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Blue·traP
“噔噔噔…”輕輕的幾聲敲門音響起,門外的人知道屋里有人,他等待著那一聲“進”,但這一聲遲遲沒有出現(xiàn),他就只好硬著頭皮進來。
宗一郎第一眼看見的是一扇大窗戶,窗外是寬敞的草坪,從三樓能清楚的看到奔跑的學(xué)生們,隨后注意到這屋子的布局和巴西尼那屋有點相似。
也是對著門一張寬桌子,桌子后面是黑色的軟椅,椅子上現(xiàn)在正坐著個人,只不過那人背對著自己,把雙腳翹在窗臺上。
這是葡萄丘中學(xué)唯一一個給學(xué)生配的辦公室,與學(xué)生會也有點不同,這是“交流會”,是校方為了挽留維托·盧奇這個天才學(xué)生,而專門為他設(shè)計的休息室。雖然名義上每周要開一次關(guān)于盧奇的學(xué)習(xí)探討會,但因為盧奇從來沒到場過,并且把鑰匙給了佐藤,所以這里就變成了不良學(xué)生的交流會。
在佐藤的主持下每周所有的精神小伙都要在這里接受檢閱,但因為之前德拉科背叛的事情,以及礫花中學(xué)希尤克的高壓恐嚇,導(dǎo)致現(xiàn)在這里連不良也不來了,顯得十分冷清。
而這種冷清感在此之前宗一郎還未曾感受到過,現(xiàn)在他注視著背對著他的虹村佐藤,感受到了。
“吶…佐藤…我給你買了三明治,還有果汁,百香果味兒的,你應(yīng)該還沒吃飯吧,趕緊吃點吧?!弊谝焕梢贿呣涡σ贿呎f著,把東西輕輕的放在桌子上,但佐藤一點反應(yīng)也沒有,要不是他的手上一直轉(zhuǎn)著的那個銀色的指尖陀螺,宗一郎還以為他睡著了。
“…抱歉啊…兄弟……今天早上是我不…對?!?p> 佐藤還是沒有反應(yīng)。
雙腿繃直雙手貼著褲子,宗一郎猛的向下鞠了個70°的躬,黑色的發(fā)下綠色的眸子顫抖著?!按蟾纾?!小的今天做錯事了,請責(zé)罰!不管大哥你怎么怪我,我也都認了!”
佐藤緩緩的轉(zhuǎn)過身子,黑色的瞳孔中映出那熟悉又陌生的人臉,他機械的說著:“什么大哥啊小弟的…我們是拍檔啊…是可以交心的…最好的朋友啊?!?p> 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接過宗一郎手中的三明治悶悶的吃起來,第一口咽下去才想起自己其實已經(jīng)吃過飯了。而嘴中的東西現(xiàn)在比那沒蒸熟的饅頭還要難吃,味如嚼蠟。
“但是,拍檔,你踐踏了我的榮耀?!弊籼倌f著,用手指戳開果汁的封蓋,但手指浸在果汁里沒拔出來。
——
宗一郎看清楚了,自己女人臉上的血跡并不是被子彈打穿留下的,而是被石塊擦破的痕跡。不過是由于腦門上的血管比較密集,導(dǎo)致看起來出血量非常夸張,總的來說,沒什么事。
他松了口氣,卻再一次揪起了心。
[接下來怎么辦。]
他快速的想著,并且也快速的意識到這一切到底是由誰引發(fā)的。
他完全可以想象到事情的原委,他現(xiàn)在承認這是『計劃』的重大疏忽——他完全忽略了黑崎咲也可以是『替身使者』的可能性,也就是在這一刻他又一次意識到,“替身使者相互吸引”是多么恐怖的一句詛咒。
偽裝渣男的背叛計劃完全失敗了,是自己的雙重謊言誕生了這一場完全可以避免的戰(zhàn)斗。黑崎咲一定順理成章的把怒火全部推到了佐藤身上,而因為憤怒產(chǎn)生的『邪惡』則完全可以作為佐藤剿滅她的理由。
宗一郎的表情徹底暗淡了下來,以至于不知道什么時候【瘋狂鉆石】已經(jīng)抬起了腳,他只是盯著自己被打飛出去的門牙出神,就這么躺在地上。
“都是我的錯。”
“需要我治愈那女孩嗎?!闭讨f到,但沒搭宗一郎的嗆。他已經(jīng)看明白了點什么。
“不用?!弊谝焕珊喍痰恼f著,隨后緩緩的從地上站起來,默默看著自己的門牙從地上飛回嘴里:“等會我會自己給這女人叫救護車,不出意外她應(yīng)該會住院一個星期左右,這樣挺好,或許一個星期過去,有些事情就會好轉(zhuǎn)一點?!?p> 他說著,卻半句話都不能讓自己相信,東方宗一郎感覺自己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子,更是個混蛋
——
“所以呢?”佐藤把三明治的包裝袋扔進垃圾桶里,問到。
“大概就是,你騙了我,但你的計劃出現(xiàn)了疏忽,所以才出現(xiàn)了今天的事情,對嗎?”
“對?!?p> “呼——”佐藤點起一支煙,兩人之間立即出現(xiàn)一道綠色的煙霧,透著煙佐藤瞇縫起眼,好像從來沒看清過眼前的人。
“他媽的,拍檔,這事不地道吧?你在玩我?!?p> “嗯?!?p> “你踐踏了我的榮耀?!弊籼僬f著,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把眼神不經(jīng)意的錯開了,宗一郎居然從那眼中看到了一絲厭惡。
就像農(nóng)夫看見了田間的蛇。
“你怕我的【艷色玫瑰】?你以為我現(xiàn)在在強制讓你原諒我?”宗一郎質(zhì)問道,他僅僅一瞬就理解了那厭惡表情的根源。
“…啊啊。誰知道呢,媽的?!弊籼倭R著,把眼睛干脆閉上,“我已經(jīng)不知道什么才是真實的你了。計劃計劃的,我怎么確定今天的事不是你計劃的一部分?”
