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清明仿若未聞,轉(zhuǎn)身便看向姬繼成:“父親,我將他送回墓家營地便回去。”
姬繼成回道:“這是自然,你去便是?!?p> 五洲,婚書便是男女一生的契約。即便未行儀式,只要男女雙方手持婚書,便與那夫妻無異。所以,即便二人未成婚,同處一室,便也合禮。
姬清明剛想走,便被祁旻攔住了去路:“姬大小姐,墓下城可是我北域······”
“是你北域的先主。”姬清明面色一冷,轉(zhuǎn)身便打斷了祁旻的話。
姬清明話落,席間一片安靜,幾大家族都面面相覷,都被姬清明這句先主驚得啞口無言。誰人不知,祁氏是靠羋家的百名御士才得以繼承大統(tǒng),帝位來得名不正言不順。祁帝昭告天下,說墓氏嫡系血脈盡滅,才榮登王位。如今登位才十年,民心尚未穩(wěn),便跑出來個先主遺孤。
作為北域太子,祁旻怎么可能做事不理?
如今姬清明又將隱事說得如此直白,這不是挑戰(zhàn)北域皇室權(quán)威又是什么?!
祁旻面色一僵,隨后便又恢復一副溫潤模樣,坐于席間。
眾人見此場景,各自找了理由,回了各自的的營地。
墓江即便再怎么不待見墓下城,也不得不看在姬家的面子上給墓下城準備了單獨的帳篷和上好的吃食和衣物。
帳篷內(nèi)安靜地很,只能聽見水流的聲音和翻閱書本的聲音。姬清明左手拿著書冊,右手握起茶杯,毫不避諱地往里瞧了一眼。
耳邊響起水滴落在木板上的聲音,還未等姬清明回神,墓下城便只裹了一層布,站在她的面前。她只到他的胸口,他身上的水汽還未散去,迎著光,透著水汽,她終于看清了他的臉。
他面色如玉,烏黑的眉毛下嵌著一雙漂亮的桃花眼,挺拔的鼻梁將整張臉顯得更加精致。不得不說,自己活了這么久,見了那么多人,從未見過有他如此容貌的人。只是,這張臉下的身體,卻布滿了各種兵器留下的傷疤。
“你,到底是誰?”
這個問題,他問了兩遍。
姬清明迎上他的眸子,細細地打量了一番,他的容貌雖然變了,但是他的眸子卻依舊如同十年前那般執(zhí)著。
姬清明淡淡一笑,放下手里的書。
“你以為,我是誰?”姬清明反問。
墓下城許久才舒了口氣,癱坐在旁邊,垂下眸子,輕聲道:“不論你是誰,你都是救過我兩次的人?!?p> “我不是姬家的女兒。”姬清明坦言。
“我知道?!?p> 屋里又是一片安靜。
墓下城扶了扶額頭,順手將姬清明喝剩的茶,遞到嘴邊。
“你為什么要救我?”
姬清明想了想命盤上的話,隨口便說:“你是我命中的男人?!?p> 話語剛落,墓下城便生生地被一口茶水給嗆著了。
“那你是何時喜歡上我的?”墓下城問道。
姬清明想了半晌,便一臉嚴肅地回道:“我不曾喜歡過你,我救你,是因為你可以教會我我想要的東西。”
墓下城眼下閃過一絲落寞,隨后便冷淡道:“原來如此?!?p> 突然,他仿佛想到什么似的,看向姬清明的臉,“十年前,你便是如此模樣,為何十年后你不曾變過分毫?”
姬清明坦言:“我生在青云巔五洲靈氣聚集之地,身邊皆是醫(yī)者,駐顏之術(shù)自然不在話下?!?p> 墓下城似有疑慮,剛想詢問,便見姬清明起身想要離開,“明日,斗獸大賽,祁家人自不會放過你,墓家人你也要警醒些。還有,你的能力,不用再隱藏了?!闭f罷,姬清明便離開了帳篷。
墓下城看著姬清明的背影,聽到她說完最后一句話時,眼底的殺意盡顯。
昨夜子時,便開始下雨。如今直到卯時才開始放晴,經(jīng)過一夜的洗禮,獸山上百獸齊鳴,隨著號角聲的響起,三年一度的斗獸大賽也隨之拉開了序幕。
幾百名奴隸被趕進了獸山,來自各州的御者整裝待發(fā),就連祁旻也騎上了自己的坐騎站在了眾御士之前,想借此一顯祁氏家族的神威。
自昨夜從墓下城的帳中出來后,姬清明似乎沒有前幾日那樣堅定了。十年,雖未見過,可他的消息自己卻是知曉的。
正當她思索是否找錯人的時候,白英從自家的帳篷出來,將白狐裘披在她身上。
“小姐,想什么呢?”
