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那位仙使便再不說話了。
這天忽然一片白亮,亮得我眼睛疼,七八道閃電同時劈將下來,糟了,這道雷怕是。。。我心中念頭還沒過,只聽得一聲雷響,幾乎要把我的耳朵炸了,花轎又是一陣天旋地轉的搖晃,忽然,轎子的一只角,懸了下去。
“你干什么?”那位高冷仙使冷冰冰的聲音,顯然是在質問什么人。
“我。。。我害怕,我。。?!笔悄俏豢覆黄鹕仙裉旖俚纳窆?。
“你就不怕君上責罰?”
“君上責罰也比死在這兒強啊,大不了。。?!?p> “大不了什么?”
“大不了我往后不在惜梧宮做了,去別的神宮也是一樣?!鳖~。。。我還沒上天界,就要看天界職員跳槽了嗎?
“好啊,早就看出來你有異心了,你要去什么宮?天璇宮還是玉衡宮?早看出你和他們宮里的勾勾搭搭,原來就等著走了呢?!蔽疫€是第一次聽到這位高冷仙官說這么多話。
“反正大家做神官是為了什么?惜梧宮雖好,但不至于讓我們丟了性命,哪里做官不是做?你們說是不是?”完了,左上角徹底空了下去,看來左上角這位神官是覺得有理了。
好在另外兩位神官沒有答話。
“哼,這等時候背信棄主,我先代君上情理門戶?!鳖~。。。右上角也空了,好在有人又頂了上去,這才搖搖晃晃穩(wěn)住了。
轎子外傳來“叮叮當當”武器相交的聲音。
“那個。。。兩位神官請聽我說?!蔽蚁崎_轎簾,兩道淺藍色身影正斗得難舍難分。
“干什么?”兩個聲音同時響起,兩張怒不可遏的臉,我真的懷疑,他們是為私恨還是其他什么。
“那個。。。天劫本是為我而來,你們的確沒有義務替我冒這么大風險,不如你們就回去復命吧,留我在這兒便好?!蔽艺f道。
“你知道怎么上去嗎?”那個高冷仙官問道。
“不會。”“留你在這兒你就只有一個死。”話一說完便即轉身,又開始“乒乒乓乓”斗了起來。
“可。。??墒恰!?p> “轟”又是一道巨大的雷劈下,打在我扶著轎簾的手上,我手上后縮,此時抬轎的只有兩個人一人占了一個方位,此刻一道閃電打下,轎子往下墜落,連帶著我重重往后摔了下去。
“完了,這還沒嫁呢,就摔死半道上?!蔽业纳碜舆B帶著花轎往下墜落,心里說道。
忽然轎子停止了墜落,是到地上了嗎?這么快,而且這么平穩(wěn)?我坐穩(wěn)了身體又想掀開轎簾去看,卻發(fā)現(xiàn)那明明細軟的薄布竟似鋼鐵一般,平平整整地擋在身前,任我如何推拉拖拽,也打不開。
忽然,身子微微一震,好像。。。這轎子還在漸漸上升,我狠狠去拍了一把轎簾,竟發(fā)出“咚咚”的如拍門一般的聲音。
“怎么回事?是有什么人在外面嗎?”我更用力地拍打,卻沒有一個回音,只能感覺到花轎在平穩(wěn)地升高、升高。
“仙官?仙使?你們在外邊倒是說句話啊,你們還在打架嗎?”我更加用力地拍門,卻依舊沒有一絲回音。
雷聲還在繼續(xù),我聽到一聲極輕極淡的,吃痛的悶哼,輕到幾不可聞,但我能確定,這轎外有人。
花轎一路平穩(wěn)地上升,也不知過了多久,總算是落了下來。
“恭迎夫人?!睅讉€脆生生的聲音在轎外響起,轎簾被人掀開。。。
“夫人,我們扶您進去。”一個甜甜的聲音說道,難道我到惜梧宮了?惜梧宮的人不都是眼睛朝天上嗎?怎么還有小仙官說話甜甜的?
