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二 她是我凱子
射擊俱樂部。
“你們……”
老成員眼珠子遲疑地咕嚕嚕轉(zhuǎn)動。
陳甘聃和于完薇換上迷彩服,以及感應馬甲,手中各持槍,沒戴帽子,肩并肩站在老成員面前。
氣勢洶洶,正美滋滋磕劇的老成員差點被嚇得彈飛出去。
“張酒重,俱樂部老玩家?!庇谕晗蜿惛蜀踅榻B。盡管老玩家此時躺在藤椅上的姿勢比較妖嬈,介紹時機不太恰當。
“哦……嘖!”沒來得及打招呼,陳甘聃額頭就打到了架子上凸出來的紙箱子。紙箱子里面都是大家伙,槍械、頭盔、各種裝備模型之類,沉甸甸的,紋絲不動,像是被焊死在鐵架欄上一樣,倒是陳甘聃受了苦。
器材室靠門的鐵架欄下部被特意改裝過,形成了小型保安室,前臺消費完后可以到器材室直接租器材,保安的作用就是看管和替顧客拿取器材。保安室被長期使用后,也改造了不少。一把藤椅、簡單刷漆翻新后的木柜……除了下部改造,上部保持原樣,承載許多紙箱。
張酒重閑來無事會幫俱樂部老板值班,這樣可以少算他開局的錢。
“開局,二人競技?!?p> “要多少小時?”
“兩個小時。”
于完薇用余光瞥了一眼摸頭吃痛的陳甘聃,忍不住笑了。
“你的話就隨便啦。想多少就多少?!睆埦浦胤鲆粡埛靠?,“你跟這位……怎么會湊到一起去的?”他的目光最終停留在陳甘聃身上,陳甘聃顯然也注意到了,淡淡地與之對視。
他對陳甘聃實在太記憶猶新了。陳甘聃對射擊有天然的悟性,一點就通。說到底,依舊是他那種氣場具有強大的威懾力,他平靜,內(nèi)心卻藏龍臥虎,猶如蛟龍深潛入淵時刻等待重生。張酒重記得那一天他在陳甘聃面前提起了“薇妹”二字,陳甘聃只是清冷淡漠地俯瞰他,懶得評價,懶得爭。
因為陳甘聃心里有數(shù),什么樣的人才真正擁有什么樣的資格。
“我們是大學同學?!标惛蜀跏栈啬抗?,開始東張西望。
“世界可真小啊……你們進房子后直接開總閘就好了,其他的儀器就不要亂動?!?p> “得嘞?!庇谕贽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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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競技不是在室外,而是在一個課室大小的房間里進行。有豎著的泡沫硬板組成繁復難行的迷宮,曲折環(huán)繞,沒有任何掩體,有些角落分布著按規(guī)律掃射的紅外線,被擊中就算淘汰出局,由電子馬甲停止作業(yè)來得知。
陳甘聃進去以后,被房間的偌大寬敞給震撼到了。他放緩步子,細細瞻望。于完薇則輕門熟路地繞到門后將總閘往上用力一扳,滋啦的電流聲霎時響起,滿屋亮堂,紅外線放射儀開始運轉(zhuǎn),沉默等待著獵物上鉤,束束紅光巡邏似的作業(yè)起來。
“震撼吧?”于完薇走到陳甘聃身邊,一起欣賞。
“天花板的高度比想象中的要高得多,我以為是比較壓迫的,至少比現(xiàn)在這個要矮一點?!标惛蜀鯇嵲拰嵳f。
“要玩兩個小時的話,馬甲感應設置最好是二十次算淘汰,這樣玩的局不會太多也不會太少?!?p> “哦?!?p> “在胸口的位置可以調(diào)淘汰擬定次數(shù)。老規(guī)矩還是要講,被紅外線掃到的就算直接淘汰?!?p> “哦?!?p> 于完薇將頭發(fā)扎起,高馬尾在背后飛舞。
“那開始吧!”
二人從規(guī)定好的起始點同時出發(fā),氣氛一下變得凝重了起來。
屏息凝神,腳尖墊底,盡量減輕腳步聲。
于完薇馬甲上的信號燈開始閃爍,亮紅光,表示已經(jīng)被擊中了。
不可能……于完薇想。兩個出生地距離都很遠,起碼隔個十五米都有,莫非陳甘聃會穿墻術(shù)?
她不動聲色,努力分辨動靜從何處產(chǎn)生。于完薇非常專注時瞳孔會縮小,處于一種隨時會受害的狀態(tài),極其小心警惕。結(jié)果她發(fā)現(xiàn)陳甘聃根本沒打算躲起來,他好端端地掛在泡沫硬板上面,打了個哈欠,慵懶且倦意。
幾乎是下意識地拔槍,反應只有零點幾秒,常年練習射擊的她早已形成肌肉記憶??墒顷惛蜀趿ⅠR一躍而下,藏回了泡沫硬板的背面。
陳甘聃太高了,身高優(yōu)勢導致他可以借助其他物品進行射擊。
“陳甘聃?!庇谕贽迸d趣盎然,揚起嘴角,直接出聲讓對方知道自己的方位,“你知道這算作弊么?”
無人應答,連腳步聲都輕到像是被消音了一樣。
于完薇在盡力使用自己的聽覺感知,沒走幾步會用余光瞄下后面。從出生地走出幾米,就會有個輪回迷宮,有無數(shù)個分叉點最后都會在此地匯合,陳甘聃可以隨時繞到她身后偷襲。
叮?!饘傥矬w砸在地面的聲音!
