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那月月,以后我們就是朋友了?”
“自然。”
“可是我要將這些書背完,不能接待你。你原諒我好么?”
杜水縈很是慚愧。
人家好意來救她,她不但不能跟人家走,連請他吃些茶水都做不到。
而且這屋子被書占滿,亂七八糟連個像樣的座椅都沒有,實在不是待客之道??!
沒想到金月言卻分毫不在意這些。
他坐上杜水縈的榻,在她身后斜斜一歪,一手枕頭,愜意道:“無妨。你看你的書便是,我只要能在這榻上休息會便可?!?p> 杜水縈忙道:“好,好。那你好好休息,我看書了哦!”
她說完,轉(zhuǎn)頭過去看他。
卻發(fā)現(xiàn)他早已閉起雙目,一派悠然自得的樣子。
這樣過了一夜。
待杜水縈從睡夢中驚喜,那人卻已經(jīng)不知所蹤。
她一手捶上自己額頭:“豬啊你!你怎么可以睡著了呢!”
為了懲罰自己,她連忙拿起書來看。
待看得日上三竿,師娘來喊她出去用早膳,她卻充耳不聞。
師娘見她這樣,又是欣慰又是擔憂,叫來她師傅,呵斥著帶去用膳去了。
第二夜,金月言又憑空出現(xiàn)在杜水縈房中。
兩人一見面便相視而笑,竟似已經(jīng)認識很多年,全然沒有陌生與青澀之感。
“月月,你到底是從何處進來的?師傅的結(jié)界當真對你無用?”
“這個問題嘛,自然是我比你師傅厲害啦!”
金月言俏皮輕笑,依然在她那榻上躺下,支著腦袋凝視她的側(cè)臉。
杜水縈臉紅似血,不著痕跡撇頭躲避他的目光。
“大言不慚!師傅很厲害的,號稱是醫(yī)仙呢!可是你的大名,我都未曾聽過?!?p> 她平日里跟小護士互損慣了,現(xiàn)在便去損那金月言。
不想此言一出,才覺逾越,頓時驚慌失措看著他,生怕自己說錯話惹他討厭。
畢竟,他們認識才不久??!
金月言卻似十分不在意,翹起一腿擱在另一腿上,笑道:“你未曾聽說,是因為你還未了解我。不然,你試著再了解我一些?”
他說這話,笑得坦然。
杜水縈卻聽得羞澀不已,只好將書上那些字默念出聲,來轉(zhuǎn)移注意力。
金月言道:“你在原來的世界也是學醫(yī)的吧?怎么選了這么個苦大仇深的專業(yè)?”
杜水縈“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你從哪里得知學醫(yī)苦大仇深的?”
“不是么?人家大學四年出來就可能是個王者了,你們五年畢業(yè)了還是個青銅,非要念研究生和博士。況且專業(yè)又難磕,五年下來,讀的書跟這些都差不多了吧?”
“哪有?。]有這么多啦!而且,我們念的書都是簡體文字,不像這些書那般難懂。況且我學的中西醫(yī)結(jié)合,都是淺淺學一下,沒這么高深?!?p> “那你當初為何學醫(yī)?”
金月言問道。
杜水縈一聽這個問題,腦中便浮現(xiàn)出一個人來。
她甩了甩腦袋嘆了口氣,道:“可能是因為,我想治病救人吧!”
金月言一聽,坐了起來。
“恐怕不是。以你的性格,應該很討厭參與到那些疾病、見血、手足異處的場景中去。”
杜水縈心中一動。
是??!說實在的,她不喜歡。
她天生膽小,就跟墨妍似的,膽子比針尖兒還細,實在是不想見那許多悲慘事件。
事實上,一直在念大學之前,她的夢想都還是做個白領(lǐng),和白溪巖談著戀愛,掙點小錢,過平淡卻安穩(wěn)的小日子。
她思及此,本想閉口不言,卻又不想讓兩人之間的氣氛冷下來,只得故意調(diào)笑道:“以我的性格?你怎么知道我的性格是什么樣的?”
