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周鴻終于睜開雙眼，滿臉喜色從河床飛身來到兩人身旁，笑道：“快哉，快哉，常聽先輩傳說妖族有一條天一真水河，河水滔滔不絕、循環(huán)往復，只是九層鎮(zhèn)妖塔中一眾妖族從未有誰見過，還以為只是傳說，想不到原來是被那些妖圣藏在這里，這番倒是便宜了我。”
環(huán)顧左右，奇道：“咦，那一河天一真水呢？莫非都被我給煉化了？”
折素素拍了拍手中黑旗：“除了你煉化的那一點，其余真水全在我這壬癸玄精旗中！”
“呀！”周鴻嬌嗔道：“還道我得了大造化，想不到，姐姐竟把整河水都手了！”
許宣看著周鴻輕掩朱唇，渾身頓時掉了一地雞皮疙瘩，忙打斷道：“不論怎樣，你如今也算有了奇遇，只是你運氣確實有些背，天大地大，穿到哪兒不行，非穿越到這鎮(zhèn)妖塔中，這里靈氣稀薄，只怕化形不易。”
折素素聞言疑惑道：“穿越？”
“額，我是說她投胎轉(zhuǎn)世沒有選對方向?！痹S宣忙解釋。
折素素道：“傳聞洪荒之時人、鬼、妖、仙雜居，紛爭不斷，巫妖大戰(zhàn)后，五帝以后土娘娘神性演化眾生六道輪回，又以昆侖仙山劃分仙凡，這才有了如今井然有序的世界。這鎮(zhèn)妖塔雖自成一個小世界，但輪回之事，自有天道，投生何處哪里由得她做主?！?p> 周鴻看著許宣，眼中滿是幽怨，嬌嗔道：“老大，曾經(jīng)我也意氣風發(fā)，揮斥方遒，然而……你不明白的，在這鎮(zhèn)妖塔的小世界，九頭蛇雖然是洪荒異種，但能活到現(xiàn)在的妖怪，哪個不是狠人？沒有些奇遇都不好意思出門！我在一些小妖面前還有些威嚴，在哪些真正的大佬面前，不過就是個變異了的泥鰍罷了?！?p> 許宣忙擺手道：“行行行，你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毛骨悚然的，說來倒也奇怪，鎮(zhèn)妖塔中如此貧瘠，怎么你們妖族眾圣卻把這一條天一真水河藏在這里，這么一河河水，莫說現(xiàn)在的數(shù)萬妖眾，就是當初八百萬妖族想來也夠了吧，早些分給他們，也好過如金蟬妖一般，自損元嬰才能助后輩化形?！?p> 眾人還未說話，不遠處忽然憑空出現(xiàn)一個身影，那人一頭花白的長發(fā)，身穿月白衣衫，身材高大魁梧，頗有些氣勢。
三人見狀一驚，許宣、折素素不識得此人，只覺得這人身上散發(fā)著一股莫名威勢，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不敢直視。
而周鴻一見這人渾身卻如篩糠一般，立馬拜倒在地，口稱“妖圣大人！”
“妖圣！”許宣心頭一寒，沒想到自己和折素素慎之又慎，不敢妄動陣法中妖圣遺骸，結(jié)果還是驚動了鎮(zhèn)妖塔中的這等大人物。
“你終于來了！”獨腳妖圣背對三人，看不清模樣。
“我？”許宣詫異道：“小子錢塘縣許宣，見過妖圣?！?p> 妖圣轉(zhuǎn)過身來，看模樣是個年過八旬的老者，頭頂長了一對長長的犄角，只是有一邊斷了半截，顯得有些滄桑，雙目重瞳，熠熠閃光。
“你很好奇我們?yōu)槭裁窗堰@一河天一真水藏在這里？”獨腳妖圣不理許宣，意味深長地看著一旁折素素。
