕沒人了么?派個小妮子上臺,不知怎么個比武法?大爺我也擅使一桿長槍,倒也能和這小妮子比劃兩下?!比盒壑幸魂嚭逍?。
燕有雪剛上了土臺,聽了這大漢的話,抬手制止了殺氣洶涌的燕晴空,美目一彎,問道:“你這算是挑戰(zhàn)么?”聲如黃鸝般清脆動聽,帶著少女的天真嬌憨,把那大漢聽得身上酥了一半。
場中眾人正要聽那大漢如何繼續(xù)調(diào)笑,燕有雪也不見有何動作,身上忽的劈出一道凌厲已極的刀氣。
那大漢還未及反應(yīng),那道刀氣已在他面前消失不見,大漢瞠目結(jié)舌,忽的身子四分五裂炸了開來,鮮血內(nèi)臟濺了周圍人一身,膽小的下意識的連連尖叫。
“小輩敢爾!”貴賓臺上一聲怒喝,人影一閃,一人向燕有雪欺身攻來。
臺下也有人影一閃上了土臺,與貴賓臺上閃過來的人影撞在了一起,“轟”的一聲,兩人相擊所激起的罡風(fēng)吹得臺下群雄臉上發(fā)痛。
貴賓臺上沖出的人影正是脾氣火爆的太沖,而臺下沖上來的是槍祖宗,兩人都是空手。
槍祖宗陰陰道:“怎么?欺負(fù)一個空手的晚輩么?”
太沖怒道:“女娃兒濫殺無辜,今日定要教訓(xùn)她!”
柳輕塵在旁對太沖說道:“太沖師叔勿要動怒,您且回去替我掠陣,這一陣還是侄兒的,我來替您教訓(xùn)她。”
太沖聽罷狠狠瞪了槍祖宗和燕有雪幾眼,重重哼了一聲,大袖一甩怒氣沖沖回了座位。
燕有雪也對燕晴空和槍祖宗道:“哥,老槍伯伯,你們也下去吧,這里交給我?!?p> 槍祖宗點點頭,又回到對什么都沒興趣的樣子回了座位。燕晴空下臺前忍不住叮囑燕有雪道:“小雪,柳輕塵那一劍能控制住停在我咽喉前三寸,說明他還未使出全力,你要小心?!?p> 燕有雪點頭道:“好了哥,我理會得?!闭f罷燕有雪朝北燕眾人所坐之處揚聲道:“刀奴,把我的刀拿過來!”
只見北燕眾人中站起一人,一溜煙跑上土臺,是一個北燕裝束的精瘦漢子,面上紋滿了刺青,頭發(fā)未束都編成了小辮,耳鼻都穿了孔,帶著碩大的金環(huán)。這人雙手捧著一個長形皮囊,跑到燕有雪面前單膝跪倒,雙手把皮囊高舉過頭,遞到燕有雪面前。
燕有雪把自己面上的薄紗取下,露出一張美艷無雙卻又英氣逼人的面容,然后把刀從刀囊中緩緩抽出,高高舉過頭頂。
那刀外觀樸實無華,并無特別之處,連刀鍔都沒有,也不似精鋼打造的刀劍般光華四射,只是沉沉的略微反射出擂臺四周的火光和天邊的一抹夕陽。
舉刀向天的燕有雪雖然身材高挑健美,但也就是普通男子的身高。那臨時的土臺也并不高,可是在這土臺之上,舉刀向天的燕有雪竟讓校場中群雄有了一種面對神袛,想要低頭膜拜的威壓感。
北燕眾人除了槍祖宗盡皆站起高呼:“北燕!北燕!”
貴賓臺上的眾位名宿皆面露驚容,連一直面帶笑容的大苦都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這女娃兒竟帶了'君臨刀'!”軒轅紅花驚聲道。
太沖點了點頭道:“是了,怪不得燕晴空沒有跟他爹爹學(xué)刀,原來君臨刀另有傳人?!?p> 在校場的一角的一個座位上,顧云遠(yuǎn)遠(yuǎn)看著土臺之上的燕有雪全身止不住的顫抖起來,那是一種目睹神跡后由于激動而造成的顫抖。
“世上竟有如此奇女子!若是,若是她能對我笑一笑,就算立時死了,我此生也值得了?!鳖櫾瓶粗僚_上燕有雪俏立的身影,不由得癡了。
土臺之上燕有雪揮刀指向柳輕塵,朱唇輕啟:“柳掌門,可需要休息?”
柳輕塵深吸一口氣道:“不用?!薄奥溲恪眲εe起至胸前,眼睛卻閉上了?!奥溲恪眲ι黼[隱發(fā)出白色的光芒,劍身似乎略略長了一些。
燕有雪依然舉刀指著柳輕塵,刀身隱隱現(xiàn)出暗金色的刀芒。
一刀一劍發(fā)出的氣勢已經(jīng)充塞了校場。
貴賓臺上的眾人忍不住站起身來觀看,他們都知道這個級別的高手分勝負(fù)也就是一兩招的事。
忽聞一聲清嘯,柳輕塵先動了。眾人只見土臺上一道白色電芒暴漲,一瞬間天上的星光都暗淡了,一道白色匹練如同銀河從天上傾瀉而下,卷向燕有雪。
在這漫天白色劍芒里,一道暗金色的刀芒一閃,如同白駒過隙,雁渡寒潭,無跡可尋,刀芒若有若無,卻又無可阻擋的劃破層層白色劍幕,已經(jīng)到了柳輕塵右肩一尺處,眼看柳輕塵的右臂就要被暗金色刀光卸下。
“不可!”隨著一聲暴喝,一道紅色刀芒自貴賓臺上閃過,撞進(jìn)了白色劍芒,與暗金色刀芒交擊在一起。
血光涌現(xiàn),柳輕塵悶哼一聲向后退去,右肩雖未被砍斷,但也被劃出一道深深的血槽。
對面燕有雪也向后疾退一丈,俏臉煞白,怒視著貴賓臺上。
貴賓臺上李石頭握著九斤九,滿面歉意對燕有雪道:“小雪姑娘,還是莫要傷人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