金月言湊在她耳邊,輕聲道:“看出來的。你不知道嗎?你看起來就像是一只玻璃做的兔子,溫婉,卻易碎?!?p> 杜水縈心跳如鼓,耳垂像是被火燙到。
她不著痕跡往側(cè)邊挪了一點,笑道:“胡說。我一點也不脆弱,我很堅強的!”
“是,是,你太堅強了。堅強到在我面前都哭了三五次了?!?p> 杜水縈面色一僵,將頭深深地低了下去。
金月言揉揉她的發(fā),道:“無妨。今后在我面前你大可以哭出來。我不會笑話你的?!?p> 她點頭,一言不發(fā)。
忽聽得金月言又問道:“你還沒告訴我你當初為何選了醫(yī)學專業(yè)。”
杜水縈抬起頭,深深吸了口氣:“這個說來慚愧,其實,我是因為一個人喜歡醫(yī)學,也跟著選了醫(yī)學?!?p> “哦?追夫記么?”
金月言調(diào)笑。
杜水縈忙道:“不是!不是!是個女同學?!?p> “哦?原來如此?!?p> 金月言說著,再不打擾她,又閉上了眼睛。
兩人又這么度過一晚。
第三晚,她師傅不知為何心血來潮,過來看她。
一見那些書筐絲毫不見減少,頓時就怒了。
原來那些醫(yī)書一旦被讀完,在末尾將所有考題全部答對便會自動消失。
可是杜水縈也知道,至今為止,消失了的書還不到一筐!
柳不近氣得要死,一揮袖子將一摞書筐打翻在地,那些書便稀稀拉拉全都掉了出來,落在地上。
他呵斥道:“好你個水影!真是越長大越?jīng)]用!多少日了連一筐書也沒看完!為師命你以后三日讀完一筐!沒完成任務不許吃飯!”
說完“哼”地一聲又甩翻一筐書本,嚇得杜水縈是花容失色,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三天一筐書,她看著手上那些繁雜的字體和難記的術(shù)語,心中如螞蟻啃食,無比焦急。
好在她在現(xiàn)代也是有些中醫(yī)根底的,不至于急到哭鼻子。
可待三日過后,她就真的哭了起來。
“師傅!徒兒看不完啊!看不完!”
她站在木門邊朝門外喊著,可是哪里有人理?
連那么寵愛她的師娘都不出現(xiàn)了。
既然師傅和師娘已經(jīng)表明態(tài)度,杜水縈自覺哭也沒用,游魂一般爬上榻,又拿起一本書看了起來。
她梨花帶雨,邊看邊吸鼻子,連自己都覺得自己窩囊無比。
突然,腰背上傳來溫熱觸感。
她轉(zhuǎn)頭一看,果然見金月言睡在身后。
“月月,你怎么神出鬼沒的!”
她擦了擦眼淚,塞著鼻子嘟囔。
金月言拿出一方錦帕替她擦了擦眼淚,又放在她鼻子上要她擤鼻涕。
杜水縈羞憤欲死,趕緊將那錦帕搶在手中,自己擤。
待她稍稍平靜下來,金月言道:“你師傅又給你加任務了?”
杜水縈一聽,稍稍停住的眼淚又汩汩而出。
金月言拍拍她的頭,一躍躍在她面前,踏在一筐書上,蹲著朝她伸出手。
“不如隨我出去散散心?”
當時夕陽已斜,從小窗射進,柔柔打在他的身上。
金衣金瞳,因為被夕陽渲染,更顯得他流光溢彩,像是醇美的藥酒一杯。
杜水縈一陣目眩,心中的喜歡洪水一般。
她的眼睛倏然明亮,爬到書堆上,將手放在金月言手心。
兩手一接,頓時天旋地轉(zhuǎn)。
待她睜開雙眼,才驀然清醒,害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