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羽和云韻朝著那位坐在石桌旁雙手托著香腮的少女走了過去,后者怔怔出神,絲毫沒有覺察到二人的到來。
“怎么呢,嫣然,坐在這兒想男人了?”沈羽隨意坐到了納蘭嫣然對面,笑瞇瞇地打趣道。
突然出現(xiàn)人影,嚇得少女一跳,迅速從莫名思緒中回過神來,然后再看清對面的白衣男子后,納蘭嫣然又是一驚,紅著小臉,驚訝道:“師祖?你怎么來了?!”
“喏,你往后瞧瞧?!鄙蛴饟P了揚下巴。
“老師?!”納蘭嫣然一怔,又驚又喜。
“坐著想什么呢?”云韻笑了笑,寵溺地揉了揉少女的腦袋。
“懷春的少女,你說在想什么?”一旁的沈羽笑著說道。
少女一陣臉紅,似乎被道破了心事,羞澀不已。
氣氛,一度尷尬。
沈羽坐在那里樂呵不已,云韻也是眼眸含笑。
尷尬的少女漲紅了臉,連忙轉移話題,“師祖,老師,你們怎么來帝都呢?”
“逛逛。”沈羽笑道,知道少女臉皮薄,他也不再繼續(xù)打趣。
“這樣呀……”納蘭嫣然眼珠子轉了轉,隨即說道:“師祖,老師,那不如你們今晚就住在我家吧?”
云韻剛欲拒絕,一旁的沈羽卻是搶先說道:“可以,帝國三大家族之一的納蘭家,我還從未去過,今天就沾你的光,去瞧瞧?!?p> 云韻看了沈羽一眼,沒有再多言。
見到沈羽點頭,納蘭嫣然欣喜萬分,隨即抱著云韻的手臂,徑直往納蘭家走去。
沈羽笑了笑,走在了后面,也不打擾這一對師徒說著女兒家的悄悄話,悠然跟在后面,自己想著自己的事兒。
“帝國三大家族,從哪一家開始下手呢……”
————
帝都,木家。
在木府的一座正堂中,此刻氣氛有些沉重。
十五具冰冷尸體躺在大堂中,一字排開,死法相同。
首位上,木家家主木辰安靜坐在那里,手指有節(jié)奏地敲打著座椅的把手,此刻這位木家家主眉頭緊鎖,面色泛冷,顯然心中有著怒火壓抑著。
他在等人。
不一會兒,一群中年男女迅速涌進了大堂,皆是死去這些年輕人的父母,一進門,他們剛欲跟首位的家主行禮,然而,當看到地上的十幾具尸體后,他們身體瞬間如遭電擊,隨即紛紛跑到各自孩子的尸體前,那些婦人更是當即在大堂上大哭起來,讓得原本氣氛極為沉重的大堂頓時變得喧鬧起來。
砰!
這時,坐在首位木家家主一掌猛地拍在座椅把手上,強大的斗氣匹練直接將那奢華的座椅拍得粉碎,木屑散落一地。
這一刻,喧鬧的大堂也是瞬間安靜了下來,那些哭天喊地的婦人也都不敢出聲。
“你們倒是養(yǎng)了一群好兒子!”木辰目光掃視諸人,冰冷出聲,剛才邢陽將尸體送來時,將事情都告訴他了,還叮囑他好自為之。
“家主,你要替我們主持公道啊,不能讓我兒就這么無端被害!”有婦人跪倒在地,帶著哭腔叫道。
“公道?你們還有臉讓我來主持公道,養(yǎng)了一群不知死活的東西,死了活該!”木辰憤然出聲,怒不可遏,平日里這些家族子弟行為放浪,他倒是也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是今日這群不知死活的東西居然惹到那人頭上了,連他這個一家之主見到那人都得夾著尾巴做人,這群家族子弟去太歲頭上動土,那不是自己找死?
自作孽,不可活!
見得家主大發(fā)雷霆之怒,堂中諸人皆是有些蒙,他們的兒子被殺,怎么家主反倒還責罵他們?
