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箐箐子佩

神官說親,庶女頂包(二)

箐箐子佩 鯨與南風 2946 2019-08-01 18:30:00

  三天后,那個人果真來了。

  坐的是金光祥瑞的青羽鸞車。青色的車身刻著繁復的紋樣,前后兩只仙鶴逶迤著長長的尾翼,昂著細長的脖子皆是傲然不可一世的模樣,在沉黑的天際中明亮得扎眼。

  果然是三界聞名的蒼梧大帝,如此靈力缺失的時候,他卻是周身霞光瑞彩,端的是氣度非凡。

  蒼梧山生靈多從地底鉆了出來,今日雖是黑云不散好在一連打了數(shù)日的悶雷終于消散了些,它們也出來看看這是何方人物。許久沒有看到這樣濃郁、豐厚的靈氣了,便是一星半點泄露在地下,也叫小山靈們受之無窮了。

  大娘子和父親早早就等在了洞前,二小姐汐月也在大娘子身后,就連平日里眼高于頂?shù)拇蠊蝇幜忠伯吂М吘吹戎巧褴嚱德洹?p>  也不知是不是我那日神色不好,大娘子怕我今日又沖撞了貴人,還是我這等外邊的私生女不能見客,總歸,大娘子只叫我等在府內。

  神車落地,四只身姿優(yōu)雅、體態(tài)輕盈的神鳥落在地上,頭往天上望地鳴了兩聲,像是當先在和父親打招呼。

  剎那間,青羽寶頂之上忽然片片落英洋洋灑灑落下,雖是不多,倒更給這神車添了幾分絢麗奪目的顏色。

  這是靈主接待貴客的禮儀,算是效仿天女散花之資給貴客寶相添幾分莊嚴,畢竟天上神官很少下界,一次露面便有可能淪為佳話,誰能保證哪一個法相會被人們口口相傳,更甚者被刻為神像為人供奉?

  只是如今靈氣缺乏,嬌嫩的花朵大多枯死,父親能尋得這些也實屬不易,也足以見得他對來人的尊重。

  “恭迎君上駕臨?!备赣H躬身站在那車簾前,大娘子在他身邊,大娘子今日的裝扮還算低調,一舉一動也小心到了極致,也不知她平日里在蒼梧山橫行霸道慣了,在天上各色神官面前又是怎樣一副神色。

  “嗯。”那車簾后傳來一聲低低的應答,便再也沒有其他。其實單看他這鸞車也不如何華貴,最多也不過上頭雕刻的五彩神鳥神氣些,只是這四只仙鶴在這里,一般人哪有心思打量這車?青色的帷簾垂下,隱約能看到里面一個高大的身影,端端坐在車內,便莫名帶著幾分威嚴和殺意,叫人不敢直視。

  “君上?!备赣H見車內之人半天沒有動作,有些尷尬,面皮漲得通紅又補上一句“還請下了寶駕,小神早備了。。?!?p>  “新娘呢?我要見見?!避噧鹊臏喓竦穆曇粲忠淮雾懥似饋恚@次,直接將父親的話打斷了。父親再說身份低微,也是他的準泰山,如此態(tài)度也太過無禮了些,我在門后看著,心里也來了火氣。

  父親臉色更加難看,幾百年來還是頭一次見他如此吃癟。

  “是,是。。。憐星,快出來?!彼鐐淞司撇?,可人家說看人便是看人,哪有心情跟你這個小小靈主喝酒吃菜?父親一惱之下,準備好的奉承、阿諛之話也忘得干凈,一疊聲只喚我出去。

  可我前腳剛要踏過洞口出去,卻見一個黑色身影匆匆向這邊趕來,“是你要娶憐星表妹?”那人指著鸞車上的人直沖沖問道。

  我心中一驚,向前踏出的腳頓了一頓,父親愣住了,大娘子愣住了,沒見過世面的汐月、瑤林愣住了,這座上的是何人?容得到他這樣指著鼻子一問?

  可就在我們在這片刻的一愣,電光火石之間那男人竟一柄重劍抽出,嘴上一聲吼道“我不許你娶憐星表妹?!?p>  我雙眼一閉,膝蓋險些軟了下去,心中只有兩個字“完了。”

  “啊?!蹦穷^,大娘子掩口一聲驚呼。

  我多想不認識這個人,可是偏偏,他是我表哥琪樹,當然這表哥來得很便宜,跟我基本上沒什么血緣。他是大娘子娘家姐姐的兒子,她這姐姐嫁與的是隔壁招搖山靈珠,生下這一獨子,聽說天賦不錯,修為也好,不過估計腦子不夠用。三百年前我到蒼梧山時,他就對我頗有照顧,也曾戲言要娶我,想我一個私生女,竟然有根正苗紅的獨子想要娶我,那自是造化,歡歡喜喜就答應了。