姬清明收起心底的疑慮,看向墓家御士所在的方向。白英嘴角蕩起一抹深深的笑意:“小姐請放心,方才我便打聽好了,姑爺今日清晨便拜會了墓家的長輩,現(xiàn)在,恐是被那些長輩纏住了吧?!?p> 姬清明點了點頭,道:“今日的斗獸大賽九大家族的人都會參加,遣人支會青云閣一聲,讓醫(yī)圣遲些到。另外,給我備一身御士的衣袍?!?p> 白英一聽青云二字,面色倏然嚴肅:“奴婢這就下去準備?!?p> 白英剛走,墓下城便身著印有墓家族徽的御袍走了過來:“今日,你便不要進獸山了?!?p> 姬清明面色一暗:“看來這十年你學了不少,聽墻角的功夫,不賴。”
墓下城淡淡一笑,上前為姬清明掖了掖白狐裘的領(lǐng)角:“聽聞獸山的藍睛白獅虎的皮毛甚為好看,快入冬了,正好為你添件冬衣?!?p> 姬清明不自覺地往后退了一步,習慣性地將身子側(cè)到一邊,別過臉去。
墓下城心下一頓,眼角處隱隱地埋下笑意,尷尬地將停頓在半空中的手收了回去。
“小心——”
風辛的馬突然從旁邊躥了出來,姬清明被墓下城拽進了懷里,險些受傷。
風辛面帶嘲諷地拉住韁繩:“姬家小姐也不過如此,青天白日下,跟男人拉拉扯扯,好教養(yǎng)?!闭f罷,瞧了眼墓下城便頭也不回地騎著馬向獸山奔去。
姬清明面色清淡,理了理皺了的衣角道:“三天,給我斷干凈?!?p> 墓下城瞧了眼姬清明離開的背影,便跨上旁邊的坐騎朝獸山方向奔去。
姬清明剛進帳,白英便將御袍送了過來,“小姐,消息已經(jīng)遞了出去,這是您要的衣服,現(xiàn)在是否要換上?”
姬清明看都沒看一眼便徑直地坐在桌前,拿起茶杯,細細地品著云絲金蕊。
“我雖不在青云巔,可這云絲金蕊,卻也從未斷過。”姬清明說罷,白英便垂下了頭,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道:“醫(yī)圣的吩咐過,可是······”
“我也吩咐過。”姬清明重重地將茶杯放在桌上。
白英自知有錯,便倏然跪在地上,眼神往屏風后看去。
姬清明閉上眼睛,淡淡道:“大周皇帝都瞧不見的東西出現(xiàn)在我的茶杯里,會惹人生疑,以后,不必再送了?!?p> 話落,便瞧見一身淡色羅衫的男子笑著從屏風后走出來,滿臉笑意地挨著姬清明坐下,舉著下巴,撒嬌道:“這不是心疼你嘛,誰讓你好好的青云巔不待,偏要來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晃蕩。”
見姬清明面上微怒,急忙為她斟了一杯茶,小心地遞到跟前:“旁的茶怕你喝不習慣,所以讓白英拿云絲金蕊供著你,來,嘗嘗。”
白英瞧著姬清明神色,便知她不氣了,連忙起身將手里的衣服放到桌上,道:“您讓我遞消息時,醫(yī)圣便已在帳篷里等您多時了?!闭f完,便瞧了眼一旁的醫(yī)圣,悻悻地退了出去。
姬清明無奈地接過長生手里的茶,呷了一口:“長生,我原本想讓你遲些時候到的。”
長生聞言,恍然知曉似的,面色微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