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暗藏私心
仇淑慎看著石玉遞來的參茶,一口都喝不下,她嘆了口氣問道:“玉兒,先前交給你的都辦妥了嗎?”
石玉點點頭,“回小姐,奴婢請的郎中已經(jīng)喬裝后給阿離看了病,他沒傷著筋骨,都是些皮外傷,抹上金瘡藥再有幾日傷口結(jié)痂便能下地了,只是不知將軍要關(guān)阿離到什么時候...”
不提還好,提了這茬仇淑慎又想起了仇淑華,涌上嘴邊的話多得快將她壓垮了,她搖搖頭又是一聲嘆息。
“小姐,小姐您別嘆氣了,您馬上就要進宮了,身子骨不能再繼續(xù)消瘦下去??!”石玉心疼的為仇淑慎扇著扇子。
石宛端著果盤進來就聽著了倆人的對話,她皺著鼻子用力的點點頭,“要我說啊,大小姐就是自作自受,也沒見誰家千金閨秀傾心個庶民的,我若是小姐,自然要找最好的作夫婿,小姐您就別為了大小姐的事憂心了?!?p> “玉兒,掌嘴?!背鹗缟魅嘀栄ɑ熘硢〉穆暰€開口。
“小姐?!小姐您要打我?我沒說錯話啊!”石宛跪在地上尖銳地喊道。
“玉兒你是在等我親自動手?”仇淑慎疲憊地瞥了眼石玉。
石玉狠下心連著扇了石宛近十個耳光,仇淑慎這才叫了停。
“我不是第一次管教你了,你若嘴里還沒有把門的,也不用隨我入宮了,就留在仇府照顧石嬸子得了?!?p> 石宛紅腫的臉頰讓她閉不上嘴,她半張著嘴爬到仇淑慎腳邊,“小姐,小姐奴婢知錯了,奴婢日后再不多言,請小姐收回成命,奴婢一定像阿姐學(xué)習(xí)!”
石玉見著自家妹妹可憐的模樣,心疼得打緊,她也跟著跪在仇淑慎腳邊,“小姐,宛兒還小,說話不知輕重,奴婢定會時刻提醒著她不在犯錯,小姐您若還有氣,便發(fā)在奴婢身上吧,別憋壞了身子。”
仇淑慎苦笑著撐起身子,她踱步到窗前伸手感受著窗外的流動的風(fēng),剛才還和煦的天眼瞧著被厚重的烏云遮住,即便入了夏,天氣仍舊變幻得讓人摸不著頭腦,“我哪是那種體罰下人們的主子?只是你們也見著了,雖說嫡母對我關(guān)愛有加,可到底我不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父親一心只有公務(wù)和兄長,我在仇府,終歸是個外人,若有人聽去了方才的對話大肆做文章,咱姐仨死在哪都無人知曉,所以我們必須步步小心,才能活得長久?!?p> 石宛緊攥著衣擺,眼下的她什么都聽不進去了,只記得剛才忍受的屈辱。
“小姐放心,無論未來有多坎坷,石玉石宛都會追隨小姐!”石玉語畢摁著石宛的頭重重的接觸了地面。
仇淑慎終究是狠不下心來,她彎腰扶起石玉和石宛,拈著絲帕的心疼地觸摸著石宛的臉,“疼了吧?玉兒把我的珍珠白玉膏拿來?!?p> 石玉捧著白玉膏微微含胸,“宛兒看小姐多疼你,上次我手燙了泡小姐都沒舍得給我用這珍惜東西,你日后定要更用心的伺候小姐才行?!?p> 仇淑慎笑著搖搖頭,挖了些膏脂融在掌心,輕柔地點著石宛的臉,“女兒家,臉面得小心呵護著,我還得給你們尋個好人家呢?!?p> 石宛垂著眼簾,讓人看不懂她臉上復(fù)雜的情緒,只是她自始至終都沒說一句話,抹完臉后她微微屈膝轉(zhuǎn)身離開。
剛出門她就跑到池塘邊洗掉了臉上的膏脂,石玉見著驚呼道:“宛兒你這是作甚?這白玉膏有多金貴你又不是不知,若以后留下了什么痕跡你還怎么嫁人?!”
“就算留下痕跡,也是阿姐賜的!你這樣,娘親也這樣,你們?yōu)楹味几市慕o仇家當(dāng)狗?”石宛死死扣著掌心,直到粘稠的血順著手指褶痕往外滲。
“住口!剛才小姐訓(xùn)你的你都忘了?!”石玉捂著石宛的嘴緊張的四下看著,生怕對上旁人的眸子。
石宛咬著舌頭吃痛后猛地推開石玉,“若當(dāng)年仇將軍看上的是娘親,現(xiàn)在被服侍的應(yīng)該是我倆才對,阿姐你心中難道就沒有怨?!”