  說心里話,年幼時看了許多戲本,還曾想過若是這掛名姨母不肯接納我,我是不是還得演一場情深義重的大戲,可真的沒想到,我這邊的戲還沒開唱,他那邊先吹鑼打鼓開始了。

  父親手很快,一掌便橫亙在了表哥和惜梧君的中間。

  可是惜梧君狠厲、毒辣的名聲在外,哪里肯放過?人沒下車,甚至車簾都沒有絲毫波瀾,卻見表哥憑空漂浮起來,脖子青筋突兀,臉上漲得青紫,像是被一只手無形的手捏住了咽喉,重劍從手中落下“咣當”一聲,如一聲巨雷,驚得在場眾人心頭一陣劇烈抖動。

  “君上,這是小神外甥,不懂事,還請君上見諒。”父親硬著頭皮求情,可是這車簾之后連個回音都沒有。

  我心中一陣發(fā)毛,一股寒意升起,有一種錯覺,這車中之人根本就不是什么靈光普照的神仙,而是一個嗜血濫殺的絕世妖魔。

  表哥已經白眼上翻,只有出氣沒有進氣,父親和大娘子的苦苦哀求沒有動搖那車上的人半分。

  “住手?!痹僖捕悴幌氯ハ氯チ?,我急急從門后奔了出去。

  眾人齊齊看向我,有一道目光最為沉重,我看不到他,但我知道這車簾之后有一雙眼睛正直直地打量著我,如有千鈞之重。

  許久沒有人說話,半空之中表哥雖然依舊被人捏住,卻好像輕松了不少,安靜的空氣中能聽到他大口大口的呼氣。

  “你終于肯出來了,我還以為你要在門后躲一輩子呢?!绷季茫嚭熀竽堑赖统恋穆曇舨啪従忢懫?。

  我對著那車后的影子福神行了一個禮,“還請惜梧君放了我表哥。”我說道。

  “他要殺你未來夫君,你卻為他求情,可不怕你夫君吃醋?”他這句話說得帶點玩笑的意味。

  “我不是為他求情。”我說道。

  “那是為誰?”他對父親都懶得多說一句,對我倒是很給面子,一問一答,沒叫我像父親那般下不來臺。

  “為我們的婚事,我們馬上都成親了,見了血腥不吉利?!蔽艺f這句話的時候心里都在發(fā)抖,極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和。

  忽然車簾后響起一聲嗤笑,像是很不屑地傳來一句話“本君殺人從來不看日子?!边@句話在旁人說來,定是叫人覺得自大、狂妄,可是聽他說起來卻是一點都不覺得違和,因為大家都清楚,他有這個實力。

  “那我呢?我是新娘子,我不想我的婚禮之前沾上人血,你作為我的夫婿,難道不該滿足我嗎?”我想我們都被輕視到如此地步了,還有臉提要求,臉皮也算厚得不一般。

  這一次車上許久沒有回應,只是表哥聽到“夫婿”二字,又開始“唔唔”地吼叫起來,惜梧的力道又加重了,表哥的“唔唔”之聲越發(fā)小了,只能聽到如游絲一般的嗚咽。

  大娘子看著著急,用眼神恨他許多次,也知道求情無用,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還要不要命了?!蔽液鋈换厣韺χ前肟罩械娜撕鸬溃砀缗瓪鉀_沖的眼對上我,忽然黯淡了下來,氣焰也消了許多“是你自己找死的,反正我是要嫁給他的,你死了還干凈些?!眿尩模夏锵氡M辦法救他,他卻如此不識相,真恨不能轉身便走,管他死活呢。

  卻不想,“咚”的一聲,表哥竟就這般落了地,結結實實摔了個屁墩,他剛才被我一通罵,此刻也不知是不是摔得屁股痛,坐在地上愣愣的,一個字都沒說。

  “哈哈。”車上忽然一聲朗笑蕩開,這笑聲不大,卻能感受到這其間的靈氣充沛,聲聲回蕩不歇,“好好,就是你了,我挑個良辰吉日來接人。”他這話音剛落,仙鶴長唳,向九天振翅而去,留下一道瑞騰之氣。

  “你啊,太莽撞。”待那青羽鸞車走后,大娘子才點著表哥的額頭,嗔怪地說道。

  “好大的架勢?!毕峦窍生Q尾翼,遲遲不能回神,眼中說不清的是艷羨還是嫉妒。

  表哥忽然像回過神來一般,從地上站了起來,跑過來說道“憐星,你也看到了,這個人真的嫁不得啊?!?p>  我也在驚駭之中不能平靜,這惜梧君,遠比想的要怪異和不講情面,這便是我要嫁的夫君,我沒有心思回答表哥的話,只惶恐地看向父親。眼中的意思很明確,這便是你為我選的郎君,你當真要我嫁嗎?

  父親同樣木訥、不知所措,看著我的眼神竟然有些閃躲。

  我大失所望,轉身便進了屋,我知道,我得不到我要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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