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他來的正是時候

　　三人酒足飯飽后說了會兒閑話，孫重進忽然轉(zhuǎn)向曾冊道：“都點檢石大人他們果然解了軍職。南平國主也真的死了。還有改元的事也被你說中。曾冊，你如何知曉這些軍國大事的？”

　　曾冊笑道：“孫兄好記性，我說的話你竟然現(xiàn)在還記得……”

　　孫重進也不理他兀自感嘆道：“你決非凡人，莫非你是汴梁的官宦之子？”

　　曾冊道：“我先前說的身世沒一句虛言?！?p>　　孫重進道：“出身鄉(xiāng)野，雖然飽讀詩書，卻能說準(zhǔn)這些軍國大事。孫某實在無法相信。三娘，你信么？”

　　張三娘調(diào)皮地?fù)u頭道：“我也不信?！?p>　　曾冊裝作無奈地說：“實在沒辦法，只好跟你們說實話了。我幼年時家里就來了個道士，說我有先天之基。就傳了我一套功法。此后他每三年來一次，又傳我道術(shù)。師父最后分手時囑咐我只許用道術(shù)救世濟民，除強扶弱。否則必遭天遣。他還不準(zhǔn)透露我會道術(shù)的秘密。哎呀，完了完了，被你們逼得我說破天機，千萬千萬不要被雷霹呀……”

　　曾冊的演技那可是前世錘煉的，說道玄妙處，仿佛滿天神佛飄蕩在虛空，說道憂愁處，痛心疾首，撕心裂肺一般?；５脤O重進和張三娘大眼瞪小眼，以為真的給曾冊闖下禍?zhǔn)聛?。張三娘一再勸慰：“莫怕莫怕，我們不問便是了。又不是你愿意說破天機的，是我們逼你說的。神仙不會用雷劈你。神仙都慈悲……”

　　曾冊一邊認(rèn)真地表演著恐怖驚懼的戲份，一邊心里暗想：尼瑪，老子不趁這會好好嚇唬嚇唬你們，你們總追著我問七問八的，告訴你們老子是穿越來的你們信嗎？這會兒狠狠心省得以后廢那么多唾沫了。

　　于是曾冊慘兮兮地望著二人說：“只要說破天機，沾邊的人都可能被雷劈……哎呀……我害了你們……”

　　曾冊痛心疾首地拍著桌子，唬得孫重進和張三娘面面相覷，一時不知說什么。曾冊見效果不錯，就大義凜然地拍起胸脯說：“我想好了，這事因我而起，我回頭做個道場，把天雷都引我身上。保證不讓你們受我連累?！?p>　　張三娘不忍地抓住他的手說：“那怎么可以？”

　　曾冊堅定地說：“別攔我，我一人頂了?！?p>　　看著兩人又敬又畏，滿是感激的表情，曾冊這時才理解，為什么古代那么多邪教橫行了。假如自己真要扮個某某大神下凡的話，肯定一呼百應(yīng)。玩笑適可而止，曾冊不是隨便的人，隨便起來也不是人。

　　曾冊覺得眼前兩人是他穿越過來后最正直的人，最值得他幫助的人。曾冊要盡一切可能讓他們在這個時空里迅速強大起來，以后自己的事業(yè)夢想才會有強大的助力。

　　曾冊鄭重地對孫重進說：“孫兄，我今天豁出去了，再透露個天機。你若要發(fā)達必須離開這里?！?p>　　此話一出，孫重進滿臉疑惑問：“離開？去哪里？”

　　曾冊裝模作樣地掐指計算一番道：“你的前程在南方。你應(yīng)該投到曹彬、潘美帳下。”

　　孫重進眨著眼睛為難地說：“我沒有門路如何去得？”

　　曾冊笑道：“此事不用孫兄勞心費神，機緣到時必有貴人相助。只要你順從天意即可。”

　　孫重進仍不甘心地問：“我生養(yǎng)在河北地界，從未跨過黃河以南，為何發(fā)達的機緣在南方？”

　　曾冊心里說：你這丫怎么這么軸呢？十萬個為什么，煩死。我能告訴你這會趙匡胤跟趙普他們定下先南后北的統(tǒng)一策略嗎？現(xiàn)在宋遼邊境根本就沒仗可打，你身為軍人上哪去立功？人家曹彬、潘美就要領(lǐng)兵平滅后蜀、南唐、南漢這些割據(jù)政權(quán)了，像你這樣捍勇的軍人還不趕緊屁顛屁顛的去搶功。按照一千年后的說法，站在風(fēng)口豬都能上天。南方滅國大戰(zhàn)正是現(xiàn)在大宋的風(fēng)口。我怎么給你解釋這么復(fù)雜的道理，解釋了你也聽不懂也不見得信。

　　曾冊表面上雙目半閉，說出句最裝逼的臺詞：“天機不可泄漏。”

　　話聊到這份上就等于聊死了。孫重進一副聽天由命的神態(tài)再不打聽自己的前途。張三娘心細問道：“哥哥怎么來的？”

　　孫重進道：“騎馬，州里催的急?！?p>　　張三娘問：“哥哥的傷好了么，可以騎馬了？”

　　孫重進道：“二十軍棍，行刑的弟兄們手下留情，已沒事了。曾冊，那案子是不是你做的？”