石玉一口氣懸著,她拽著石宛的頭發(fā)狠狠地掐著她,“能伺候小姐,是我們的福分!小姐待你如何難道就被那幾巴掌打忘了?你若不想活了,先改名易姓,別拖累我和娘親!”她呵斥完轉(zhuǎn)身離開。
留在池塘旁的石宛低頭望著水面映襯出的自己,她撫摸著紅腫的臉頰,哽咽兩聲低頭哭了起來,只流了幾滴淚她強忍著滾動的情緒,暗暗下了決心。
待臉頰紅腫消得差不多了,她推開了柴房的門,“阿離哥哥,你還好嗎?”
阿離趴在稻草上輕哼了聲:“我皮糙肉厚的,幾板子要不了命,宛姑娘怎么來了?被將軍發(fā)現(xiàn)該治你的罪了?!?p> “來看阿離哥哥我還怕甚?阿離哥哥,宛兒給你帶了幾個饅頭過來,你趁著軟和吃點東西吧?!笔鸸郧傻亩自谝慌?,她時不時晃動著腦袋,頭上戴著的石大娘的步搖發(fā)出陣陣清脆的聲響。
“多謝宛姑娘?!?p> 石宛抱著肩笑得甜,她挪動著身子靠近阿離,放柔聲音:“阿離哥哥,你說你多傻,為了小姐受罪,可到頭來小姐壓根都沒想起你,說起來阿離哥哥你原先可是戰(zhàn)場上殺敵的將士,現(xiàn)如今落了這個下場,將軍恐怕再也不會重用你了,宛兒都替你覺得不值?!?p> “那你說,我該怎么辦?”阿離挑眉問道。
“阿離哥哥!再有一年宛兒就及笄了,若哥哥有心,宛兒就不隨小姐入宮,宛兒留下等你!我趁著這一年多攢些銀兩,你我二人若能脫離賤籍,過上男耕女織的日子,不比在府里聽人差遣來得自在?”石宛眨巴著眼睛叫道,她雙手合十捧在胸前,似乎已經(jīng)開始計劃起倆人的未來。
“宛姑娘能看得上我真是我的福分,只是阿離不知,你為何選中我了?”阿離側(cè)著身子反問道。
“還能有什么原因?阿離哥哥非叫宛兒將那些羞人的話說出口嗎?”石宛紅著臉晃動著身子,柔弱無骨的手作不經(jīng)意般覆上了阿離的腰間。
“我不怕羞,那就讓我來說吧,石宛,你其實并未傾心于我,你這么做是做了什么讓二小姐動怒的事,恐被賣給別人家,所以才找著我這個倒霉蛋吧?”阿離冷笑了一聲。
石宛再想說什么,不等她開口,阿離就擺手制止了她的發(fā)聲,“說什么為了我不進宮,是二小姐不帶你入宮才對吧?而且…我又想到一點,你是不是以為我與二小姐暗生情愫?你趁著她入宮的空蕩將我拿下,好在二小姐面前耍威風(fēng)?石宛啊石宛,你小小年紀(jì)怎么偏不學(xué)點好的?我傾心于二小姐不錯,但我會將這份情化為忠誠,我會永遠保護二小姐,但你呢?二小姐視你如姐妹,你怎能不站在她的立場為她考慮?你還有心嗎?”
石宛喘著粗氣站起身來,“是又怎樣?!我不過為自己想好退路罷了!我只是個女兒家怕死還成錯了?!你們一個個的為何總站在至高點俯視我?你不愿意拉倒,有的是人愿意!我石宛可不是天生的奴才命!和你們這幫逆來順受的狗大有不同!我告訴你,即便你愿意娶我我還不嫁了!我要嫁便嫁最好的!我要讓你們都瞧瞧!誰才是贏家!”她說完昂著頭離開。
看著石宛的背影,阿離冷笑著搖搖頭,他只把這未及笄丫頭的話當(dāng)成了戲言,“小心別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石宛頓了一瞬,她仰頭對上淅淅瀝瀝的小雨加快了腳步,她不但要進宮,還要把原本屬于她的都拿回來。
不過眨眼,就到了仇淑慎入宮的日子,她被石玉石宛攙扶著走出了閨房,看著仇軒和劉氏,她眼眶有些發(fā)脹,“父親嫡母…孩兒不孝,日后不能再陪在您二老身邊了…”她跪在地上哭得肩膀微微顫抖。
仇軒嘆了口氣,他給了劉氏一個眼神,劉氏便抹著眼淚上前扶起了仇淑慎,“今兒是大喜的日子,你怎個還哭了?你這一哭,嫡母也想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