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納吉這日,蕭家院子早一日就被打掃的干干凈凈,墻角的花草也都修剪過,整整齊齊擺放在一邊。
被請來幫忙的葉氏一大早就來了,見蕭靜姝正擺放供桌,忙伸手攔了下來:“今日小娘子無需自己動手,這些交給我,你自去房間玩耍便是?!?p> 心下嘆息,蕭家父母去的早,可憐小娘子孤零零一個人過活,這些年也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蕭靜姝哭笑不得:“我又不是小孩子玩耍什么?”
“不行?!比~氏寸步不讓,“小娘子書香門第家嬌養(yǎng)的女兒,今日是喜事,再如何也不能親自動手。”
蕭靜姝拗不過她,只得罷手,葉氏在她母親身邊做了小幾年丫鬟,算是看著她長大的,事情交給她,蕭靜姝很是放心。
她去祠堂將蕭父蕭母的牌位拿出來,細細擦拭后放在了高臺上,又將香爐內的香丸子點了。
看著從纏枝聞眼里透出的裊裊青煙,她垂眉低語:“阿爹、阿娘,我要嫁人了……”
“阿爹,我將你埋得酒挖了壇出來,他喝的很是盡興,你埋在院子里那些酒總算是遇到了伯樂。”
說到這里,蕭靜姝唇角勾出一抹笑來,原本只是一時興起的埋酒,到后來蕭父倒將此當成了樂趣,時不時就去埋上一壇,也不拘什么酒,找個墻角就挖坑。
他又是個不記地的,到后來時常會發(fā)生挖開后發(fā)現(xiàn)里頭已經(jīng)埋了一壇,然后換地方繼續(xù),樂此不彼。
再后來家中連番變故,埋酒反倒成了蕭父支撐下去的動力,他還有女兒,怎么能倒下呢?他要是有個什么三長兩短,她孤零零一個人那得多寂寞???
蕭靜姝唇角的笑意淡了下去,她的父母啊,是真的將她放在心尖上的寵的,她那顆初來異世飄忽不安的心,是因著他們才能安然在這里扎根。
“姝丫頭,我都來大半響了,怎么連個倒茶的人都沒有?”
從門外走近來兩個人,說話的是個拄著拐杖的老婦人,她穿著一身紅菱夾衣裳,青鍛掐牙褂子,高顴骨臉頰消瘦,布滿皺紋的臉嚴肅而古板。
蕭靜姝笑道:“許是婉晴在別處忙活了,怠慢了您,我這就去讓她過來給您倒茶。”
“等等。”
她抬腳想要走,卻被老太太生生攔下來了,一只枯瘦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今天是大好的日子,你家里忙我也能理解,只是這人手是不是也太少了?我蕭家怎么說也是書香門第,小娘子出嫁含糊不得……”
蕭靜姝無奈停下步子,聽著老太太高談闊論,話里話外不外乎通知她時間晚了,自己一個小輩,婚事大事不能沒有長輩做主,她是自己姑奶奶,應該請她坐鎮(zhèn)蕭家主持這場婚事。
蕭靜姝恭恭敬敬的聽著,只裝聽不懂。
這位姑奶奶是蕭老爺子的妹子,庶出,早年蕭家家境不錯,這位姑奶奶即便是庶出也嫁了個好人家,之后蕭家落敗后就沒怎么登過門。
這次她納吉,家里沒個長輩到底不好,她尋思了很久才覺得將人請過來,之所以猶疑是因為請神容易送神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