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孫英
王慶元揉著鼻子,旁邊小妾怒瞪劉杰,劉杰摸摸鼻子甚是無辜,擱誰一露頭一個大臉盤子在你眼前也是一驚,幸虧不是憨牛關(guān)門,不然那鼻子,得是孫英那下場,基本上粉碎性了,都立不起來。
衙役來的很快,把昏迷的孫英和他那兩個摔得半死不活的手下一起拖走了。
金子正在給憨牛背上和手上上藥,背上是被那個叫馬六的用個鋼爪一樣的東西撓的,手則是硬懟木杠的時候傷的都屬于皮外傷,不算嚴重。
王慶元對著劉杰道:“劉兄弟好手段啊,這把孫英擱在牢里幾天,他外邊的勢力鐵定亂,到時候能占多少好處可就各憑本事了?!?p> 劉杰笑呵呵的,撓撓頭道:“王兄弟說啥呢,這衙役恰好路過管我什么事了。孫英毀壞落紅院破壞人民群眾財產(chǎn),坐牢是正該的嘛?!?p> 王慶元心里一陣罵娘,這小子鬼的很,就是不承認自己,一口咬定是孫英傷人還預(yù)謀殺人,自家仆役是見義勇為。
這沒得安排衙役能來這么快?還敢真的把孫英帶走?擱平時估計不是抬去大牢,而是抬去醫(yī)館了。
“王兄,你看這杯盤狼藉,被打砸的厲害,要修建恢復(fù)原貌可花費不少錢財啊?!?p> “你不會是想讓我出錢吧?”王慶元一副震驚臉,心想這人怎的如此無恥。
“王兄,我在這里保證,這次王兄肯出錢,以后來了酒水免費?!?p> “我是差那錢的人?”不過仍是掏了掏袖子,扔出一疊銀票,“就這些,多了沒有?!贝蜷_扇子,使勁對著自己鼻子扇,給降溫。
劉杰拿起來,喊道:“王公子入股落紅院,一成分子?!?p> 王慶元在自己小妾懷里一個趔趄,打到鼻子又是倒吸一口冷氣,“你這廝?!蓖鯌c元咬牙切齒,“算你狠?!眲⒔芎俸僦毙Α?p> 孫英手底下還沒點死硬的忠心手下?接下來估計少不了要出事。想白撿便宜?沒門。不一起出力弄死孫英就等著被人家出來報復(fù)吧。
一陣哈哈哈大笑,王慶元抬頭瞅瞅那邊的李魚,就看到那家伙,手上扳指,腰里玉佩,還有袖子里的銀票,使勁往外掏,塞給那個紫嫣姑娘。
“這傻子也一成分子?”王慶元。劉杰點點頭,王慶元撓撓脖子道:“我姐夫是個牢頭,你再給我半成,今晚我就讓孫英?!闭f著做了個抹脖子動作。
劉杰點點頭,王慶元就招呼自家小妾去喊人,自己回家太危險了。對劉杰道:“你家這仆役真是兇猛,也就孫英這廝混北城邊的,不知道你家這仆役的厲害,不然我估計他早扭頭就走了,我們還真不好弄他?!?p> 劉杰道:“知道了他也不怕,也要試試,這種刀口舔血的人是不會信些打虎好漢的虛名的?!?p> “也是,”王慶元點頭,起身,那小妾領(lǐng)著一個掌柜摸樣的人,跟著十幾個小廝,這是把這條街上王家店鋪里的老板找來了。
王慶元走了,李魚也走了。劉杰把銀票給了紫嫣,交代了幾句,也走了,今天這事估計少不得挨夫子訓(xùn),老爹那邊應(yīng)該是早就知道了,對面劉家的肥皂鋪老板肯定跟劉德說了今天的事,不然這衙役不能來這么快。劉杰想了想今天的事,其實擱劉杰自己的想法,直接打死孫英的,不過想來今天的交給官府倒是更安全。劉,李,王三家大戶發(fā)力,不怕這廝不死。
喊了憨牛,劉家的掌柜早就在外邊等著,見了劉杰行禮。
“干得不錯?!眲⒔苷f道。
“多謝少爺夸獎?!闭乒竦纳碜拥土说?,他們這批人完全是子承父業(yè),從劉杰他爺爺那輩就跟著劉家混,論忠心,絕對不差。
