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二踢腳炸響在幽州
除夕的當(dāng)天，曾冊就命曾梅四個丫頭都換上新給她們置辦的衣裳，戴上快腳和肖五子陪她們選購的首飾。四個丫頭興奮的個個容光煥發(fā)，笑鬧一堂。曾冊宣布了一條規(guī)矩，當(dāng)晚年夜飯沒有主仆之分坐在一起，有活大家一起干，有酒大家一起喝。
成快腳和肖五子當(dāng)時就喝起彩來，倒是四個丫頭和隨來的四個家丁有些緊張，都尷尬地推辭。曾冊堅稱這是家主嚴命，必須遵從。八個仆役這才不敢違命，忸忸怩怩的跟著坐上酒桌。那四個家丁還要好些，還有跟要好的們一起喝酒的經(jīng)歷。曾梅四個小丫頭從來沒有和這么多人共坐一桌吃喝的經(jīng)歷，臉蛋紅紅的，連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擱。
曾冊先自己斟滿了一杯酒，環(huán)視眾人見他們的酒杯都已經(jīng)倒?jié)M，曾冊舉起酒杯來道：“今天這個日子特殊，我們先來敬肖七兄弟一杯，愿他地下不孤單。”
曾冊說完就將酒杯高高舉過頭頂，然后躬身將酒灑在地上。眾人也都學(xué)著他的模樣灑酒入地。方才曾冊的話音方落，肖五子的眼淚已經(jīng)打濕了雙目。灑酒完畢，肖五子已經(jīng)哽咽失聲。成快腳伸出長胳膊將肖五子攬在懷里陪著他一起落淚。曾冊拭去眼角的淚水，起身站在兄弟二人身后，一把將他們攬在懷中。他用手重重拍打著二人小聲對他們說：“好兄弟，以后我們永遠在一起?！?p> 二人重重點頭。曾冊示意。曾梅立即起身為三人又斟滿酒杯。曾冊端起酒杯來，等到眾人的酒杯也都端起后才道：“這一杯敬我失散的父母妹妹，敬小乙他們兄弟，敬所有失散的親人，我們必會與你們團聚的?！?p> 曾冊說罷與眾人一起干了這杯酒。眾人坐回原位后，曾冊開始引導(dǎo)酒桌上的氣氛，給成快腳、肖五子還有四個丫頭、四個家丁敬酒。一輪敬酒過去之后，眾人的情緒逐漸活躍起來。大家紛紛給曾冊敬酒。曾冊來者不拒，還挑動群眾灌群眾，很快年夜飯開局的那種肅穆凝重的氣氛就徹底化解掉了。
曾冊開飯前的那一幕并非是心血來潮，也不是惺惺作態(tài)。這是他穿越后的第一個新年。在短短一個月時間里，他經(jīng)歷了那么多次生死考驗，經(jīng)歷了幾次愛恨離別。曾冊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融入到當(dāng)下的世界里，不管是降生而來還是穿越既然來到這個世界，就要在這個世界里活出精彩。曾冊今天向亡者致敬，向離散者致敬都在向自己和兄弟們提醒，所有人都有使命，所有人都不孤單，所有人的命運都聯(lián)系在一起。
酒桌上最早露出醉態(tài)的是快腳，他不是酒量最小的，但卻是最容易灌酒的。他那種仆實和憨厚，不會拒絕的性格馬上招來了眾人的狂轟濫炸。四個家丁年歲長些，都只是點到為止。而四個小丫頭則覺得新鮮刺激，一起圍攻成快腳?？炷_也是老實的很，不會推辭也不會花言巧語，說不出道理來只能悶頭喝酒。
喝到后來，四名家丁自知身份有差別，就一起提前退席回他們自己的房間里渾鬧去了。這邊四個小丫頭有生以來第一次這般快活，又與年齡相仿的哥哥吃酒，都是心地純潔，百無禁忌。曾冊看在眼里，恍如回到前世初中時節(jié)班里聯(lián)歡會一般，那時的少男少女們個個載歌載舞，說學(xué)逗唱，端得是難忘今宵。只是眼前的他們沒有受過那么多培訓(xùn)，娛樂的本領(lǐng)幾乎為零，只會灌酒出洋相，彼此看著傻笑。
曾冊于是抖擻精神，成語接龍，當(dāng)然他們不會成語，就用俗話接龍。誰接不上就罰做俯臥撐，單腿跳。再教他們兩手小魔術(shù)，誰露餡了就罰學(xué)雞狗叫，屋里的笑聲叫聲簡直要掀翻了房頂。
等到酒宴結(jié)束，曾冊領(lǐng)著他們來到院子里，叫幾個家丁把提前準(zhǔn)備好的煙花搬了出來。曾冊這回借助手中的權(quán)力，假公濟私了一回。他叫快腳采購時多買些鞭炮過年來放。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這個時代的鞭炮極為簡單，都是一個個的單響鞭炮。他就讓匠人們做了一批“二踢腳”、竄天猴、麻雷子、火老鼠、呲花。這類煙花設(shè)計都非常簡單，曾冊只是口頭上一描述，那些匠人都能做出來。這就是理念先于技術(shù)的道理。
