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沒有勝利者的廝殺
在李尋與花谷的那邊,二人應付的是游刃有余。對于藥王李家來說,這種滿是草木的地方就是他們的家。在李尋的手下,每一株植物都是毒藥,每一株植物都是致命的武器。當然,對于花谷來說,這種地方也再合適不過。一位弓箭手最擅長的就是居高臨下的打擊,以及遠離殺敵。在這支小隊里要說最為敏捷的身手,當屬花谷。
但是,花谷還是忽略了狼王皮糙肉厚的程度。對于狼王來說,花谷的箭如同蚊子的叮咬一般。雖然很痛,但也堵住了傷口,完全不用在意那些絲毫的氣血流失。但是花谷并不是一味的射擊,既然我一箭無法刺痛你,那么就多來幾箭。
花谷將頭轉向后方,看著箭囊內充足的箭矢,他露出了笑容。自古燕州人就是馬背上的好手,會騎馬自然會射箭,而花谷就是那群人里最為頂尖的天才。像他這樣的人應該享受著燕州最為優(yōu)厚的待遇,但是花谷不一樣,他認為沒有經歷過戰(zhàn)斗如何配得上驍勇的名號,所以他加入了軍隊,來到了這里。一箭又一箭,快速,有力,精準的射入同一個傷口中,血液噴涌而出,皮開肉綻。
狼王的目光越來越凌厲,噬人,他除了殘忍還有仇恨,他不停地摩挲著他的牙齒。一瞬間,他撲向花谷所在的那棵樹,他不停地撕咬著樹干,他要讓花谷掉下來站在他面前體會下什么叫痛苦,什么叫做恐懼。但是花谷不給他這個機會,李尋也不會給狼王得逞的機會。李尋將調配好的毒藥遠遠的拋給花谷,花谷將藥囊內的粉末涂抹在箭尖上,看著下方不斷啃咬樹干的狼王,他笑了。
三支箭矢架在了強弓之上,箭尖上泛著綠色的幽光?;ü鹊难壑惺抢峭醯难劬?,他用力的拉開弓弦,只聽見一聲破風的聲音,“嗖”三支箭同一時間射在了狼王的右眼上。隨著血液的噴涌,藥力隨著血管流遍了狼王的全身,毒素如同一只無形的手捏住了他的心臟。
狼王的左眼在一瞬間泛起了墨綠色,隨后他發(fā)瘋似的四處亂撞,黑色的污血從完好的皮毛中滲出。終于,他頂不住了,一聲嚎叫后倒下了,他結束了。
而在衛(wèi)一鳴和伊休這邊,戰(zhàn)斗顯得十分的膠著以及艱難。
對于伊休的槍法來說,他缺少有效的殺敵手段。而面對狼王這種龐然大物,他那種力壓千軍之勢也在他無情的巨爪之下戛然而止。無法在力量上抗爭,亦無法在速度上抗爭,面對狼王這種大自然饋贈,只能陷入被動挨打的局面。
不過好在“一寸長一寸強”,槍這種兵器勝在自己作戰(zhàn)范圍,可攻可守,但是即使如此,伊休也無法在短時間內造成可觀的傷害。而不停游走的衛(wèi)一鳴更是陷入了兩難的境地。無法使槍的他,只能近距離用刀在狼王的身上割出口子。并不是他無法造成較大的破壞,而是他的左手缺少必要的訓練從而跟不上衛(wèi)一鳴的想法。再加上衛(wèi)一鳴與伊休相處較短,沒有配合可言,在衛(wèi)一鳴近距離攻擊的情況下,往往也會陷入伊休的攻擊中,從而導致兩人畏首畏尾。
一時間,戰(zhàn)況惡化。再這么拖下去,衛(wèi)一鳴與伊休絕對耗不過這匹狼王。
隨著時間的推移,二人有些精疲力竭。但是狼王還是游刃有余,他依仗著自己龐大的身軀和鋒利的爪牙不斷地玩弄著兩人,兇狠的目光中滿是戲謔,仿佛這二人就是脫單的小羔羊。但是所有的事情并沒有絕對,終于隨著三者的拉扯,狼王漸漸感覺到身體的異常。
當衛(wèi)一鳴和伊休的攻擊落下,狼王總是從容的應對,甚至連身上流血的傷口都開始結痂。但是漸漸地這一切開始變的緩慢起來。狼王的思維仿佛受到了侵蝕,他的動作開始變得沉重,與其同時傷口的血液也開始不再變少,反而不停地向外流著。
衛(wèi)一鳴和伊休也察覺到異樣,是了是李尋的那一把粉末起了作用。二人相視,他們知道了對方的想法,這一場戰(zhàn)爭他們需要堅持到底。但是狼王并不會給他們機會,作為草原上的佼佼者,他們的智商并不會低于人類里一般的少年。同時他們對于身體的把控,遠遠比人類更加全面且仔細。他可以去山里找尋草藥來應付身體內的狀況,但是眼下速戰(zhàn)速決。
他拼著身體的不適,眼神愈發(fā)兇狠。他的爪牙全部顯露出來,越來越快的揮擊,越來越迅猛的突襲,仿佛是要忽視毒性帶來的負面影響。但是他小看了那一把粉末,雖然效果來的很緩慢,但是發(fā)作起來很強烈。隨著他氣血加速的流通,毒性愈加的揮發(fā)。終于,衛(wèi)一鳴與伊休等到了那個機會。
看著眼前都是窟窿的尸體,衛(wèi)一鳴與伊休二人不得不承認自己的不足,二人相視而笑,這一場戰(zhàn)爭,屬實狼狽。
