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虞棠看到江遇北的時候,他正緊咬著牙避免暈過去,后背死死的抵著墻壁,渾身都是血,虞棠有些動容,像江遇北這般怕疼的人,現(xiàn)在該是經(jīng)歷著怎樣的痛苦。
而洛熒,手里正拿著燙紅的烙鐵,朝江遇北走去。
“江少主,你倒是起來反抗啊?!敝車矝]有圍觀者,洛熒真心不知曉江遇北到底在堅持著什么,他笑容邪肆,看向江遇北的眼神全是挑釁:“你這副樣子,真是令人作嘔?!?p> 洛熒最喜歡做的,就是將一個人的傲骨一寸一寸掰斷碾碎。尤其是像江遇北這種世家公子,自小受到的教育和熏陶都是些腐朽。
洛熒自認是個善人,所以,他愿意浪費一點點的時間來告訴這些自以為是的蠢貨,在活著面前,一切都微不足道。
喜歡堅持嗎?
那就堅持個夠吧。
希望在你瀕死的時候,也能像現(xiàn)在一樣,依舊是個不畏奸邪的英雄。
釘子直接刺穿手掌,江遇北面色蒼白,流著虛汗,他用盡全力睜開眼睛,面前的事物已經(jīng)開始變得虛幻,他會害怕,也會恐懼,但人正因為有退縮的心思,所以在前進的時候,才能被稱之為勇敢。
心臟在每一次呼吸時,都會火辣辣的疼,江遇北死死的看著面前的洛熒,發(fā)誓要殺他一千遍,一萬遍。
受到如此折辱,江遇北心中憤恨無比。
該死的魔族!
“陰毒小人?!苯霰笨瘸鲺r血,他親眼看著洛熒的逼近,烙鐵發(fā)出滋滋的聲響,只要一觸碰到肌膚,就會留下難以去除的印子。
烙鐵上印著的字‘奴’,令江遇北雙眸發(fā)澀。
堂堂的世家子弟,最出色的第一公子,江家尊貴無比的少主,若臉上被烙上‘奴’字,當真是奇恥大辱。江遇北用盡力氣,滾到了放置各種刑具的地方,他拿起一把剔骨的彎刀,刀尖正對著自己的脖子,沒多想,重重的刺了下去。
竟如此決絕。
虞棠瞳孔一縮,順手將手中的召魂鈴當作暗器打掉了江遇北手上的彎刀,洛熒順著彎刀,看到了虞棠,即使她蒙著臉,洛熒還是能從眉眼之間分辨。
“這么恨他?”虞棠壓低聲音,一個反手,召魂鈴在江遇北的腳邊憑空消失:“他是搶你媳婦了,還是挖你家祖墳了?”
召魂鈴的出現(xiàn),令江遇北想到了腦海中那個頑劣不改的女孩子,當初她也從自己這里拿走了一個召魂鈴,只是可惜,那個召魂鈴的品階比這個要低不少。
“說話真難聽?!甭鍩擅嗣亲樱瑢⑹种械睦予F扔到一旁:“好了,我走了。”
虞棠抓住洛熒的手臂,聲音輕如蚊聲:“虞曇要是敢受傷,我一定會弄死你的?!?p> “切?!甭鍩奢p蔑。
洛熒走后,虞棠跑到江遇北面前,壓低聲音,改變了原來的聲線,她想扶江遇北起來,但江遇北渾身都是傷,她無從下手:“你沒事吧?”
“黑暗系異能者?”江遇北視線微微渙散,他將虞棠推到一邊:“滾。”
鄙夷的語氣就像是一把刀一樣,插在了虞棠的心上,她這才明白,自己若是公布了黑暗系異能者的身份,面對的情況不止是會眾叛親離,甚至于,會遠遠超過自己所想的最糟糕的程度。
虞棠沒有防備,被江遇北推到了地上,其實,江遇北現(xiàn)在沒有什么力氣,但虞棠就這么倒了。
她頓了兩秒:“混蛋。”
不愿在和江遇北廢話,一個手刀將面前這個少爺劈暈,虞棠一直嘻嘻哈哈,被罵廢物也從來都沒有反駁過,但是她也是會難過的。
虞棠一直都知曉,她跟言秋也是一樣的。
后者無論做了多少善事,幫了多少人,可因為他的身份出身,便不會被人認同,而虞棠也是如此,就算是救了江遇北一條命,但依舊會因為是黑暗系異能者,而被反咬一口。
當真不是一路人。
虞棠本以為,這里會是魔族的一個基地,但是令人出乎意料的是,虞棠進來時,格外的順暢,外面有十個人在把守,虞棠費了不少的力氣才進來,然而這里面,魔族確是寥寥無幾。
好像一個空殼子,空有其表,金玉其外。
一路拖著江遇北找到了虞曇,監(jiān)牢里,虞曇沒有什么事,還被看守的守衛(wèi)管了一頓飯,飯里有菜有肉,虞棠看了一眼江遇北,心里為他默哀。
也不知道江遇北到底哪里惹到洛熒了,真是可憐。
“你是誰?”虞曇一臉警惕。
“……”虞棠沒敢出聲,將江遇北遞給虞曇,她將鐵門上鎖,把鑰匙拿走了。相處了十多年,虞棠擔心就算自己將聲音壓得再低,虞曇還是能一耳朵聽出來,自家弟弟的心眼可不少,不能被他抓到小辮子。
“你到底是誰?”虞曇不懂面前這個神秘女人的操作,他以為,她是來救人的,但現(xiàn)在,她一聲不吭,還把鐵門鎖上:“把面紗摘下來?!?p> 虞曇總覺得,面前這個女人特別眼熟。
虞棠沒理會虞曇,這里很空蕩,虞棠沒有發(fā)現(xiàn)別的人,她覺得很不對勁,但現(xiàn)在江遇北的傷勢比較重要。虞棠沒敢招搖,寫了封信后在路邊找了個小朋友讓他親手交給了江家的家仆。
三分鐘都不到,江山就帶著家仆趕往虞棠心中寫出的地點。
當確定江遇北和虞曇被解救出來后,她才安心的回去,只是,被解救出來的,并非只有這二人,全身是傷昏迷不醒的除了江遇北之后,還有藍了稚。
虞棠眉頭緊皺,藍了稚去歷練,怎么會出現(xiàn)在那里?還有一點奇怪的,就是虞棠走之前還特意巡查了一番,并沒有發(fā)現(xiàn)藍了稚的存在。
難道,藍了稚是被故意放在那里的?