曾冊把一個二踢腳安放好了，點燃后迅速跑開。只聽嘭——啪的兩聲，二踢腳在幽州的夜空中炸響。莫說是院子里的人，就是全幽州也都是第一次聽見空中炸響的鞭炮。這么刺激的玩法立即引起成快腳和肖五子的興致，兩人一左一右不住用香頭點燃二踢腳，院里和空中不停爆響。
曾冊見四個丫頭都興奮得拍手仰頭看天，就又拿出竄天猴來。是一根細長的竹簽頂端綁上火藥管，竹簽另一端綁上竹笛。將竹簽插在地上點燃引信后，就聽見“吱”的一聲尖嘯，竹簽拖著火焰升上高空然后炸開。膽子大的曾梅立即拿著一捆竄天猴燃放去了。曾冊見曾蘭膽小，就拿了個火老鼠點燃。那火老鼠不過是裝了少量的火藥的紙殼，靠著裝藥管的轉(zhuǎn)彎使噴射時候不停改變方向但速度奇快。曾冊點燃以后，只見那小老鼠呲著火花四處亂鉆。所到之處，人們都嚇得跳起尖叫。
膽小的曾蘭被嚇得差點摔倒，眼里竟然急出淚來。曾冊連忙告訴她這火老鼠一點危險都沒有，他直接拿著一只火老鼠在手中點燃一直等到火焰燃盡。見曾蘭還是有些心有余悸，于是拿出了他特意為小丫頭們制作的小呲花，類似導(dǎo)火索樣的東西，點著了只會冒出火花，但卻不會炸響。曾冊手拿著呲花在黑夜里劃出各種光線，雖不及二踢腳、麻雷子般炸裂，但也煞是好看。曾蘭這才接住曾冊塞在手里的呲花，歡快地劃著各種圖形。
曾家宅院里的二踢腳聲震四鄰，街上不少孩子，甚至大人也聚攏過來，一起仰頭看向空中……
衙內(nèi)高充是大年初二的下午才趕來的，他朝曾冊叫苦連天的說他的老爹要帶他去給皇上、太平王他們拜年。還要在家里接待來客，把他悶得起急。他剛才好不容易抓了個空偷跑出來。來的路上他就聽小廝們說，曾家這邊有能在天上炸響的雷。高充一進充給曾冊拜過年后就吵吵著讓老師拿出二踢腳來。
曾冊就叫人抱出一捆來，肖五子搶著上前放給高充看，實際是他自己沒有玩夠。哪知還沒放上幾個，高充的小肥臉就興奮的發(fā)紅，叫著跳著要過去搶肖五子手中的香。曾冊囑咐他注意安全后就讓高充去放。高充一口氣放了二三十個，興奮的又跳又叫。
這時趙王府差人來找高充，高充就拉著曾冊的手，哀求老師讓他帶些二踢腳回去。曾冊慷慨的答應(yīng)了。曾冊做這些爆竹是想以此重溫兒時的年味兒，只是條件所限，他發(fā)現(xiàn)這時的火藥不行，紙張原料不行，也沒有機械，根本做不出后世的幾百上千響的鞭炮，更作不出能炸出五顏六色焰火的大型煙花。曾冊只能自己動手調(diào)整了火藥的配方，設(shè)計了幾種當(dāng)下條件能制造的爆竹。沒想到這么簡單的東西居然也引起了轟動。
出乎曾冊意外的是，他的這次慷慨卻給自己帶來不小的麻煩。
當(dāng)天晚上，高充就纏著高勛一起放二踢腳。高勛拗不過他溺愛的兒子，就跟他一起來到院中。當(dāng)二踢腳在空中炸響時，高勛的臉色一下就變了。他看著兒子在那里玩得不亦樂乎，就悄悄囑咐下人藏起了一捆二踢腳。隨后高勛叫來了皮雄，命人在皮雄跟前放了一個二踢腳。高勛盯著皮雄問：“你覺得此物如何？”
皮雄早已喜上眉梢道：“千歲何處尋來此物，此物真是寶貝。若行軍作戰(zhàn)時，可傳聲數(shù)十里，傳遞軍令信號再好不過。只是不知射人如何？”
高勛立即命令安放草人，外穿衣裳放在二十步開外，橫放二踢腳。一連放了三個才擊中那草人。二踢腳被彈開后才爆炸，雖未炸到草人，也將草人腹部的衣裳撞了個破洞。
皮雄看后欣喜地說：“千歲，此物若造得精致些，裝藥再多些豈不是可用在戰(zhàn)場上?！?p> 高勛撫著胡須，瞇起一雙胖眼道：“我讓你來做這事如何？”
皮雄立即叉手道：“屬下遵令。請問千歲何處得到此物？”
高勛撫著胡須瞇著眼微笑道：“此物還是你帶來的那少年做出來的?！?p> 皮雄一怔，他沒想到此事又與曾冊有關(guān)。他沉吟一下道：“千歲，此時曾冊正在為王妃獻禮忙碌，末將以為不打擾他為上。請千歲給我?guī)讉€帶回去，尋幾個高超匠人仿制。若不成等過了元宵節(jié)再找曾冊不遲?！?p> 高勛點頭道：“這個曾冊的確有些能耐，要好生照管才是?！?p> 皮雄道：“末將遵命?！?p> 皮雄拿了五個二踢腳回去，就請了幽州城里制作火藥的匠人帶到城外兵營，他將二踢腳當(dāng)眾放了一個，又拿出一個完整的二踢腳與那炸開的二踢腳放在了一處，叫匠人們仔細琢磨，盡快仿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