“帶上你們的好兒子,趕緊給我滾出木家,從今日起,你們不再是木家之人?!蹦境綉嵟鸬?,恨不得將這些家族蛀蟲給碎尸萬段,木辰沒打算再留他們,不然遲早有一天木家會被這群家伙給害得家破人亡。
大堂中,諸人噤若寒蟬,完全不明所以。
“還不快滾!”木辰又冷冷掃了諸人一眼。
眾人回神,嚇得不輕,連忙各自抱起自家兒子迅速跑出大堂。
諸人走后,大堂又陷入寂靜,木辰依舊怒氣未消,他習慣性地往后一坐,不過卻是屁股一陣風。
坐空了。
噗通一下一屁股栽倒在地,差點沒把老腰給閃了,這位木家家主左右瞧了瞧,還好沒人看到,隨即迅速爬了起來,一手揉著屁股,一手按著腰,嘴里還在狗日的罵個不停。
“他娘的,害得老子開年第一件事就是上羽化仙宗賠禮道歉,一群狗日的……”
————
作為帝國三大家族之一納蘭家的府邸,地段自然風水極佳,納蘭府邸占地頗廣,走進去,院落一間連著一間,亭臺樓閣,假山池沼,這里都不缺,即便是在寒冷的凜冬時節(jié),府邸各處依舊有著傲雪而生的花草。
府邸環(huán)境雅致,自然不必多說。
當納蘭嫣然派人進府稟要來的客人后,納蘭家的一眾高層皆是震動,甚至感到惶恐不安,沒想到這一對身份駭人的師徒突然到訪,納蘭嫣然畢竟是少女,待人接客方面顯然顯得隨意,但是作為納蘭家的這些高層,又哪里敢不懂禮數(shù),對于這一對突然到訪的羽化仙宗師徒二人,他們是一百萬個不敢怠慢啊。
因此得知二人要進府,就連一直不問世事的納蘭桀老爺子都給驚動了,當即下令廚子準備豐盛晚宴,納蘭老爺子還親自帶著納蘭肅等人去門口迎接,可謂是下足了待客功夫。
對于納蘭家這么大陣仗的迎接,沈羽坦然受之,也不客氣,悠然踏入府門,一馬當先,走在了諸人最前面。
諸人看著走在前方的白衣男子,覺得沒有絲毫不妥,這是理所當然。
進府之后,一桌子美味佳肴已經備妥,諸人上席,這次沈羽倒是沒有喧賓奪主,而是將主位讓給了納蘭老爺子,讓得老頭兒惶恐的同時心中也是多了幾分得意。
席位上,只有寥寥數(shù)人,皆是納蘭家的高層,年輕一輩中也只有納蘭嫣然有上位的資格。
年關團聚,因此沈羽在席間談論地也都是一些家長里短,誰都能說上一兩句,倒不至于因為他的身份而拘謹,時而沈羽妙語連珠,也會惹得滿堂大笑,讓納蘭家諸人覺得這位執(zhí)掌一座超級宗門的宗主似乎也沒那么難相處,當然,這僅僅是各自心中的一個念頭罷了,以他們的身份,可沒人有資格能跟眼前這位白衣男子稱兄道弟,諸人也都有自知之明,今日白衣男子能來此與他們共坐一席,多半還是沾了嫣然的光,不過這也足以令他們感到高興,說明嫣然這小妮子在宗門的確受到重視。
因此,這一頓年末的納蘭家晚宴倒也算是其樂融融。
待得宴席散罷,納蘭嫣然便帶著沈羽二人前往各自的廂房,環(huán)境清幽,自然是最上等的客房。
二人房間,剛好相對。
在房中盤膝修煉了一陣后,沈羽從床榻上起身,精神抖擻,沒有睡意,隨即他打開房門朝著云韻的房間走去,準備叫上后者去納蘭家四處走走。
沈羽站在門外敲了敲門,房間內隨即傳來云韻支支吾吾的聲音,說是在…沐浴。
沈羽干咳了一聲,隨即轉身離去,開始獨自一人在府邸中轉悠起來。
這不,果然不止他一人睡不著。
沈羽路過一處僻靜庭院,一位枯瘦老頭兒正站在庭院中的一棵枇杷樹下怔怔出神,自然是納蘭老爺子。
沈羽在庭院外輕敲了敲,那出神的納蘭老爺子也是清醒過來,見到是沈羽,他笑著邀請沈羽進來坐坐。
沈羽隨即走了進去,與這位形銷骨立的老頭兒并肩站在枇杷樹下。
雖說身邊多了個人,但老頭兒的身影依舊顯得格外的孤獨。
“老咯,日子也快到頭了,現(xiàn)在是年輕人的天下了?!崩项^兒自顧自說著,有種英雄遲暮之感。
沈羽站在一旁,沒有接話,他自然知道老頭的感嘆實則是實話,老爺子身受劇毒侵蝕,離死不遠了。
“煩請宗主日后多照看嫣然了,這小丫頭心氣太高,從小就過得太順,我實在放心不下。”納蘭老爺子又說到了納蘭嫣然,前段時間這丫頭私自跑到蕭家退婚,把老爺子氣得夠嗆。
“放心,她是我羽化仙宗之人?!鄙蛴瘘c頭回應。
聽得這話,納蘭老爺子佝僂著身子,對著身旁的白衣男子抱拳道謝。
隨后,老頭陷入沉默,怔怔地盯著眼前這棵枇杷樹。
沈羽也不多言,靜靜站在一旁,他猜想這棵枇杷樹對這老頭兒應該有著非凡的意義。
風燭殘年的老人看著枇杷樹,思緒飄揚,一雙老眼,看盡滄桑。
庭中枇杷樹,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
江湖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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