她猛然拔槍朝完全相反的方向射去,陳甘聃果不其然在另一個角落盡頭。被擊中后的馬甲開始通體發(fā)紅光。相反地,陳甘聃沒有逃。他隔壁就有一處缺口可以當掩體對打,可是他懶。他直接反擊,見于完薇的頭露出來后就突突突地打,也不管自己被打中多少,因為他知道于完薇挨的“槍眼”肯定比自己多,自己是連續(xù)不斷地進攻,而于完薇是保守類型的,沒互相對打幾回就躲到墻后面了。
“陳甘聃。”
兩人隔著一個拐角就可以廝殺,卻都按兵不動。
“叫我名字沒用的,我不會放水?!?p> “看過《龍族》嗎?”
“小時候讀過江南寫的《此間的少年》?!?p> “《龍族》里有一個名場面,愷撒跟酒德麻衣玩西部牛仔的小游戲,比誰拔槍快,把生命當作籌碼進行賭博?!?p> “……”
見陳甘聃沉默,于完薇覺得他在考慮了,慢慢摸索準備提前射擊。
誰知這個潑該(粵語)在拐角處突然出現(xiàn),面無表情地對準于完薇懟臉突突突,嘴巴張成小三角形:“無聊。”
距離太近了,于完薇都來不及還擊,只得從陳甘聃與墻之間的空隙里鉆出去來逃出射擊范圍。陳甘聃回頭想補槍時,于完薇人影都沒了。
陳甘聃默默扶正頭盔,頭盔是為了感應爆頭這一動作的:“不錯啊,身手矯健。”
他喜歡追捕獵物的快感。
陳甘聃從沒來過二人競技室,對地形一概不通。而于完薇可能來過不下十遍,地形都背得爐火純青。但似乎男生對地理位置天生就有很強的自學能力,陳甘聃走一遍就能記住地形。雖然他表面是在找于完薇,可實際上是在背地圖,找時機“暗殺”。
一個人影飛速閃過!
陳甘聃追了過去,是一個過道,里面什么人都沒有。他端起槍,預料到于完薇一定在過道盡頭。
果然!于完薇這次硬剛,開了瞄準鏡從角落站起來射擊。
陳甘聃失去了主動權(quán),就順勢躲到了過道中間的一處岔口。因為正面是朝著于完薇,腦袋后面又沒長眼睛。于是他“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地挨到了岔口處的陷阱——紅外線。
嗶的一聲響,馬甲停止作業(yè)。
“No!”他懊惱地回頭看,整個死路都是紅外線,沒人敢進的。他簡直是個老鼠,活生生地被捕鼠夾給夾住了。
于完薇摘下頭盔,有些細碎的發(fā)絲粘在額上,被汗水打得微濕。迷彩褲肥大,全靠皮帶束緊,遮擋不住于完薇令人羨慕的身材。與第一次相遇的特殊著裝不同,這次于完薇打扮得中規(guī)中矩,全身迷彩服。她踱步過去。
“你剛剛轉(zhuǎn)移我注意力的時候砸了什么東西?”她叉著腰問。
陳甘聃呆滯地望向冷漠臉的于完薇。
“糟糕……我的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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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
自動販賣機的飲料居然是冰的,陳甘聃心生欣喜。
單手開罐,仰頭飲罷。
“爽。”他雙手擱在長椅靠背上,舒展四肢,脖子長長仰起,喉結(jié)因吞咽而滾動,汗珠混雜清洗過臉的自來水滑落至脖頸,留下無限遐想的水痕。
陳甘聃雙腿岔開著坐,于完薇在他身邊翹起二郎腿。
這時,張酒重走了過來,臂彎上搭幾條干毛巾,遞給二人擦汗:“怎么樣,玩得開心嗎?”
“開心,你也應該來?!庇谕贽编ㄖ?,悄咪咪地觀察張酒重。
“我?我是來看店的,才不陪你們玩?!睆埦浦毓笮Α?p> 現(xiàn)在是下午三點,周一,沒有多少顧客,大都上班去了。張酒重想打發(fā)打發(fā)時間,于是就反坐在陳甘聃和于完薇對面的一張椅子上跟他倆聊聊天、嘮嘮嗑。
張酒重的胡子挺有特點,只在上唇上方留了一小行,使人印象深刻。皮膚被曬成小麥色,寸頭更顯陽剛之氣。他把迷彩服當作工作制服來穿,日子過得閑情雅致的。
張酒重擠眉弄眼,對這兩個人不斷使眼色:“你們……應該不止同學關系那么簡單吧?”
“沒那么簡單?!标惛蜀跽{(diào)整姿勢,眼睛半闔,隨意地又喝了口汽水。
于完薇莫名其妙,表示好奇。
“她是我凱子。”
陳甘聃一只手搭在于完薇的肩上,摟過??炊紱]看于完薇。
于完薇水都要噴出來了。
“喔……”倒是張酒重,恍然大悟,重重點了點頭,醍醐灌頂,挺直腰板。
“老公,你……”于完薇輕輕把腳移到陳甘聃的鞋上,一邊笑逐顏開一邊用腳板底蹂躪陳甘聃的鞋面,“不好給外人知道吧?”
陳甘聃也強顏歡笑,這雙鞋子是白椰,有一絲貴。
“沒事,都是自己人。”他臉湊近于完薇。故意搞曖昧地扯出了大大的溫暖笑容。稍微再調(diào)整下姿勢,推波助瀾一把,二人就可以直接親上去了。
于完薇全程死魚眼,心里毫無波動。
唯一觀眾張酒重,鄭重許下誓言:“我會保密的?!?p> 保密你個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