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師傅和師娘屋中,入目之處也是簡陋至極。
一床,一桌,四條木凳,連個衣柜都沒有,其他的就是蔓延其室的山風(fēng)了。
早膳也是簡單得很,白粥和山間野菜,還有一碟子蘿卜干。
杜水縈在現(xiàn)代大魚大肉慣了,冷不防吃這些,不習(xí)慣,臉上便不由自主溢出一絲苦惱之色。
他師傅見狀,一雙筷子摔得木桌都抖了三抖,厲聲喝道:“在外面瘋慣了,連最基本的斂欲修行都做不到了嗎?”
杜水縈嚇了一跳,接了句:“師傅,我沒有!”
說完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她不知為何非常害怕師傅生氣。
被他一罵總覺得比當(dāng)著全班的同學(xué)的面被老師拎到講臺上去罵還羞恥。
好在小小風(fēng)波立馬就平息了。
她既低頭不語,乖乖用膳,她師傅和師娘便談?wù)撈鹕酵庵聛怼?p> 師娘抿了口粥,對師傅說:“不近啊,聽說寧家的人從白家撤出了?!?p> 柳不近道:“不撤出,他寧逑之還想把白家夷平了不成?”
“那可不一定。世人皆以為寧家為仙緣世家之首,必然品德高潔,愛護(hù)世人,可是你我皆知并非如此?!?p> “管他怎么樣,反正只要不太過分,你我好好在此修行便可,不用管那世事紛爭?!?p> “這個我知道。我并無出去的想法,就是想跟你說說話。你怎么?是嫌我嘮叨了?”
師娘將筷子往桌上一放,嘴一撇,不看師傅。
柳不近連忙過來哄:“哎呀,怎的如此愛生氣?氣壞了身子又要我醫(yī)治,耗費我靈力和藥材。你說便是,我在聽?!?p> 她師娘這才笑了笑,繼續(xù)拿起筷子,抿了口粥,又說:“寧家從白家撤出,白家的人卻都出了府?!?p> “這又是為何?”
“聽說是朝寧家去了?!?p> “哦?好好的去那里作甚?”
“你忘了?三年一度的仙緣大會要召開了?!?p> “原來如此?!?p> 他們你來我往地談著話,杜水縈是聽得一頭霧水。
寧家并非世人所評價那般好?
可是如果仙緣世家之首都不好,那什么才算好?
寧家去白家,兩大仙緣世家串串門不是很正常的事嗎?為何師傅會聯(lián)想到將白家夷為平地?
白溪巖在去寧家的路上?那那些小的呢?也去了嗎?
他怎么……
他怎么一點也不難過,一點也不擔(dān)心墨妍的安危?
仙緣大會……
修仙小說中必出現(xiàn)的盛世,屆時一定非常熱鬧,而且肯定有很多好戲看,真想和金月言一起去參加啊!
思及此,她輕聲問道:“師娘,這個仙緣大會何時召開?”
她師娘笑瞇瞇看著她,在她碗中放了塊蘿卜干:“影兒,莫不是糊涂了,連仙緣大會何時舉辦都不記得了?就在年底啊,還有八月有余,你可是溜去參加過一次了!”
“???可是我腦中空空如也,并無印象?!?p> 唉!要是師傅和師娘知道她不是真正的水娘子,還不知會作何反應(yīng)。
這也是杜水縈一直頭疼的一件事。
“啊……居然連記憶都丟失了?!?p> 師娘說著,才笑意滿滿的眼中居然有淚水滲出。
杜水縈心道不好,抬眼去看師傅,果然--
“丟人現(xiàn)眼的東西!沒點本事還要出山,被人害成這樣!天天就知道惹你師娘哭!”
她連忙低頭對師娘道歉:“師娘別哭,影兒知道錯了。你一哭,我的心都疼了。”
她師娘一聽,破涕為笑道:“你這丫頭,從小就是這德行,嘴巴甜的跟蜜糖似的,做出來的事又讓人傷心?!?p> 杜水縈晃了晃神,敢情她在處理某些問題的時候,和水娘子還挺像的?
難怪這么多天他們二人也沒發(fā)現(xiàn)破綻。
只是越是這樣,她就越覺得對不起這兩個人了。
她悻悻然戳著碗里的白粥,試探道:“師傅、師娘,如果我不是你們的影兒你們當(dāng)如何?”
話剛說出口,他師傅便一筷子朝她飛來。
“胡說八道什么!還不快吃完好去讀書!”
杜水縈對師傅這暴脾氣真是嘆為觀止。
不過她仍是堅持說道:“師傅、師娘,如果哪天你們覺得被我欺騙,一定不要遷就我,殺了便是。”
她自己倒是一片真切之心,奈何她師傅臉上已經(jīng)是烏云一片。
沒等他將碗也扔過來,她趕緊跑回了屋,拿書看了起來。
在迅速解決掉半筐書之后,她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
書上那些繁體古字她居然全部都看得懂了!
再也不用看看停停,再也不用被一個不認(rèn)識的字絆住腳,糾結(jié)許多時辰。
現(xiàn)下這閱讀體驗,根本比原先至少提高了一百個檔次?。?p> 幾乎是即刻之間,她便想到了金月言。
方才還奇怪為什么他要在自己額頭上點一點,原來是傳送技能來了。
心中頓時溫暖一片,那股驚喜之情瞬間變成喜歡,將心中空蕩蕩的位置全部填滿。
快十年了??!
她杜水縈也有男票了!
再也不是單身狗了!
再也不用上趕著吃人家狗糧了!
再也不用節(jié)日被派去值班,被人說沒約會,沒事做,浪費假期了!
她心中欣喜一片,將左手食指對上右手的,邊戳邊念叨:“男朋友,多好聽的一個詞??!原來有男朋友是這樣的感覺!你是我的男朋友,我是你的女朋友,哈哈哈哈……
杜水縈在師傅這努力念書,時不時和金月言去山中解悶,兩人感情急速升溫。
她全然不知,被她翻身打了勝戰(zhàn)的白溪巖現(xiàn)下卻是一頭包。
“明欽!”
白溪巖坐于客棧貴賓房,尚未梳洗便呼喚弟子。
守在門外的明欽依然秉承從不廢話的待師之道,閃電般出現(xiàn)在他面前。
“師傅,您有何吩咐?”
白溪巖看了他一眼,以扇撐臉道:“可有人回稟莫念辛的下落?”
明欽一聽,眉頭皺了皺,卻不改精神奕奕的負(fù)責(zé)模樣。
“師傅,沒有?!?p> 白溪巖咬了咬牙,揮揮扇子放他出去了。
明欽剛走到門口,又回過頭來,小心翼翼道:“師傅,昨夜寧家人有信送到,徒兒見您一臉疲憊,睡得正好,故未通傳?!?p> 白溪巖也不惱,道:“傳!”
明欽這才將手在空中一拉,一張靈氣打底,黑字漂浮其上的信便被召了出來。
白溪巖看完那信,一掌將那些靈氣擊了個粉碎,道:“好?。∏澳_從我白府出去,后腳便過來挑釁,還叫我準(zhǔn)備向世人謝罪!寧逑之,你下次再來,可就別想這么完整地回去了!”
明欽被他這陣仗嚇了一跳。
師傅一向成竹在胸,走哪兒都是那不慌不忙的神態(tài),何時這般暴躁?
這到底是怎么了?
他輕聲試探,問道:“師傅,寧家家主說了什么?”
白溪巖皺眉,道:“不必問我,你出門去探看便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