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水縈對這結(jié)果很是滿意,于是下了臺,招呼那些小修士排好隊,一個個自我介紹。
“弟弟,來,你叫什么名字?哦,你是明欽是吧?我認(rèn)得你。那日你對抗兇尸,很是神勇??!”
“謝謝杜師傅??墒菐煾地?zé)罰于我,說我遇事竟不知報告?!?p> “嗯,這個報告制度還是要嚴(yán)格執(zhí)行的。一己之力總歸太過弱小,要減少不必要的犧牲嘛不是?”
杜水縈想起他們以前在醫(yī)院,遇事都是要向主任報告的。
這就是醫(yī)療核心制度中所謂的報告制度,遇事不報告,造成不良后果,主任非把你罵死不可!
想想以前,杜水縈有點恍惚,忽然有些想家了。
不過她立馬調(diào)整好了情緒,繼續(xù)問那明欽:“你來此學(xué)習(xí)的目的是什么?”
明欽道:“守衛(wèi)家園?!?p> 杜水縈嘩嘩鼓掌,兩眼放光:“不錯不錯!”
說完讓他自由活動,問下一個。
“你來此學(xué)習(xí)的目的是什么?”
“不受欺侮?!?p> “嗯,弱小就要挨打,這個目標(biāo)還是不錯的?!?p> 再下一個--
“你呢?你的學(xué)習(xí)目的是什么?”
“為父報仇!”
“唉!苦了你了,小小年紀(jì)失去父親。那你努力吧,如果你的仇人做了惡,是該接受報應(yīng)的!”
她一路問完十個小修士,忽見一個頂小頂小的孩子朝她走了過來。
杜水縈乍一見這孩子身量那么嬌小,頓時心頭一緊,將他摟在懷中,左顧右盼。
“孩子,你也是這里的弟子?”
那孩子掙扎道:“杜師傅,你做什么?男女授受不親,你……”
杜水縈心道麻煩。
敢情這白溪巖府中還當(dāng)真藏了七、八歲男孩?
不會就是白溪巖帶回來的那個煙花女的孩子吧?
杜水縈從前聽吳用說五大家爭搶一個孩童之事時就有了個大膽的想法。
必然是有人認(rèn)為白溪巖帶回來的這個煙花女的孩子就是那有飛升命的童子!
難怪最近白家這么招邪!
肯定是妖邪之物也聽了風(fēng)聲,知道此事,過來插一腳了!
“孩子,你不能呆在這里,白府絕對不能留有七、八歲的小男孩!”
“???”
那孩子先是愣了愣,隨即臉上漸漸爬上紅色,到最后竟紅得像要滴血。
杜水縈心道不對,這孩子怎的一副要哭的樣子?
與此同時,周邊的其他修士都笑了起來。
“哈哈哈,杜師傅,這莫念辛今年都已經(jīng)十五啦!”
“什么?”
杜水縈抓著那孩子左看右看,一掌拍上自己額頭。
確實不像是七八歲的孩子該有眼神。
那眼神不夠懵懂,不夠清明,一看都是什么都懂了的。
而且那張臉也不似七八歲孩童該有的圓潤,就像是一只長大了的小狗,褪去了那圓滾滾、虎頭虎腦的神態(tài),線條變得凌厲了。
“可是也許別人會把他當(dāng)七八歲孩童呢!”
杜水縈小聲嘟囔,卻被身邊一弟子聽了去。
“杜師傅,不可能!別說這云悠城,全國都認(rèn)得他了!因為他父母是侏儒,而且不自量力去刺殺寧逑之寧家主不成,尸身被掛在寧家仙緣臺示眾了整整一年呢!”
“是啊,是??!他可是名人!要不是溪山師傅向?qū)幖抑饔懰^來,說不定他早就隨他父母去了呢!”
另一名修士附和道。
杜水縈一個頭兩個大。
她低頭看那孩子,見他滿眼恐懼,竟跟小墨妍一個出息,全身都在打抖。
“你胡說!”
