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睫輕顫著,沈鐘情擠出蓄在眼眶中的最后一滴淚。于樂堯這才敢上手為她擦拭眼角的淚,動作輕柔又克制到極致,順帶按了床頭的鈴。
她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舔了下干澀的唇瓣。于樂堯又輕輕地撫著她臉頰邊的發(fā),幫她將幾根不聽話的頭發(fā)理順。
醫(yī)院是有人通宵值班的,特別是在這樣的深夜,值班的人更是精神,所以一聽到響鈴還是ICU的響鈴,立馬就過來了。
值夜班的護士都是有著經(jīng)驗的,進門的時候一點也不慌張,直接切入主題。
“醒了?”問的是于樂堯,護士徑直走到沈鐘情床旁查看床頭柜的儀器上顯示的生命體征。
于樂堯嗯了一聲,問她:“算是渡過危險期了吧?!?p> “嗯,小姑娘還挺堅強的。”她獎勵似的摸了摸沈鐘情的頭,然后給她取掉呼吸器?!敖酉聛砭鸵嘧⒁夂煤灭B(yǎng)著了,等情況好轉(zhuǎn)一點再測下指標(biāo)?!?p> 于樂堯一一點頭應(yīng)下。等護士走后他又掏出手機給傅錦書打了個電話才重新集中注意力到沈鐘情身上,期間沈鐘情一直睜著眼盯著他。
“困嗎?再休息會兒?”男人起身替她捏了捏被角。他的眼中柔情千種,濃濃地孕結(jié)在眼底,附在她的上方,倒映著她的面容。
沈鐘情動作幅度極小地搖了下頭,麻藥的效果還沒過去,她只能感受到自己的頭有一點點地鈍痛,身上也使不出勁兒。
“好,借我靠會兒。”這句話帶著濃濃的倦意,讓人沒由來心疼這個向來都以不會疲倦的姿態(tài)出現(xiàn)的男人。
他雙手撐在她的耳邊,頭緩緩向下,直到碰到了她的額頭,只是輕輕地觸碰,沒帶一點兒壓力。
底下的小人兒眼中清澈,俏生生地將他盯著。不是剛才的毫無生氣。
額頭與額頭相接,她的額頭溫涼,他的卻帶著點灼人的溫度。眼前覆下陰影,男人同樣干燥的唇瓣貼在了她因失血而不太粉紅的唇上,跟蜻蜓點水一般,他好似要將自己的溫度傳給她。
就這樣維持著這個動作幾分鐘,等他直起身來的時候,女孩早已閉著眼睡了過去。他伸出修長的手指十分眷戀地貼著她臉龐的輪廓慢慢描繪。
第二天一大早的時候,沈鐘情悠悠轉(zhuǎn)醒,先是被餓的,后面才感到了疼痛。像是有人拿著鐵柱在戳著她的痛覺神經(jīng),痛得她太陽穴突突地跳。病房里就她一個人,空落落的,顯得心也有些空蕩。
咔嚓一聲是門把手被轉(zhuǎn)動的聲音,男人雙手端著洗臉盆里面還浮著一根帕子從洗手間出來,他的臉上還滴著水。
看到他沈鐘情露出一個微笑,但嘴唇太干燥扯著有一絲撕裂的痛。
“乖,等洗了臉再給你喝水。”昨晚她睡后他又不時拿棉簽沾了水給她涂在嘴唇上,卻不想一覺醒來還是很干。
清醒著被于樂堯伺候洗臉倒還是頭一回,沒一會兒那張慘白的小臉就恢復(fù)了紅潤。見狀,于樂堯抿著唇輕笑了一下。
唐月白推門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果真是禁欲太久了,這人家剛做完手術(shù)還病著呢!
“咳,阿堯啊,你這,克制一點…待會兒傅老三就過來殺過來了。”唐月白將打包帶來的早飯放在矮幾上,語重心長勸著他。雖說是個二十三歲的男人了,但可能在跟沈鐘情在一起之前只有小時候才牽過女生的手,唐月白嘆了口氣,也真是難為他了。
于樂堯看了一眼臉上溫度越發(fā)高的女孩,好笑地應(yīng)了一聲然后拿過一旁冷好的溫水送到她唇邊。沈鐘情又就著他的手喝了幾口。
唐月白:“……”
非禮勿視,就知道虐他這個單身狗。
沈鐘情這個狀態(tài)只能喝點清淡小粥,連帶著于樂堯也只能喝同樣的。不過男人神色如常,絲毫沒有不適,一小勺一小勺地喂給她吃過之后才動筷。
之后唐月白就拉著于樂堯去了陽臺說事,沈鐘情估摸著應(yīng)該是車禍的事,既然他們不想讓她知道那她也沒必要為此鬧心。不過一個人躺著也無聊,所以沒一會兒就又睡過去了。
陽臺上,兩個男人的神色都有些凝重。
“阿堯,會不會是莫渺?”唐月白開口猜測。有傅錦書親自坐鎮(zhèn)都還沒能找到背后操盤的那人,可見對方的身份鐵定與他們的不相上下,至少能請出一個電腦高手層層加密id。在這一點上,跟他們不對盤還有著與他們不相上下的財力人力的人選,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莫渺。
于樂堯修長的食指點在護欄上,一下一下極有節(jié)奏,是他想問題是慣有的動作。“不是他。”他的語氣肯定。
那人對七七的熟稔態(tài)度不似作假,想對她好看樣子也是真的,還有昨天出事之后他也有著明顯的心慌,種種跡象來看,應(yīng)該不會是他。
“那會是誰?不可能是沖著七七去的吧。她就一個剛來國都的大學(xué)生,怎么會有人想要她的命呢?”
不是時時盯著他們動向的莫渺,那會是誰?可以說,幾乎很少有人知道這兩人相識,畢竟就連他是與樂的boss這件事都極少有人知道。
于樂堯神色莫測,眼眸幽深,吐出三個字,“不一定?!?p> 沈鐘情和趙月璃相識于高中,有誰會想一次性要兩個人出事?那必定是都認識她倆的人,或者說,是她們倆都認識的人。又或許是,因為另一個人而牽扯到她們身上。
“月白,查查七七過去這些年認識的人經(jīng)歷過的事,無論大小?!睆那八蝗ゲ槭且驗楝F(xiàn)在看到的這個她就是她,無論從前是怎樣或是經(jīng)歷過什么,他只在意眼前的這個她。但如今有人拿她從前他未曾知曉的事來威脅著她的安全,他怎么還能不去了解呢。
這邊兩人從另一個方面入手,那邊書房內(nèi),莫渺站得筆直,身形僵硬。
書房內(nèi)氣壓極低,拉著厚重的窗簾,遮得嚴嚴實實,只有書桌上一盞老式的臺燈亮著,發(fā)出橘黃色的光。卻并不暖,只在昏暗的房間中突顯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