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池卻未料到,這些房屋從外面看起來平凡雜亂,內(nèi)在空間卻大了十倍不止。
排屋籠罩在一片昏暗的氣氛中,但也不是徹底的黑,根本無法感應(yīng)到到同時推門而入的其他候補(bǔ)生。前方遠(yuǎn)處閃爍著點點亮光,似乎是一些照明術(shù)法,但在這個地方顯然效果有限,根本無法穿透混沌的薄霧。
青池自詡眼力遠(yuǎn)超常人,此時也只能看清周邊幾步。不論穿過多少房間,內(nèi)部大小陳設(shè)也大同小異,家具物什上都落著一層薄灰。房間雖然經(jīng)由狹窄的走廊相通,卻曲曲折折,方向難辨。她跺了跺腳,輕聲喚道,“零,這個地方有點奇怪?!x境’到底是什么?”
她腦中傳來零懶洋洋的聲音,“離境之門惡者退,凈者入。只有擁有法術(shù)天賦的,才能在合適的時間找到那扇門,靈質(zhì)濁雜者則無法通過。總之就是一個門檻,可以篩掉平庸之才和心懷不軌的家伙。”
青池看著自己腳下做鬼臉的零,“那有你跟著我,豈不是很難通過。”
“居然好意思怪我,難道你是個善茬嗎?”零半分不讓,立刻反諷。
青池被問得怪不好意思,“我覺著,我做人已經(jīng)比做鬼努力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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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過去了,青池推開一扇搖搖欲墜的門,發(fā)現(xiàn)了走過十間屋之前做過的標(biāo)記。
“我們好像還在原地轉(zhuǎn)圈,而且這氣氛也不太好……”青池嗅聞幾下,不僅感應(yīng)不到這處靈峰隨處可見的靈氣,隱約還有些陰冷。
零干笑,“這一點你說對了。通向離境之門的路是用靈力探出來的,不是走出來的。”
他們進(jìn)入場地之前,司祭給每人發(fā)放了一張遇到險情可以快速撤出的紅色符紙。原本她并不在意,現(xiàn)在想來,竟連來路都找不回。
青池?fù)狭藫项^,聽出了零對她并不看好。對于天地靈氣,她雖然隱約看得清,卻有很多未明之處?!斑@有點超綱了吧,候選生還沒入學(xué)呢?!?p> “哼,你以為教部是這般好進(jìn)的?這里傳授的是降神通靈之術(shù),為的是登天長生之道??v使有天賦,卻沒悟性和機(jī)緣,照樣會被困住。候選生十有八九會被這門淘汰,能通過的才是鳳毛麟角?!绷阊哉Z之間有些輕蔑,“何況今年,還出了上祭院的秘寶,競爭更加激烈。我覺得,還是魔王大會比較適合你?!?p> “難怪此地氣息如此郁結(jié)……”青池似有所感?!凹热环较驘o用,不如循著靈息走走看?!彼衿料ⅲ瑴p少自身的干擾,瞇著眼向前探去。
她默然呼喚風(fēng)聲,感受空中隱形的路徑。然而此時那些發(fā)亮的痕跡卻罕見地交錯著,時斷時續(xù),顯然不堪使用。
沿途散落著不少撕毀的紅符,看來已有不少人退出。遠(yuǎn)遠(yuǎn)地,她還聽到了一聲尖叫,但尖叫像出現(xiàn)時一樣快速地消失了,仿佛一陣幻覺。
忽然有陣雜沓的足音,被風(fēng)聲傳送了過來。
腳步聲逐漸清晰。青池加快了腳步,視野中終于出現(xiàn)了一個候選生。那人背影高瘦,臉上還有泛青的胡茬。他有些慌張地走著,手中還托著一個鐵缽。
“這位老兄,離考核結(jié)束還有多少時間?”
青池氣息本就極輕,突然冒出來的一句問題,將那人驚得猛一回身?!笆裁慈??!”見青池沒有惡意,那青年隱約松了口氣?!肮媚镆策瘒樔肆?。這里好像有鬼,可不宜久留??!”
她環(huán)視四周,確實感應(yīng)到了某種微妙的變化?!凹缽R教部應(yīng)是潔凈通靈之地,怎么造出這種地方?”