也管不了那么多,我將蓋在頭上已經東倒西歪的蓋頭扶好,伸出手,任由那個說話甜甜的小丫頭扶著我往前走。
進了宮門,又換了攆轎,約摸走了小半個時辰,攆轎停了,低低的扣門聲后是小丫頭溫婉的聲音,“君上,夫人到了?!?p> “別煩我?!币坏缐阂值穆曇魝鱽?,帶著陣陣急促的呼吸,像是極不耐煩一般。
“可是君上。。。夫。。?!?p> “先去偏房等著。”他好像很慌亂的樣子。
“夫人,這。。?!?p> “沒事,不急著這一天,聽他的,去偏房吧?!蔽掖鸬?。
惜梧宮的偏殿很大,也算奢華,就是有些冷冰冰的,一應器具都散發(fā)著古樸的銅青色,就連地磚都是沉黑的。
入門是一張青銅案幾,小丫頭說,惜梧有空時常在此處辦公,轉過一面巨大的折屏便是內室,下人們將層層紗幔放下,我滾入那張大得有些夸張的床,沒想到成親的第一天,竟然。。。竟然這么好。
我還害怕該怎么圓房,怎么面對他,其實人家根本就不搭理我,不搭理我好啊,他最好永遠不要理我,讓我守一輩子活寡吧。
“夫人,你在笑什么?”我捂著嘴笑得太明顯被小丫頭發(fā)現(xiàn)了,“先洗漱吧?!彼蛄伺杷畞?,手上捧著干凈的衣物。
小丫頭生得白白凈凈,臉上帶著點嬰兒肥,還未脫稚氣,一雙眼睛尤其漂亮,睫毛長長的“你叫什么名字啊?”我盤腿坐了起來,打算和她閑聊一會兒。
“奴婢,奴婢叫姝貽?!?p> “我們家有朵扶桑花叫彤貽,怎么天上還是奴婢奴婢地自稱啊?天上不都是神官嗎?”我問道。
“哪兒呢?天上地下不都是一樣的,伺候人的都是伺候人的,都是下人?!?p> “你長得真漂亮?!蔽屹澋馈?p> 姝貽白凈的臉上顯出一抹緋紅,“夫。。。夫人您才漂亮,比那些神官、仙女都漂亮?!?p> 我笑了起來,“你這么漂亮,以后惜梧君給你說親,說個大神官。”
她臉更紅了,她雖然害羞,人卻很實在,結結巴巴回道“君。。。君上才。。。才不會管這些呢。”
“唉,我問你啊,你們惜梧君平時在惜梧宮的時間長不長?”
姝貽以為我在打聽丈夫歸家的時間,巴巴地等他回家,有些為難,但還是很誠實的答道“惜梧君常去人界,半個月都不會回惜梧宮一趟?!?p> 那也就是說。。。我平時基本上都看不到他,只要他不在,我就可以自由自在,我吸了一口這惜梧宮充足的靈氣。
“夫人,你怎么又在笑?。俊?p> “嗯,咳咳,沒事,沒事,睡覺吧,睡覺吧。”
按照慣例,我在睡前都會打坐運功一會兒,我發(fā)現(xiàn)難怪人人都想往天上跑,在天上修煉一天可以當在人間三天。
打完坐,便是一夜好眠。
第二天醒來,就發(fā)現(xiàn)一水的小丫頭站在我的面前,端盆子的端盆子、遞手帕的遞手帕、拿衣服的拿衣服。。。
“夫人?!币娢乙槐犙燮甙藗€小丫頭齊身行禮,整齊劃一,比打仗的軍人都整齊。
“干什么?”我嚇得差點跳了起來。
“君上出去了,吩咐我們來伺候您更衣、洗漱。”姝貽站在最前面,柔聲說道。
“這么早就出去了?”也就是說我不用去請安什么的了。
“嗯,君上說夫人您還沒辟谷,從外頭找了好多廚子,夫人想吃什么,跟他們說便是了。”姝貽接著說道。
“好,我知道了。”很奇怪,惜梧為什么說我沒有辟谷?我好像沒說過吧。
沒想到惜梧的眼光還挺好的,給我挑的衣服很合身,淡淡的藕色,細膩的曳地紗裙,只在袖口和交領處繡了小巧的皎梨花。
換好衣服,用罷早飯,我也在惜梧宮閑逛了一圈,惜梧宮很大,逛了一個多時辰,才算堪堪走了個大概,雖然如今死氣爆發(fā),但是天界的靈氣依舊充足,還能見到開得繁花似錦的大片海棠樹,和碧波蕩漾的清水湖,飛宇樓臺,檐角錯落有致,細致又不過分奢華。
惜梧住的地方叫“煙雨閣”自成一處院落,種了很多梧桐樹,還有一處深潭,姝貽說他旁的都不愛,只愛一個人在那梧桐樹下、深潭水旁發(fā)呆。
“當真是個口味獨特的人。”我聳了聳肩感嘆道。
“君上說他今天不能來陪你用午膳,夫人不用等他?!庇梦缟诺臅r候,姝貽如此說道。
“好了,我知道了?!蔽覕[了擺手,很不在意地說道,面對一桌的珍饈,垂涎三尺,他當我沒有辟谷就沒有辟谷吧,我可以一輩子不辟谷的。
“見過夫人?!闭灾?,門外闖來一個男子,白衣白袍,抹額束發(fā),手拿拂塵,該是惜梧手上一名神官,卻不是昨日來接親的四個之一。說起來,昨天自我墜入轎子之后,我就沒見到那個四個神官了。
“什么事?”我問道。
“君上說他今天不回來了?!鄙窆僬f道。
?。???這一天是要匯報幾次他的行程?反正他是天天都不回來的“知道了,多謝神官告知?!蔽疫€是很客氣地答道。
“君上說,夫人若是覺得悶了,想要什么便告訴小神?!蹦敲窆僬f道。
“要什么?”我口中銜著一雙筷子,苦苦思索,悶是有點悶,忽然眼前一亮,轉過頭看向那名神官“惜梧宮可以搭戲臺子嗎?”
“戲。。。戲。。。戲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