虞棠意識到,洛熒代表魔族所做的這些,都充滿了深意。洛熒若想讓江遇北死,絕不會在自己出現(xiàn)之后就翩然離去,亦絕不會讓江遇北落了個半死的境地。
想的腦瓜仁兒都疼了,虞棠索性就不想了。
回到住處,洛熒正躺在吊床上睡覺,虞棠一想起江遇北的那副慘樣兒,抬腳踹了洛熒一腳。
這個長相甜美,一舉一動都憨態(tài)可掬的家伙,真不是個東西。
“你干嘛?!”吊床翻了,洛熒差點掉在了地上,他不滿:“我又沒動虞曇!”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虞棠問。
“……魔族跟幾大世家本就對立,我別說要了江遇北半條命,就算我殺了他,都情有可緣。”洛熒顧左右而言他,對虞棠真正想問的避而不答。
“我一到那兒,你就走了,不是故意在等我?”虞棠繼續(xù)問。
“是你面子大,我怕你唄?!甭鍩勺鲎鞯恼A苏Q劬ΓΦ臅r候兩個小酒窩若隱若現(xiàn),甜美如糖,干凈的雙眸里全是認真:“姐姐可是黑暗系異能者,不出招則以,一出招傷的就是魂,我們魔族很脆弱的。”
……
姐姐……
居然叫自己姐姐……
虞棠翻了個白眼,一大把年紀,比自己大了五歲還老黃瓜刷綠漆——裝嫩。
對洛熒的話,虞棠掐頭去尾扔中間,全部都不信,卻也清楚,再問的話,也問不出什么了。她遞給洛熒一把鑰匙:“謹慎點兒,你去別的地方住?!?p> 洛熒沒接,背過身:“我過兩天要回藍漾。”
在這兒待了五年,現(xiàn)在突然要回藍漾,虞棠已經(jīng)預感到將會有一陣腥風血雨,她看向洛熒:“有句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
洛熒噗嗤一下笑出了聲:“當你有這個疑惑的時候,你就別說了。”虞棠被這話堵的有點肝疼,洛熒嘴角一勾,繼續(xù)說道:“行啦,你說吧?!?p> “算了?!庇萏挠X得那話要說出來也挺沒勁的,她覺得若是京南的世家聯(lián)合起來和魔族對抗,不一定會輸,即使魔族無所不用其極,那也不一定會輸。
還沒對戰(zhàn),就先對敵人認慫,也太晦氣了。
“你不是讓我?guī)湍銡⒀粤紗??”虞棠突然想起這茬兒,一提到言良,洛熒眸色一暗,眼中全是怨毒:“我想出了一個比殺他還有意思的玩法?!?p> 如今,世家子弟,殘的殘,傷的傷,就言凈予還好好的,幾大家主決定齊心協(xié)力,共同抵御外來勢力,保護京南人民的安危。
五大家主,藍家家主年紀最小,且資歷最輕,于是坐在最末的位置,而首位,自然是江家家主江山。
“最近橫添許多事端,犬子也是被暗下了毒手,如今正在修養(yǎng)?!苯降哪抗鈷哌^每個人的臉,威嚴但不兇狠,雙眸中出現(xiàn)的光芒睿智清明:“幾位家主,可對這件事有什么看法?”
“我懷疑,在京南與咱們對抗的,不止是魔族,還有其他勢力?!卑追惨幌氲角皫滋焖l(fā)生的變故,眼中出現(xiàn)濃烈的悲痛,聲音哽咽,眼圈都紅了:“白家遭遇那事當晚,我與魔族交手,但之后,我細想?yún)s覺得不對勁,雖是魔族,但與我對戰(zhàn)時所用的魔功很少,且都只是最初級,所以我合理懷疑,這是有人蓄意嫁禍給魔族?!?p> “第三方勢力?”言良脫口而出,他眉頭皺起,似乎不敢相信:“會不會是由魔族分出來的第三方勢力?據(jù)我所知,魔族最近也不太平,老魔王去世后,三個魔族皇子爭搶勢力,魔族已經(jīng)四分五裂了?!?p> “我最初也是那么以為的,但是與我對戰(zhàn)的那個異能者,除了用了少量的魔功之外,用得最多的,就是藍漾的功法?!彼{漾人好斗,一出手就能從異能感覺出來滂湃的戰(zhàn)意,白凡看向藍岸,渾濁的眼中出現(xiàn)了一絲抱歉:“為了避免誤會,原本我不想提及藍漾的,但是現(xiàn)在,卻是不得不了。”
眾人皆知曉,藍岸的勢力大部分是在藍漾,而此時,京南突然出現(xiàn)了大批的藍漾異能者,很難讓人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