青年嘆了一聲。“誰知道呢。傳聞這里還出過人命,后來才給每位候選生發(fā)了這種可以快速撤出的保命紅符。但是薦貼得來不易……”青年有些焦慮地?fù)u著手中的鐵缽。“誰又甘心直接退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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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道紅光閃過,卻是有人撕了瞬間撤出的紅符。
但這紅符并未把人傳送到這排長屋之前,而是轉(zhuǎn)到了離境背后的臨時祭壇。只見三位布衣模樣的青年人落地,快速拖去外袍,披上法衣。
“法陣可布置好了?”
“悉如安排。無關(guān)人等,皆已撤出?!?p> 這三人原是教部安插的司祭。交接過后,也加入祭壇的施法念誦。
日頭逐漸升頂。山底臨時祭壇前,已經(jīng)聚集了十位嚴(yán)陣以待的武祭,武祭身后護(hù)衛(wèi)著三位年長的司祭。司祭須發(fā)皆白,神色嚴(yán)峻。蕭瑟的風(fēng)吹得彩旗獵獵作響。
領(lǐng)頭的司祭在后方諸位司祭的唱誦下,肅然點燃了祭火。
“兇邪既起,離境之門,禁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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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即便想要通過,也毫無頭緒?!鼻喑匕櫭嫉?。“我走了半天,卻一直在原地?!?p> “呵呵,”青年抑制不住地笑了一聲,“這當(dāng)然是各憑本事?!彼靡獾?fù)u著手中的鐵缽。鐵缽內(nèi)似乎有一枚銅子,被晃得鈴叮作響,在這片昏暗空間里顯得格外清晰?!拔疫M(jìn)來之前,向高人求了這個靈器,說是能為我引路。姑娘若沒有頭緒,我們不如一起走,也可以做個伴?”
青池應(yīng)了。那鐵缽確實也引起了她的注意。
然而一路上,都是這落拓青年在絮絮叨叨?!啊以茄刂痰雷鲂≠I賣的,有一次偶然接濟(jì)了一位仙客。那仙客歲數(shù)是我的兩倍,卻比我還要年輕。那時我意識到,賺點小利又算什么呢?就變賣了家產(chǎn),趕來自薦。誰知這一來就是八年……今年若再不中,就只得回鄉(xiāng)了。”
“回鄉(xiāng),不是也很好么?”
那青年卻搖頭?!肮媚锬氵€小,不懂這些……不過今年既集齊了薦貼,又獲得靈器,都是難得的機(jī)緣?!边@人立刻又振奮起來,那鐵缽仿佛給了他無限的自信。
青池卻陷入了另一方沉思,“走了這么半天,卻還不見一個人影?”
“有人不想我們出去??磥磉@里……的確有鬼啊?!?p> 有鬼這件事嚇不到青池,更可怕的是有人搗鬼。于是青池又默默凝神,向那人手中的鐵缽看去。
這黑沉的鐵缽?fù)獗砗翢o異樣,但是在神秘軌跡的注解下,她卻看出了一些疑點。
一條半透明的絲線從那鐵缽的敞口中牽出,延伸到遠(yuǎn)處的黑暗里?;蛟S正如那青年所說,這鐵缽確實有些靈異,但是青池乃是經(jīng)過陰陽道之人,不難發(fā)覺這絲線上纏繞著壓抑的死氣。而且隨著他們的行進(jìn),這些死氣也越發(fā)濃郁起來。
“老兄,我覺得……你這靈器可能有點不同尋常,不知是來自何人?”
青池彼時不擅長與人打交道,這句話正刺中了青年,令他勃然大怒?!澳阆胝f什么?我這靈器顯示就快要到了。你現(xiàn)在質(zhì)疑我,是什么居心?”
“老兄莫急,這地方如此詭異,不如……”
“妄想!”青年兩眼赤紅,高聲喊道。“你莫不是想要騙走我這靈器,好獨吞成仙的出路吧!我就是死也不會給你的!”
這青年的異樣令青池倒退了幾步。她急忙抽出自己那份紅符。
卻不料,一直握在手中的紅符一陣發(fā)燙,一縷青煙緩緩騰出。片刻后,靈氣盡散的符紙便與尋常草紙無異。
閃了老腰
今天也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