反觀最后一人“天下第一劍”的獨子,蜀今朝,他與那匹狼王之間廝殺仿佛舞蹈一般,你來我往好不自在。無疑,劍客是武林里最為風流的存在。當一人帶上斗笠,號稱自己是名劍客,那么他在別人心目中的樣貌便會好上三分。蜀今朝的父親蜀風流自然而然是天下公認的第一美男,那么蜀今朝的風姿自然不會差到哪里去。而蜀今朝的對面那匹狼王,作為狼群里的王者自然也是極為帥氣健碩,雖二者在進行生死的搏殺,但是在外人看來無疑是一場人與自然的舞蹈。
但是你真的如此輕視的話,那么往往會小覷了這一對。這匹狼王絕對不是他們里面最為強壯的,但是他絕對是他們里面身手最為矯健的。從狼王每一次的進攻上來看,迅猛,凌厲,絕沒有一絲多余的動作,干脆,果斷,仿佛他每一擊都是直達要害。從他身形上來看,他的每一塊肌肉的長度都遠超同類,從關節(jié)一直延伸至利爪,雖然纖細但是完全就是為了速度而生。
可惜的是,他的對手是“劍客”蜀今朝。
蜀今朝面對越來越快的攻勢并沒有一絲的焦慮,對他而言這一切在眼中都是如此的緩慢。在不斷加快的攻擊中,遠遠沒有達到所謂的極限與臨界。為何他的父親能被稱作天下第一,是因為,他有著江湖中最快的劍,最精準的劍,最凌厲的劍。作為他的兒子,蜀今朝也不遜色。
他不愿被人稱為天下第一的兒子,他更愿成為天下第一。狼王的攻擊除了在力量上是蜀今朝無法抵擋的,其余的一切仿佛都被他算計在內。
他的每一劍都在狼王的進攻路線上,他的每一擊都在狼王的要害處,他每一次揮砍,都能快速切斷狼王的前進與退卻。雖然蜀今朝的每一擊都是最為嚴謹與認真的,但是在狼王的眼中無異于羞辱。
他,惱羞成怒了。
當一個人被逼迫到極限時,他往往會發(fā)揮出這一生的極限值,當一個動物被逼迫到極限時,他的血性將會是他更加的瘋狂。
狼王的心臟在劇烈的跳動,他的血液在發(fā)燙,他的毛發(fā)變得通紅且硬朗,這匹狼王開始透支起他的生命力,他要碾碎這只小蟲子。
蜀今朝臉上露出了笑容,這一刻他感覺到了有意思的東西即將發(fā)生。
狼王的眼神不在血性,他的目光清明,仿佛一切都被洞察。與此同時,他突破了所謂的臨界值,他的利爪更加鋒利,更加的快。所謂快刀斬亂麻,他的爪牙之下,一切都只有一刀兩斷的結局。往往你一不留神,那么你就會看到那一爪撕碎了你的身體,而你卻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死亡。
但是,蜀今朝的劍依舊是獨一無二的。當一種武功只有達到極限時,才能發(fā)揮他某一部分的極限破壞力,蜀今朝與他父親一樣,他們選擇了更快的劍。在劍法的群山里,他父親與他牢牢占據了一座山峰。他們的劍是在雨天可以讓一滴雨點都落不到身上;他們的劍是可以就那么一瞬間,電光火石就能奪一命;他們的劍就是光,當你看見了他就到了。蜀風流作為天下第一當然不僅于此,但是在速度上,蜀今朝與他一樣。
而且蜀今朝的眼睛與常人不同,他的眼睛更加的明朗,眼神中大到須彌,小到芥子。所以,面對他的目光你能感覺到什么是被洞穿。
但是世界上并沒有無敵的存在,在狼王舍棄自己生命換來尊嚴的同時,他的利爪就更加的快了。蜀今朝的額頭留下了一滴汗水。
每一顆火星都代表著蜀今朝擋下一擊,但是他的衣衫依舊被血液浸紅。而反觀狼王,他身上更多的傷口都是自己身體超越極限的幅度時,肌肉撕裂留下來的。這二者都是值得互相尊敬的,那么蜀今朝尊敬對手最好的方式就是全力以赴。
他再也不是風度翩翩的劍客,他再也不是江湖中最帥氣的公子,這一刻,他的目光,就是劍尖所指,他整個人就是劍,他要超越自我。
急流劍法。
他出劍越來越快,但是他依舊沒有出現一絲一毫的偏差。血液隨著身體的曲線四散,又在風中凝結在自己的身上。除了手中那一把劍被狼王拍擊后十分抖動,他整個人沒有一絲一豪的搖擺。他的四周只有劍光,只有殘影,但是狼王依舊能夠看見并且阻擋住,這還不夠,這還不夠快。
二者紛紛嘶叫起來,這一刻日月爭輝。
劍客是孤獨的,劍客的劍是孤傲的。血光,火光,四周的霧氣被攪動的久久不能停歇。當血液完全從劍身上滴下,這把劍再次變得寒光四射,而蜀今朝也有些體力不支,他倒了下去。
一旁的狼王依舊挺立著,他可能是最后的勝利者,但是他的生命到了盡頭。沒有了結蜀今朝的機會,他倒在了身體內擴散的毒物下。
他們都是值得互相尊敬的對手,這一場沒有對錯,沒有勝者,他們都做到了獨一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