似是難以忍受那又恐懼又羞恥的感覺,莫念辛突然掙脫杜水縈的懷抱,跌跌撞撞過去,跟剛剛說話的修士打了起來。
他的打斗動作十分尷尬,似要打,卻又猶猶豫豫的,一副嚇得要死,不敢動手的樣子。
杜水縈尷尬了。
這摸底還摸出滔天仇恨來了?
暴尸整整一年?
讓人永世不得超生也不過如此?。?p> 她滿心后悔,趕緊去勸架。
卻見那倆弟子已然根本不是在拼拳腳,竟是使上了法術(shù)!
原本覺得白溪巖這幫弟子很是給他丟份兒,因為從開始到現(xiàn)在,她也就見過明欽一人用過法術(shù)。
其他人都是天天在這演武場比比劍,練練拳,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仙緣世家教出來的。
現(xiàn)在一看,好嘛,原來也是在學(xué)法術(shù)的呀!
不過這倆法術(shù)明顯不怎么的。
尤其是那莫念辛,打得斷斷續(xù)續(xù)的,甚至可以說是艱難,看起來一點都不爽。
但這么弱的法術(shù)還是讓杜水縈很是苦惱。
這架可怎么勸?
白溪巖三番兩次叮囑她不能施展法術(shù),不能用靈力。
她又不好叫別的弟子去勸,萬一勸著勸著變成三人一起打,那可真是見了鬼了。
眼見兩人靈力對靈力,正要來個碰撞,杜水縈來不及細(xì)想,飛身沖了過去,擋在中間。
靈光四射中,一個身影痛苦扭曲,重重摔下地來,驚起一片飛塵。
“呃……”
一陣隱忍的叫聲過后,演武場上的人接面面相覷,目瞪口呆!
隨即--
“明師兄!快去叫師傅來!莫念辛殺人啦!”
杜水縈忍痛睜開眼,見那莫念辛惶然睜大雙眼,正在連連擺手:“不是的,不是的,我沒有!是她自己撞上來的!”
“唉!”
杜水縈嘆了口氣,將那正要跑去叫白溪巖的明欽叫了回來。
“明欽,你回來,我沒事?!?p> 說完捂著胸口站起,看了看天,道:“太陽太毒了,大家回去休息去吧!午后再來?!?p> 那些修士不敢走,被杜水縈趕走了。
她待那些修士走后,小心翼翼來到那莫念辛身邊。
這孩子還在喃喃道:“不是我……不是我……”
一雙眼里全是恐懼。
杜水縈站在他身邊,低頭喚他:“莫念辛?”
那孩子猛然抬起了頭。
“對不起,是我不對,我剛到此處,不知道那些事?!?p> 莫念辛沉默不語。
“莫念辛,跟我說說你的夢想是什么好嗎?”
莫念辛依舊沉默不語。
“我知道不會是復(fù)仇?!?p> 杜水縈道。
按道理這個孩子才是該去復(fù)仇的,可是杜水縈在這孩子的眼里看不到仇恨。
與其說仇恨,倒不如說,這個孩子非常、非??謶?,他雖懂事,卻真的像幼小孩童一樣膽小。
也許比墨妍更加膽小。
杜水縈有些心疼,他父母如此遭遇,這孩子活著的這十幾年,是怎樣跌跌撞撞走來的呢?
“好了,念辛,別怕。你跟你父母是不一樣的,你也不會和他們一樣。”
她這話剛出,莫念辛居然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杜水縈彎腰攙他,被他輕輕推開。
眼淚一滴一滴在沙地上打出一個個小洞,濕漉漉的立馬又被陽光曬干。
杜水縈蹲了下來,看著他。
偌大的演武場將他們倆的身影顯得那般瘦小,竟似一對童年玩伴一般。
良久,當(dāng)杜水縈心碎到也要哭了的時候,莫念辛突然擦干眼淚,抬起頭,看向她。
“杜師傅,我……我的夢想是飛升?!?p> 他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