劉杰點點頭,坐上他準備好的馬車,往劉府去。
當(dāng)天夜里,濠州府衙,大牢內(nèi)。
孫英醒來多時。他嘗試跟幾個平時收過他銀錢的人說話,但是沒人理她,像他們這一行,進監(jiān)獄再平常不過,往常拿點銀錢,打點好關(guān)系,基本上當(dāng)天晚上就能出來。
但是這次不同尋常的反應(yīng)讓他嗅到了危險。
獄卒在桌子邊坐著,對著牢里指指點點。孫英深吸一口氣,喊道:“李頭兒,李頭兒,賞口水喝啊?!?p> “嚎什么,嚎什么?!崩铑^兒拿著刀柄梆梆敲了敲欄桿,端著一碗水,來到孫英面前,蹲下,孫英湊過去道:“李頭兒,怎么回事?!?p> “呵呵,喝水。不喝老子就倒掉?!鼻耙幻胄χ笠幻刖褪锹暽銋?。
“喝喝喝?!睂O英趕忙道,伸手去接碗。李頭兒朝著碗里吐了口唾沫,道:“給,喝吧?!?p> 孫英手一頓,但還是接過水喝了下去,“謝李頭兒賞水?!?p> 壓低聲音道:“我祖屋前邊槐樹下埋了一包銀子,三千多兩,想買李頭兒一句話?!?p> 那個李頭兒頓了頓,道:“什么話?犯忌諱的話我可不會說?!?p> “是不是上頭想讓我死?!?p> “呵呵,孫英啊孫英,到這份也不怕告訴你,不僅是上頭要你死,你那些兄弟也要你死?!?p> 孫英沉默一下,抱拳道:“多謝李頭兒讓我死個明白?!?p> “嘿嘿,孫英,還有沒有銀錢埋在樹底下的,我可以再賣給你一碗水?!崩铑^兒笑瞇瞇的。
孫英嘆口氣,“也罷,李頭兒附耳過來?!?p> 李頭兒站在原地沒動,“孫英,我勸你別?;ㄕ?,你的武功咱們幾個知道,三個李頭兒也不是你的對手,你臨死了非要拉我當(dāng)個墊背的,我可不劃算?!?p> “李頭兒說笑了,我孫英再厲害還能隔著欄桿把你殺了?”孫英笑?!斑@銀錢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與其便宜了那群白眼狼還不如給李頭兒,當(dāng)初要不是李頭兒照顧,也不會有我孫英。”
“呵呵,你還記得啊,我看你這孫子,這幾年早就不把老子放眼里了?!崩铑^兒咬牙切齒,壓低了聲音?!般y錢早就斷了孝敬,就知道舔那王家的贅婿,嗯?你可知道這次要你死的就有王家的人?下手的說不定就是這位王大人呢。”說到最后竟是幸災(zāi)樂禍。
孫英嘆了口氣,搖搖頭,“罷了,這事情多說無益,我也不求李頭兒什么,我還有房小妾,外人根本不知道在哪兒,我只希望李頭兒看在多年相識的份上給他們送一包銀錢,讓他們衣食無憂,給我孫英留一條后,也算對得起早逝的老父?!?p> 李頭兒捻著胡子,道:“這倒是可以,你先說多少錢?!?p> “記得我家附近那口井嗎,對,就是被填起來的那口。底下我藏了二百兩金子,還有一包三百兩的銀錢,金子給李頭兒,銀子且給我那小妾?!?p> “就這些了?”李頭兒目光閃爍,問道。心里盤算著這事的真假,那口井他有印象,當(dāng)年確實填的莫名其妙。倒也不是不可能。
“嘿嘿,孫英啊孫英,你當(dāng)會有人給你留后代?真是聰明一世糊涂一時?!崩铑^兒笑道。
孫英臉色漲紅,脖子上青筋鼓脹,低聲嘶吼道:“你要是敢動他們我做鬼也不放過你?!闭f著竟是一口血吐了出來。
李頭兒嘿嘿直笑,看這這個人自己一手照顧,從小混混到黑道上大老,自己也從頤指氣使變成點頭哈腰,再看今天,這孫英不還是被自己玩在手心里?
