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瑾悻悻的收回手露出一個苦澀的微笑,拉了一下因為久坐弄出褶皺的裙子。
“離唯,你還記得嗎?三年前我們第一次見面就是在這里,那時候我就坐在這個位置,你一個人坐在那邊的角落里做著奧數題,當時還有幾個女孩子找你要聯(lián)系方式被你直接忽視,那時候我就在想怎么會有這么冷漠的男孩子呢?是不是長得帥的男孩子都是這樣高冷的?
其實你不知道那個時候我也偷偷拍了你的照片,然后羞答答的告訴我的好閨蜜我看到了一個很帥也很高冷的小哥哥,我以為,我只是鐘于你的顏值,卻不想只是那么一眼你就成了我再也抹不去的眷戀?!?p> 薛瑾雖是笑著說的話,眼角卻掬著淚,讓她的視線有些模糊,就像過去無數個夢里面方離唯若即若離的身影。
簡奧斯汀在《傲慢與偏見》里寫過這樣一句話,“要是愛你愛的少一些,話就可以說的多一些了。”
喜歡,從來都不是對等的,付出與回報永遠都不可能成正比,它也并不是舍棄了驕傲就可以獲得的,這世上有多少人將自己的一輩子耗在了暗戀里,最終還是無疾而終,孑然一身?
或許年少時,曾想用三言兩語來斷明,不知所云的高深莫測,甚至為此爭辯的面紅耳赤。只是這剪不斷理還亂的情感糾葛,終究還是輸給了它的高深莫測。
陳宏信說,青春是手牽手坐上了永不回頭的火車;九把刀也曾說過,青春不過是淋了雨,還想再淋一遍。人生,哪怕是孩子氣,也需要底氣,生活從不容分辨利害,是非對錯總是難以訴說。人這一輩子總是在遇見一些人和事的同時,也在忘記一些人和事,只不過是在某個無法脫身的場合,擁有著揮之不去的嘈雜和喧鬧,讓人學會懷念和珍惜,最后將苦澀也溫柔成了笑容,慢慢的將生活過得心安理得。
小王子里有句話,你在你的玫瑰花上花費的時間讓你的玫瑰花變得如此重要。沒有誰可以用無盡的愛給予,也沒有誰可以有無盡的時間來揮霍。也許放棄很難很難,可是沒有誰會在毫無意義的情況下拼命地跌倒,又拼命地爬起,那樣太過瘋狂,也太過殘酷。
薛瑾擦擦眼淚,強行逼著自己扯出一抹笑,端起早已經冷掉的咖啡喝了一口,苦澀之中夾雜著一點點奶香。
“離唯,那個女孩長得很美吧?”
薛瑾臉色有些蒼白,覺得心里隱隱約約有些疼卻又說不清楚到底是哪里疼。
方離唯卻并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抬頭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沒有否認也沒有肯定。
薛瑾再次露出一抹苦笑,更像是在自嘲,搖搖頭咬了一下嘴唇。
“離唯,她有什么好?家世?臉蛋?身材?”
薛瑾的聲音有些顫抖,在這些方面沒有幾個人能比得上她,可是,偏偏對于這樣一個她從未見過卻能讓方離唯念念不忘的女孩子她絲毫信心都沒有,她只能努力的想要從這些她生來就占優(yōu)勢的方面找到一點點自己的長處,讓方離唯能夠看到她也是一個優(yōu)秀的女孩子。
“這些,她都沒有?!?p> 方離唯的語氣很云淡風輕,卻又帶著幾分喜悅,談起“她”的時候他的眼睛都在放光,整個人都像春天一般和熙溫暖。
薛瑾掐著自己的大腿試圖將自己的眼淚憋回去,可是那一刻她的思想就像完全不受她的控制一樣,眼淚落個不停。
“那為什么是她?”
這下子方離唯卻沒有回答,因為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是楚楚了?明明,他們之前根本就是陌生人。也許,這就是命中注定與天意;也許,這世上真的有怦然心動一眼萬年。也許,就是這么奇妙。
“離唯,你知道嗎?有時候我真的希望時光的觸角可以伸得更長一些,將我們的回憶送到你的窗前,讓那段墨染的時光里只剩下你和我。三年了,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卻足夠讓一個人成長,從幼稚到成熟似乎就是那么一瞬間的事,可是想要從牢記一個人到忘記,卻是那么難。
都說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偏偏我們之間隔了一座銀河系,你就像是一座冰山,怎么捂都捂不熱,怎么融都不會化。所以你也不會知道,你的冷漠是多么鋒利的刀,刀刀絕情刀刀凌厲。你知道別人的血是熱的嗎?還是你的是冷的體會不到別人的痛?我三年的等待與付出,卻換不回你一絲絲的心疼,真的,哪怕只是一絲絲。
在你面前,我的自尊一文不值,倒是足夠執(zhí)迷不悟,多少人勸我,我的世界并非非你不可??墒俏揖褪沁@么固執(zhí),我把你當成天上的星,遙不可及,只是你沒有星星的柔情帶不來沙礫的希望,你更不會變成隕石陪伴沙礫平凡一生。
我想把一切都推給時間,可時間有時間的傷痛。三年就這么匆匆而過,初遇的場景歷歷在目,三年前你我都擁有著稚嫩的面孔,如今卻是各有各的滄桑。今后的天涯海角,我想,我不會再陪你走了,走了三年,真的挺累了,你的心房住進了別人,我,也該選擇遺忘了。”
“唉……”
薛瑾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子,又從挎包里掏出補妝鏡和粉餅給自己補了一下妝,露出一個優(yōu)雅的微笑,像一只高傲的孔雀,梳理著自己美麗的羽毛,仰著頭蔑視著一切低俗可憐的凡鳥。
“方離唯,其實我今天是來和你告別的,我要去美國了,明天早上八點的機票,我爸媽決定讓我出國學習金融管理準備回家來繼承家產,希望下次相見,你我都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樣子,也祝愿你和她萬事勝意,幸福安康?!?p> 薛瑾說完終是提著包頭也沒回的跑走了,落地無聲的咖啡廳里只剩下方離唯一個人孤獨憂傷的背影,他安安靜靜的坐在座位上,頭垂得很低,微瞇著眼睛,整個人都透著幾分慵懶。
也祝愿你和她萬事勝意,幸福安康。
他從未想過對于薛瑾這樣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長大的女孩子竟然會有這樣的氣度,他不知道薛瑾的心里是不是嫉妒過楚楚,又或者是不是恨過他?但終究是他對不起她,哪怕一直都只是薛瑾的一廂情愿。
或許,是他從來沒有認真的去了解過她,她雖然是一個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小公主卻也是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姑娘,至少,對于給余他的這份感情是這樣的。
有一句話薛瑾說得很對――從幼稚到成熟很容易但要從牢記一個人到忘記,很難。
對于薛瑾,他心里是有幾分愧疚的,但那不是感情。
方離唯掏出了手機從通訊錄里找到了薛瑾的號碼沒有絲毫猶豫撥了出去。
對方好像有些猶豫,手機鈴聲響到第二遍電話才被接起。
“喂?”
“薛瑾,明天,一路順風,還有,謝謝你。”
方離唯說完也不再等對方出聲就掛了電話,難得的他有些輕松的呼了一口氣。
也許他能做的就只有這些了,原來,對別人說聲“謝謝”好像也沒有那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