“這不是計劃的一部分!現(xiàn)在就是真實的我!!”宗一郎猛的拍桌而起,大聲說到。佐藤無語了,緩了好一會才回過神,明白了自己剛剛說了些什么。
“啊,但愿吧。拍檔?!彼@么說著,卻還是沒看宗一郎的眼睛,“我去醫(yī)院看盧奇了,那家伙應(yīng)該明天就要出院了,正好我再順帶給咲帶束花?!弊籼倥呐淖谝焕傻募绨颉?p> “一切都過去了,JOJO?!彼@么說著,推門離開了,交流會上只留下宗一郎一人,卻無人與他交流。
宗一郎明白什么都沒過去,而且有新的東西要到來了,也就是這時候,喬尹·喬斯達突然感覺到一層透明的屏障正在產(chǎn)生,隨著JOJO這個稱號逐漸把自己包裹入某個匣子里。
他意識到自己跌入了一個致命的邏輯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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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克·澤諾感覺自己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覺,當(dāng)他睜開眼時,映入眼簾的是一大片青草地,他不知為什么就在這草地上行走著,他也不知道已經(jīng)走了多久。
草的顏色顯的有些粉嫩的過頭了,天空也像涂上去的顏料,看上去藍的的十分不自然。一切的景色都好似是用水粉筆胡亂刷出來的,大塊大塊顏料從遠處把這個世界粗糙的拼接起來。讓澤諾感受到一股狂野與和諧交融的美感,就像童話故事里的插圖。
皮鞋踏在草地上發(fā)出吱吱的聲音,遠處模模糊糊的出現(xiàn)了個用鉛筆勾勒的正方體。再往前走,那個正方體就出現(xiàn)了細節(jié),出現(xiàn)了窗戶和門——是一間蠻像火柴盒的小房子。
小房子在無邊的草地中佇立著,隨著澤諾不斷的靠近,小房子周圍長出一朵朵玫紅色的小野花,一股青草的氣息也撲面而來,把他的黑帽子遠遠吹去。在帽子離開的時候,他感覺自己年輕了許多。
聽見了小孩的呼喊聲,屋前茂盛的草地里蹲著他,小孩抓到了一只蟲子,讓屋里的母親看。
澤諾看得清在草叢中那孩子的臉,稚嫩和天真就在那孩子的臉上擺著。他又看見窗邊那女人正在招呼自己過去,窗臺下面種著幾顆巨大的向日葵,正對著陽光瘋狂的生長著。
女人優(yōu)雅的提起水壺,沖泡的咖啡混雜在青草的清香中,她把其中一只咖啡杯向前推了一點,然后拖著腮望著澤諾。
好像在說“你怎么還不過來?!?p> 撲克澤諾怯生生的笑了,他像個少年一樣匆忙的把手中的東西背到身后,然后加快腳步,最后干脆把那些灰黑色的武器都丟進草地里,不顧一切的沖草間的房子跑去。
撲克澤諾知道,這是他不應(yīng)該擁有的結(jié)局,這番美麗的天堂景致,是絕不屬于他這種罪人的,但是,自己現(xiàn)在確實站在這里,站在天堂?!诿弊酉壬驳玫骄融H。
只是…
就在他即將觸摸到那夢境中的家人時,背后卻傳來了不屬于這個世界的聲音。如果是在人間,那這聲音就是惡鬼發(fā)出來的,但現(xiàn)在撲克澤諾就是惡鬼,那這聲音…
“撲克澤諾,你的使命還未完成?!蹦锹曇舯涞恼f著,帶走了這世界的溫度?!澳阋优軉??”
澤諾的手摸到了空氣中的玻璃墻,他再也無法接近草地中的小屋了。
一股莫名的憤怒瞬間充斥在他的心底,他猛的拍打起眼前的玻璃,試圖去打碎它。殺手的身體快速的衰老,黑帽子不知什么時候又壓了回來,他很清楚背后那聲音是誰,但他不知道!他不知道那種能力居然可以做到這樣的地步!
玻璃墻后,草叢中的孩子停下了手中的玩樂,木然的看著澤諾的臉,澤諾看著床邊那托腮的女人,卻發(fā)現(xiàn)她的五官逐漸渾濁…
“啊……啊……”澤諾變回了老人,他的喉嚨發(fā)出嗚嗚的聲音,莫大的悲痛壓倒而來,使他最終失聲痛哭起來。他突然想起,自己其實早就不記得妻子的名字了,而那個叫瑞本的孩子也早就死了。眼前這透明的世界,其實不過是自己的幻想。
玻璃由透明變得反光,他看見鏡子里自己燒焦的半邊臉,和身后那個男人——最后的雇主,萊克·布蘭度。
“我們回去吧,你還不該死?!彼统恋纳ひ裘畹溃导t色的瞳孔從鏡子里看著殺手。隨后他轉(zhuǎn)過頭去,金黃色的頭發(fā)逐漸消失在鏡子的遠處。
一閃而過,綠色的草地瞬間崩壞,現(xiàn)實快速扭曲成幾根無邏輯的線條,澤諾看見被打碎的過去和現(xiàn)實,如今就像玻璃碎片翻飛在空中。
“哼哼…”萊克冷笑著。
“真正的好戲,現(xiàn)在,才要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