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再回到相對微觀的角度,馬四,是這個故事的主角,他曾經(jīng)是是張鹽販手底下的一個小鹽梟,手底下有十幾號人,張鹽販的產(chǎn)業(yè)是大,但也都是靠他們一個一個的小鹽梟支撐起來的,整個集慶城的私鹽團體就是一個三級的機構,張鹽販無疑是最頂端的,他負責拿鹽,跟各方面打交道,底下一批人,則是大的鹽梟,他的任務就是從張鹽販手里拿了鹽,根據(jù)之前劃分好的片區(qū),用一個相對“合理公道”的價錢把鹽分給自己手底下的小鹽販,他們的任務就艱苦了,需要把鹽賣到各個村,各家商號,哪里有需要他們就要出現(xiàn)在哪里。可謂風里來雨里去,跟同行打過架,也被官差攆著跑,爬過大山見過大海,在人前當過大爺也背地里當過孫子,可謂是練就了一身的本領,物理層面拳腳功夫了得,精神方面察言觀色一流。
此時的馬四正帶著一群人蹲在一個死巷子里,一邊是墻,一邊是他們堆起來的一堆雜物。
“都小點聲?!?p> “張老五,你小子在哪里尿尿呢?”
“行了行了,尿個尿,老子當初都喝過?!?p> “馬哥,咱就在這蹲著?”一個人從雜物堆旁邊過來問到。
“咋滴,你小子想出去跟人家玩命?”馬四把嘴里的旱煙槍拿下來,斜著眼問道。
“咱這行嗎?這要是被上頭知道了,以后不給咱們鹽了,兄弟們就只能喝西北風啊?!?p> “哦,那你去唄,我馬四不攔你,看在多年兄弟份上來年清明墳頭草我給你清理。”馬四面無表情,語氣沒有起伏的說道。
那漢子一聽,馬上道:“得得得,馬哥,我聽你的?!?p> “哼。”馬四又嘬起煙槍,昏暗的巷子里紅色點隨著他的呼吸一亮一暗。這要是換做幾個月前,他馬四鐵定領著兄弟們出去博個富貴,要知道,這每次大規(guī)模的黑幫爭斗,只要是幸存下來的,都可以吃個滿嘴流油,他馬四自認頭腦和拳腳功夫都不差,就差點時機,博個錦繡前程。
可是最近這事實在是有點亂,就是他那自認為還算靈光的頭腦也有些不夠用,他們先是跟著張鹽販去打黑魚幫,揍得那群臭魚還不了手,緊接著不知怎么得,張鹽販就消失了,黑魚幫開始反擊,大家倒也頂?shù)米。@都不算什么,沒過幾天軍隊進城,他們一群人好歹是躲過去,這也不奇怪,畢竟這次事鬧的有些大,真正讓人看不懂的是,從王老死了開始,他們知道這個消息自然是已經(jīng)很落后了,可也架不住他震驚,實在是王老名聲太盛,緊接著,接班人名不見經(jīng)傳小卒劉老板,張鹽販領著他們對那位劉老板反攻,隨后自己人突然亂了,他們就投降了,新來的上家人倒也不錯,鹽照樣有,錢照樣賺,然后直到今天又是莫名其妙的打架。據(jù)說是跟那個姓錢的打。
“哈麻批,想的人腦闊痛!”馬四來了句從一個川蜀人那里學來的罵人話。
馬四他們一直躲到了子時,但是卻被意外打斷,一個年輕人突然翻過雜物,跳了進來。
“哎呦,是誰?”
“是誰?”
“抓住他?!?p> 一群人把跳進來的那位按住。馬四扒開人群,來到這邊,問道:“你小子是誰,怎么跑來這里?”
“我我我出來起夜,就看到了在殺人,我就跑了,他們就追我?!蹦贻p人結結巴巴,顯然嚇得不輕,隔著黑暗都能感受到那種慌亂。
“諸位大哥饒命啊,我就是一個良民,平時雞都不敢殺啊?!闭f著竟是帶上了哭腔。
“行了行了,老二,把人放下來?!瘪R四說道,被叫老二的漢子放開手,年輕人滑下來,癱坐在地上咳嗽,第一聲剛咳完就聽到有人在耳邊道:“你小子再出聲就把你舌頭割下來?!钡搅撕韲笛鄣牡诙暱人杂彩潜槐镌谧炖铮孀∽?,臉色通紅。
這邊剛安靜下來,就聽到外邊有人喊道:“你們幾個去那邊找找,別讓人跑了。”
然后就聽到腳步聲在這個巷子里回響,一看就是有人走進來,并往巷子這邊來了。一個石頭飛了進來,打在一個頭上。發(fā)出一聲哎呦。
“誰,出來。這里有人,快來人?!彪s亂的腳步聲傳來。
“兄弟,自己人?!眹W啦一聲,雜物堆被推倒,十幾個人出現(xiàn)在來人面前。馬四笑著走過去,彎著腰,嘴里兄弟兄弟的叫著。
“我們在這躲清閑呢,你懂的。”說著朝對面擠眉弄眼,火光底下臉皺的像菊花。
“有沒有看到一個年輕人?穿著灰色衣服?!眮砣藨岩傻目粗R四,不過看著對面猥瑣的樣子,也放心不少,再看看那十幾個人,都瘦瘦的,縮著腦袋,倒也不怎么怕。
馬四眼珠一轉道:“沒有,我們就在這躲著呢,哪來的人?!?p> 那人也沒多想,道:“行,外邊現(xiàn)在壓力很大,別在這躲了跟我出去幫忙,你是哪部分的人?!?p> “這個,你看?!瘪R四從腰里掏出張錢鈔,往來人手里塞,“都是鄉(xiāng)下來的土鱉,也沒啥力氣,你看。”
來人眼神在馬四身上游走了一圈,就把那張錢鈔塞進懷里,道:“行,你們在這好生蹲著?!?p> “好嘞?!瘪R四應了一聲。“兄弟幾個慢走?!眮砣伺ゎ^便走。
火光忽閃,寒光閃過,一柄刀對著馬四當頭砍下。同時傳來的還有一句小心。說時遲那時快,但見馬四身子往旁邊一側,刀斬斷他手上的煙槍,劈在墻上,火花四濺。
“殺了他?!?p> “兄弟們抄家伙?!?p> 一群人混戰(zhàn)在一塊,那群鹽梟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來十幾根扁擔,排成了隊列把對面的十多個人不一會就打暈打傷了不少。捅斷肋骨的都是小事,有的直接被打斷鼻梁,打瞎眼睛的,那些鹽梟下手頗狠毒,哪里疼打哪,還有專門往下三路招呼的。
馬四一腳踢在那人肚子上,緊接著跨步向前,一記空手奪白刃,剩下的就是單方面的毆打。
“來,告訴老子,你是誰,跟誰混的?”馬四掐著那人脖子,貼著墻提溜起來。
“老大,你這樣他說不出話?!?p> 馬四回頭瞪了一眼,不過還是依言放開,那黑衣的男子卻是一頭撞向馬四,馬四罵罵咧咧一聲,一閃身,一伸腳,把那黑衣男子絆倒,一腳踩在他背上,道:“你弄啥子呢?龜孫。不想要命了老子送你一程。”那根被削斷的煙槍,從那黑衣漢子的脖頸處刺入。
馬四吐了口痰,罵了句晦氣,地下漢子掙扎了兩下就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