　　曾冊看著孫重進不置可否。孫重進呵呵笑道：“聽了州里的推官一說，我便知是你?！?p>　　曾冊也似笑非笑地說：“孫兄可輕易得一件大功呢?！?p>　　張三娘臉色緊張地看著二人，一向機智的她竟不知該說些什么調(diào)和一番。

　　孫重進哈哈一笑道：“你出手救下了七個少年，孫某若是拿了你豈不落得不義之名？”

　　曾冊問：“推官可說過失竊物品了么？”

　　孫重進道：“那韃子商人說丟了黃金五百兩?！?p>　　曾冊呵呵一笑道：“若是我就報失竊五千兩?！?p>　　孫重進笑道：“他可不似你這般無賴。”

　　曾冊正色說：“你以為我在說笑么？韃子的勘合被盜。貨物出不了大宋，他的損失慘重?！?p>　　孫重進道：“他們越境劫掠，那些百姓損失有多少？我看你干得漂亮。許他們搶，就許你偷。”

　　張三娘仍有些憂心懷疑，試探著問：“哥哥說的可是反話？”

　　孫重進正色說：“孫某身為軍人，不能替百姓守邊已是罪人。若再替韃子做事，叫我有何顏面活于世上?！?p>　　張三娘見他聲色俱厲，心里才安穩(wěn)下來，道：“不瞞哥哥，此事三娘我也參與其中?！?p>　　說完，她往曾冊身邊靠了靠，表示跟曾冊坐一條板凳。孫重進笑道：“只是孫某不在場，不然我也會助曾冊一臂之力?！?p>　　曾冊道：“孫兄若要助力，恰逢其時。”

　　孫重進問：“說吧，孫某若是含糊半分，就……”

　　張三娘急說道：“哥哥說重了，何必賭咒發(fā)誓。我們兄妹與哥哥相識這些年，彼此還不相知么？”

　　孫重進端起酒碗一飲而盡道：“曾冊，說吧，叫我干什么？”

　　曾冊道：“這回的事情很是蹊巧?！?p>　　接著他把被官軍包圍搜檢，又被放暗哨盯梢，馬車出城被官軍突查的事詳細講了一遍。他特意說了自己的懷疑：馮將軍可能是遼國將軍，他從馮將軍屋里盜出的那封書信才引得官軍出動。

　　孫重進隨著曾冊的講述，眉頭越擰越緊問：“你懷疑那封書信是張漢超寫給遼國的？”

　　曾冊重重的點頭，嚴(yán)肅地說：“如果真像我猜測的那樣，張漢超會殺了所有人滅口。”

　　張三娘聽了不由一顫，

　　孫重進沉吟道：“前天馬車回去的時候聽車夫抱怨了幾句，二郎問過他話后來跟我商量。我當(dāng)時就覺得事關(guān)重大。若是有了書信為證，那張漢超勾結(jié)遼軍就做實了。孫某就是拼得一死也要把他拉下馬來?！?p>　　曾冊突然腦中一閃念，于是脫口說道：“那封書信我還沒看過，不知里面內(nèi)容。但是那個馮將軍如果真是契丹人拿下審訊，再加書信佐證就能辦成鐵案了。”

　　孫重進眼睛里頓時綻出精光，急急地問：“孫某這就帶人去把人拿了?！?p>　　說完孫重進起身就要走。曾冊連忙攔住道：“孫兄且慢，萬一馮將軍走了，你這不是把自己暴露了么。”

　　孫重進想想一拍腦袋說：“倒是我莽撞了。我去尋個知己的弟兄喬裝去探一探再說?！?p>　　于是，曾冊和張三娘一起把馮將軍的模樣仔細描述了一番。孫重進道：“你們就在這里等我消息?！?p>　　孫重進急火火地出門去了，曾冊和張三娘只得靜靜地等。曾冊腦子里飛速地分析著可能出現(xiàn)的情況，想著應(yīng)對之法。張三娘倒有些沉不住氣了，畢竟這一番波折牽扯到了生死?？撮T人中間過來問過需要什么東西，見房中無事仍回自己房間去了。約摸一個時辰，夜已經(jīng)二更了。孫重進才垂頭喪氣地回來：馮將軍兩天前就走了。

　　孫重進懊惱地說：“若早些知道，拿了那個韃子事情就成了?！?p>　　曾冊也頗為遺憾，后悔抱怨沒有意義。曾冊只能把能辦的事情辦好。他問孫重進：“孫兄，那包東西你能帶出易州城么？”

　　孫重進想都沒想說：“這有何難。我這都頭既是易州馬軍都頭，也是淶水縣都頭。平時在淶水緝拿賊盜，戰(zhàn)時來易州統(tǒng)軍作戰(zhàn)。這易州三千軍隊中哪個不識我孫某？”

　　曾冊道：“好，孫兄什么時候走？”

　　孫重進道：“明天一早就回?！?p>　　曾冊問：“孫兄可知道還有人盯賭坊的梢么？”

　　孫重進道：“他們都撤掉了。今日推官說完公事。我們幾個都頭班頭私下閑聊，聽他們抱怨盯梢吃苦，又拿不到賞銀，他們就找上官抱怨。上官這才讓他們今天撤下來了。”

　　曾冊喜道：“如此正好。我們明早把包裹給孫兄。你走以后，我們下午動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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