孫英爬到牢里邊的黑暗處,就自己的腿還被監(jiān)獄走道上的油燈照著,上半身躲進了陰影里。也把眼睛里的情緒隱藏起來。
“孫英,你還有什么能賣的?反正要死了,今天只要能拿出讓我高興地東西,死法我讓你自己選?!闭f著靠近欄桿,蹲下來。
李頭兒聽到孫英在說什么,“說大點聲。你這廝別裝死?!薄笆裁??王家人的把柄?說大點聲?!崩铑^兒咬牙切齒。
牢口兩個獄卒昏昏欲睡,其中一個腦袋一低,整個人一激靈,接著打了個哈欠,困意濃重,揉了揉眼睛。
樓道里燈火閃動,爆開的燈花,瞬間驅(qū)散黑暗,照亮了孫英的臉,掛著獰笑,眼神弒血,接著就是黑暗重新掩蓋住孫英的臉。
李頭兒一驚,搖搖頭,以為自己看錯了,等他再睜眼,孫英竟是就在他眼前,一個手掌在他眼前放大,然后按住了他的腦袋。
“我說你趕緊去死一死啊雜種?!睗M是嗜血的味道。他這次聽到了孫英的話,也是在這個世界上最后聽到的話。
睡得朦朧的獄卒一抬頭,望向獄道里,一條筆直的道,兩邊都是牢籠,他看到李頭兒就趴在地上,他眼神很好,即使光線有些暗,也能看清,不跟這個時代絕大多數(shù)人一樣有夜盲癥,他懷疑自己看錯了,心想李頭兒喝醉趴地上睡著了?等他揉完眼,看到一個人站在那,不是李頭兒,是孫英。
小獄卒眼神驚恐,一團鐵鏈在他眼前放大,他看得見,但是沒躲開。
第二天.
牢獄中,一位牢頭兒,城中大戶王家的贅婿,正在勘驗現(xiàn)場。憑借著王家的關(guān)系,他成了一個獄卒頭子。
我們往往認為走后門的就沒有能力,當(dāng)然絕大多數(shù)是如此,但是王溫不一樣,他很有能力,甚受同事尊敬,老板以之為心腹,至少表面如此。
看著李頭兒的尸體,腦海里出現(xiàn)一幅幅畫面,孫英抓住李頭兒的腦袋,先是一拳打在他的嘴巴,拳頭上裹著鐵鏈,另一只手拉著他的頭發(fā),牢牢卡在欄桿上,裹著鐵鏈的拳頭不斷攻擊李頭兒下巴和喉嚨。李頭兒抓到過孫英,這從他指甲里的肉絲可以看出,李頭兒使勁掙扎,腳在地上蹬出兩個小坑。
王溫探身,走出牢門,望向監(jiān)獄出口,一團鐵鏈飛出去,砸在了小獄卒的臉上,順著腳印,十幾米的路,孫英五步跨完,拳頭打在另一個醒來獄卒的下巴上,打爛他的下巴然后打爛他的喉嚨,拔出刀砍死了第一個被鐵鏈擊中的人。
王溫想到孫英的手法和殺人的手法,打了個寒戰(zhàn),這真的是個可怕的人。
濠州城的水門,一個渾身赤裸的男人從淤泥里爬出來,身上被水門的鐵柵欄割得都是傷口,他是從淤泥里,硬生生把自己擠出來的,背部被劃得都是血痕,淤泥把傷口蓋住卻是沒有出太多的血。
孫英大口的喘氣,他知道自己還沒有脫離危險,昨晚越獄,從南到北,他狂奔過了整個濠州城,找到水門爬了出來,他沒有去報復(fù),他也許可以昨晚殺很多的人出氣,但是會浪費他逃跑的時間,腰上纏著一團衣服,是他從順手殺掉的更夫身上扒下來的?,F(xiàn)在天剛剛要亮。
孫英用清水洗了洗身上,換上衣服,朝遠離濠州城的地方走去。
他相信有一天他還能回來,把這群人通通殺掉,失去的他會再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