許宣見狀，上前兩步，擋住妖圣視線，拱手又行了一禮，小心答道：“小子來時曾見到兩只金蟬妖，大金蟬為了助自己兒子化形，只能以自身元嬰相助，如此一來，元氣大傷，元嬰之損又不必肉身傷痛，輕易不能痊愈，而鎮(zhèn)妖塔中靈氣稀薄、污穢，眾妖只能靠夜晚虛空中生出的青葉貍為食，這種環(huán)境下，恐怕此生再也只能止步元嬰境界了，若是有了這一河天一真水，哪里會淪落到這般田地？”
妖圣這才將目光轉(zhuǎn)到許宣身上，停留片刻后望向遠方，似在回憶什么往事，半晌后嘆道：“化形，化形，洪荒之時妖族修行又何須化形？如今天地法則被篡改，異類成道必須先化作人身，真是誅心之舉！想來，外面那些得道的后輩小妖如今都以人族自居了吧?！?p> 折素素聞言有些慚愧，她何曾不是這般？
自幼修持，不敢妄造殺業(yè)，只求有朝一日蛻去妖身，飛升昆侖，成仙得道，成佛做祖。大凡妖物成精，渡過化形天劫后，都忌諱被人點出原身，除了自保以外，未嘗沒有自卑心理在作祟。
“前輩，洪荒時妖族的榮光晚輩也曾聽說過，只是……如今時與事移，又怎能固守陋習，一成不變？當務(wù)之急，還是要讓妖族星火繁衍下去，晚輩如今雖然機緣巧合得了這一河天一真水，但若前輩需要，晚輩愿原物奉還?！?p> 妖圣看了看折素素，目光有閃過一絲憐憫，嘆道：“壬癸玄精旗、青蓮寶色旗、離地焰光旗、戊己杏黃旗、素色云界旗，這五方先天寶旗原本就是你的，如今也算物歸原主，至于天一真水……留著它于我們妖族不過是飲鴆止渴罷了，你帶走就帶走吧，否則我們又何必把它藏在這里?！?p> “原本就是我的？”
折素素聽得奇怪，想要再問，卻被妖圣擺手打斷，又聽他說道：“輪回百世，你如今雖已踏上仙途，但仍在窠臼之中，能走到這步拿回壬癸玄精旗也不知是否仍是他們暗中操控。如今天機混淆，重重迷霧下我也看不清未來路途，你無需多問，時機未到，說什么也是枉然，只愿能早日醒悟真我，跳出棋局吧！”
折素素一頭霧水，心中暗道，這妖圣怎么說話如此奇怪，莫非我前世曾與他有過什么交情？
妖圣說完，又上下打量許宣，面色有些古怪，搖搖頭道：“錢塘縣許宣？”
“晚輩見過妖圣前輩”許宣答道。
“七尺童子吳越來，從此四海不修真?！毖ズ鋈荒畹?。
許宣奇怪，這不是自己芥子袋中石碑上曾出現(xiàn)的四句詩詞嗎，這妖圣怎會知道？
“七尺童子吳越來，從此四海不修真。天地之間能將天機攪亂至此的，除了四神，也只有……嗯，這種局面下，也唯有石碑能勘破一絲迷霧，或許……你便是此劫關(guān)鍵！我靜坐一萬八千年，神游太虛，參悟過去未來事，你能收走石碑，必然與我們妖族大有關(guān)聯(lián)，只是如今在我看來你不過是個剛結(jié)出金丹的小修士，其他卻未見什么異常，在這場棋局中你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許宣心頭一跳，靜坐一萬八千年，這妖圣還真厲害，怎么不管是妮蒂亞還是他，都說自己和他們大有關(guān)聯(lián)，難道一切都是因為體內(nèi)的帝??？
“三萬多載光陰逝去，巫、妖兩族榮光不再，今日我忽然察覺有祖巫奢比尸的氣息在鎮(zhèn)妖塔中出現(xiàn)，這才循著氣息而來，現(xiàn)在卻又看不出一絲端倪，奇怪，奇怪！”
妖圣一雙重瞳，詭異閃爍著一陣黑芒，上下打量眼前三人。
“看來至高神石真的和祖巫奢比尸有關(guān)，只是想不到竟連妖圣都能隱瞞過去，這倒是件好事?！痹S宣心中大大地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