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任人擺動
石宛噘著嘴站在斕月殿庭院內(nèi),很是不爽,她原本計劃著找個好人家的侍衛(wèi),好把自己終身大事安頓下來,誰知沒找著如意郎君,反被仇淑慎劈頭蓋臉一頓罵。
“娘娘,別人家娘娘若是有了您這等寵愛,不知怎樣用盡心思拴住圣上呢,您倒好,怎么圣上氣得直接把咱們攆出來了?”石宛沒好氣地嘟囔道。
“宛兒你別說了!沒看出來娘娘現(xiàn)在心情不好嗎?”石玉焦急地喊道。
仇淑慎呆滯地望著茶杯中冉冉升起的熱氣,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拴住圣上?宛兒你可忘了圣上殺掉了我的孩子?對待這等殘暴之人,我也要笑臉相迎?裝作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
石宛急得直跺腳,“娘娘,您明知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可是咱們身居后宮,一切的無可奈何不都只能就飯咽進肚子里?他可是圣上,您難道指望著他向您道歉嗎?娘娘!您成熟一點好不好?”
“宛兒別說了!”石玉叫道。
“憑什么不讓我說!你難道想看娘娘窩在這冷宮旁過一輩子嗎?娘娘旱澇保收,我們呢?我馬上就及笄了!若一直守著斕月殿,我們只能變成老姑娘然后死在宮里!娘娘但凡為我們著想了也不會一直這樣自怨自艾!”石宛越說越來勁,指著仇淑慎扯著嗓子叫喚了起來。
仇淑慎痛苦的閉上了眼睛,隱忍著情緒,微弱的喘息著。
石宛揚起下巴氣得胸腔劇烈起伏著,她狠勁地抹了把臉上的淚水,死死地瞪著仇淑慎,“娘娘心中有苦,難道我們這些做奴婢的就快活了?”
仇淑慎指尖微涼,她顫抖著身子撫摸著自己的臉頰,觸碰到些許溫?zé)岬囊后w,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淚流滿面,她望著陰沉沉的天,怕又有一場大雪降臨。
“人們常說只羨生女不生男,飛上枝頭變鳳凰,困在后宮里的究竟是鳳凰還是工具?為了所謂的名利,我連喜悲都不能有是嗎?玉兒,宛兒?”仇淑慎捫心問道。
石玉拉著石宛跪在仇淑慎腳邊,石玉摁著石宛的頭磕在地上,“娘娘!娘娘您別聽宛兒亂說,奴婢這就掌她的嘴!”
仇淑慎擺擺手攔住了石玉,“宛兒能這么說,想必對我的意見已經(jīng)很深了…打罵早已沒了用處,這樣吧,本宮這幾月省吃儉用攢下了近百兩銀子,你們誰不想跟著本宮了,便拿著這些銀兩出宮吧,將你們安頓下來的能力,本宮還是有的?!?p> 石玉第一個蹭著膝蓋趴到仇淑慎腳邊,“娘娘!您在說什么?奴婢早已認定了您,奴婢不嫁人也不出宮,奴婢只跟著您!”
石宛是沒想到仇淑慎會說出這種話來,她傻傻地跪在地上忘記了動彈,直到石玉將她搖醒,她才反應(yīng)過來。
“…娘娘,奴婢…奴婢也不走,您知道奴婢的性子,奴婢就是說說,奴婢也放不下娘娘??!”石宛哽咽了幾聲,哇的哭出聲來。
仇淑慎付下身子拍著腳下的倆人,無聲地流著眼淚,“我們都不哭了,日子一點點都會變好?!?p> 石宛抽著鼻涕眼睛腫脹地像兩個大核桃,“娘娘,若奴婢真要老死在斕月殿里,或是到了年齡出宮被餓死,奴婢也是心甘情愿的?!?p> 石玉忙點頭,“奴婢也是這么想的!不瞞娘娘,我們姐妹倆在隨您入宮起,就做好了陪您一生的準(zhǔn)備!”
仇淑慎嘴唇緊抿著,她早已說不出任何話來,只是心口仍舊絞痛,她此刻才認清現(xiàn)實,她站在孤島之中,而四周全是深不見底的暗流,她早已沒了退路。
仇淑慎茫然的眼中多了幾分恐懼,她該怎么辦?為了生存,她就要對傷害過她的男人投懷送抱?
直至深夜,仇淑慎還難以入睡,她起身在庭院內(nèi)踱步,空氣靜謐的只??┲┲ú妊┑穆曇簦吡瞬恢嗑?,仍舊毫無困意,庭院已然留下一連串的腳印。
就在此時,一個聲音打破了沉靜。
“淑慎,還沒睡???”
仇淑慎望向門口,是高琳。
“高姨娘,這么晚您怎么來了?”仇淑慎笑著問道。
高琳搓了搓手,哈了口熱氣,“聽說你回來了,姨娘想你的打緊,這不就趕快來看你了。”
仇淑慎煩悶的心里多了一股暖流,“姨娘,這大晚上的您還折騰過來,明日淑慎去看您多好?冷了吧?咱們進屋待會?”
高琳點點頭,她滿眼都是對仇淑慎的思念,倆人拉著手走進了屋子里,放在地上的炭盆還剩些渣滓在跳躍著火星,好歹還剩了絲熱乎氣。
“姨娘您坐著,淑慎給您倒水去?!背鹗缟髡f完就要起身,隨即被高琳攔下。
高琳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思索片刻才開口說道:“這么晚來叨擾你也不為了一碗水,淑慎,其實姨娘有事找你?!?p> 仇淑慎臉上的笑僵住,她抿了抿嘴試探地問:“有什么事您說。”
高琳糾結(jié)著手指嘆了口氣,“你心中對圣上,可有情?”
仇淑慎頓了一瞬,干笑出聲:“淑慎入宮乃身不由己,而后為得盛寵用盡心思,卻也不是為了自己,如今看淑慎走過的路,對圣上哪有什么情?不都是不得不為之?”
高琳心疼地拍了拍仇淑慎的手背,“說來也是,二八年華困在這宮中,哪懂什么情愛?啥也不懂就要隨波逐流與眾多女子爭奪那莫須有的名利,后宮里的,都是可憐人??!”
仇淑慎微皺皺眉,“姨娘,您這么晚來找我,不是只為感慨而來吧?”
高琳慈善地笑笑,“自然不是,姨娘想問問,你對你的未來有何打算,說出來姨娘好為你出出招。”
仇淑慎眉眼間好不容易散去的憂愁又涌了上來,她垂下眼簾靜靜地等待著時間的流逝,過了好一會,她才混著沙啞的聲線開口說道:“姨娘…淑慎別無他求,只要能安穩(wěn)度日便已足夠,淑慎自知自己什么條件,哪有資格與她們掙?能活著,已經(jīng)是萬幸?!?p> 高琳苦笑著搖搖頭,“若不為活著,我又何必裝瘋賣傻?只是淑慎,你還年輕,況且據(jù)我所知,圣上從未帶過女人在御書房過夜,你是第一人?!?p> 仇淑慎自嘲地咧了咧嘴角,她怎么不知文兗將她帶到御書房的打算?哪是因為得盛寵,她充其量只能算是一枚任人擺動的棋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