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找我是為何事?”
仇淑華瞥了眼跪在地上煮茶的女人,她干笑了幾聲,“父親,你我許久未見,女兒想與您說些有些心里話。”
仇軒皺了皺眉顯然有些猶豫,女人倒是知禮數(shù)的站起身來,將茶遞給仇軒和仇淑華后就退了出去。
仇淑華沒能抑制得住心頭的好奇,“父親,剛才的女人看著面生,怕不是府中老人吧?”
仇軒呷了口茶點點頭,“論起輩分你還得喚她一聲姨娘,切莫再這般無禮。”
“姨娘?!”仇淑華音量提高了些,她站在原地過了許久才反應過來,她無奈地扯了扯嘴角,“母親知曉此事?父親您已經年過半百了,為何突然納了個妾?還不跟我們做兒女的知會一聲?”
仇軒抬眼復雜地望著仇淑華,“真跟我擺王妃的譜了?”
仇淑華氣得心口發(fā)悶,她深吸了口氣搖搖頭,“女兒無論走多遠都是您的女兒,怎會對您以下犯上?只是淑華不懂?!?p> 仇軒擺擺手招呼她過來,仇淑華這才敢坐在圓凳上。
“她是圣上的人?!背疖帀旱吐曇粽f道。
“圣上?圣上怎會提防您?”仇淑華更為不解,她瞪得眼珠溜圓,捂著嘴強迫自己壓低聲音。
“此事無需再多提,說說吧,你今日回府不會是想娘家了吧?”仇軒語氣依舊平淡。
仇淑華清了清嗓子,“父親您覺得當今圣上如何?”
“做臣子的不便議論天子,這可是掉腦袋的,你不是不知?!背疖幇櫭紣灪叩?,顯然他并不想與端王妃過多接觸。
“您為了圣上,鞠躬盡瘁,鞍前馬后,結果呢,卻換來了條美女蛇。父親您雖上交了兵權,但將士們都只認你這一個主子,您為何不為自己謀…”
不等仇淑華說完,話音就被仇軒打斷,“謀什么?”
仇淑華干笑了幾聲,“父親,女兒不是那個意思,女兒心想,端王爺有心成就大事,您若輔佐他一二,待成大事后,您坐的位子定比現(xiàn)在高啊?!?p> “我問你,你讓我謀什么?”仇軒低聲問道,他喘著粗氣壓抑著自己心中的怒火。
仇淑華弱了下來,她手足無措地坐著,最后開始擺弄起茶杯,弄得叮當響,“父親,您知道女兒的意思,女兒只要您一句話,答應或不答應?!?p> “你以為呢?”仇軒不悅地反問,他起身走到窗前拉開了窗戶,“你抬頭看看這盛世,還有什么比得過現(xiàn)如今的平靜?”
仇淑華苦笑著搖搖頭,他這么做又是給誰看?給那個細作還是給屋外不明所以的人看?
“您這么覺得的嗎?北方出現(xiàn)罕見大旱,已經冬至,一場雪沒下,南方洪災頻發(fā),澇情無人可控,至今都沒有緩解,這就是你口中的盛世太平?父親,莫再自欺欺人了,您最清楚不過,誰才應該掌管天下?!?p> 啪!
耳鳴折磨著仇淑華,有那么一瞬間,她眼前一片漆黑,“父親?您打我?”
“若再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就不止一個耳光這么簡單了?!背疖幷f完甩著袖子離開了書房。
仇淑華捂著臉,腳下像踏著炭盆那樣不安,她甚至不敢出門,若讓人瞧見端王妃頂著紅腫的臉,若這話傳進文堔的耳朵里,那她苦心經營的一切,不就都化為泡影了?
“將軍,何事這么生氣???奴婢聽守著書房的姐妹們說,您方才打端王妃了?”云染看著仇軒出來關切的問道,她說話間已經握住了仇軒寬厚的大掌,“您沒事吧?”
仇軒嘆了口氣拉著她坐在亭子里,“做父親的修理女兒,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
“話雖如此,但她早不是孩子了,現(xiàn)已嫁為人婦,您再怎么說也要給她留足面子呀?!痹迫救崧曊f著,抬手安撫起仇軒的情緒。
“你就不好奇,我倆發(fā)生了什么?”仇軒皺眉問道。
云染抿著嘴笑出聲來,“那是您的家事情,奴婢自知自己是什么身份,您是奴婢的天,天的事,哪是我這等賤民能過問的?”
“別這么說自己?!背疖幟碱^舒緩開來,對著眼前的女人眼底多了些同情,“你穿的太少了?!?p> “奴婢不冷?!?p> 仇軒捏了捏云染冰涼的指尖,語氣不禁放柔:“待會你就去劉氏那,讓她安排,給你做身厚襖子,天越來越冷了,好歹你也是圣上賜給我的,怎能讓你挨著凍?”
“奴婢自從跟了將軍,就是將軍的人了,心中從未起過雜念?!痹迫沮s忙跪在地上表忠心。
仇軒笑著搖搖頭,“無需驚慌,起來吧,陪我賞賞雪?!闭Z畢,拉她起身坐在身旁。
云染垂著眼簾不讓自己露出絲毫破綻,乖巧的倚著仇軒,旁人看來,只覺得她是害羞了。
劉氏待書房沒人,趕忙溜了進去,她看著仇淑華目光呆滯的站在原地,心疼得差點哭出來,“淑華!淑華你…你這是怎么了?將軍打你了?”
“不勞煩母親費心?!背鹗缛A沙啞的聲線里混著些許疏離。
“淑華啊,你怎能與我置氣?這世間誰人都有可能害你,唯獨我這個做娘的,是最沒可能害你啊!阿娘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你好。所謂感情,它值幾個錢?女人在世間得以存活的籌碼從不是感情,而是實力??!”劉氏苦口婆心的說道。
仇淑華拿開覆在臉頰的手,“呵…是啊,只有我自己強大起來,才不用看別人臉色過活?!?p> “你的臉…!”劉氏心疼得捂著嘴哭出聲來,“我的好女兒,隨阿娘回房,阿娘給你上藥。”
“不必了,比起心疼我,你還是顧全你自己吧,別把我教得無情無心,自己倒跌了?!背鹗缛A說著揚了揚下巴,目光落在庭院中央賞雪的倆人。
“她得意不了幾時,阿娘心里有數(shù)?!眲⑹夏ㄖ蹨I說道,眼下她在意的只有仇淑華一人,畢竟這些年來,夫妻情感早就被一場場戰(zhàn)役,一次次出征給耗得消失殆盡了。
“那你還怪阿娘嗎?”劉氏膽怯地問道。
“母女倆哪有什么化解不了的恩怨?只是阿娘…”仇淑華猶豫片刻將文堔之事告知予她。
“難怪你父親大發(fā)雷霆,他這人就是愚忠,圣上還是儲君之時,將軍就在他身旁輔佐,當年的奪嫡之爭,若不是將軍以一敵百嚇退了端王爺,也就沒有現(xiàn)在的圣上。”劉氏瞇了瞇眼睛嘆息道。
“竟還有這件事…”仇淑華張著嘴感嘆道。
“都過去了,端王爺是認真的?”劉氏問道。
仇淑華躊躇了一會點點頭,“若我連此事都辦不妥,那我在端王府就更沒出路了?!?p> “這事包在阿娘身上?!眲⑹吓牧伺某鹗缛A的肩膀柔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