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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捉妖法師

第六十八章 戲演得是真差啊

大唐捉妖法師 澄云生 3132 2019-09-01 19:30:00

  莊北,野鶴丘上炸開了鍋。

  紫色痋海、暗藍陰流,漫天遍地都是。成百上千個村民、衙役和法師,慘叫連連,亂成一團。

  不時有人被紫霧卷上身,哆嗦幾下,就倒地不動了。

  有些命硬的,紫霧上身之后沒死,可兩眼頓時變成了深紫,咧嘴長牙,往身邊的活人脖子上咬去。

  妖痋纏身,“活死人”。

  那些法力稍高的法師,身上各種道術(shù)佛訣祭起,只求自保逃去,更別提去救別人了。

  生靈涂炭,萬分危急。

  忽然間,一道白光,破天而來。

  洶涌人海中,那白光猶如一道貫日長虹,耀眼的光芒,把整個野鶴丘照得如同白晝,照得眾人幾乎都睜不開眼。

  所到之處,紫藍二氣碎裂,各種人聲妖叫慘烈。

  片刻,白光忽然劃天而起,猛然一收,落在那個高高的法壇之上。

  呼。

  夜風(fēng)過處,紫霧和陰氣全部消失。

  浮云齋門前,剩下的幾百個人全都呆住了。

  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久才回過神來,幾百道目光,不約而同望向了法壇上方。

  白衣輕揚,復(fù)歸平靜。

  少女凌若長身而立,如姑射仙子一般,睥睨世間。

  腰間,那個細(xì)長的古木匣子上,縷縷白光消退而去。匣子甚至還沒打開,妖氣已全部滅絕。

  好像眾人都不存在一樣,白衣少女淡然回頭,望向了山下。

  一陣玄光,從山下夾著罡風(fēng)卷來,在法壇下方止住。

  “山下妖氣已清?!?p>  是青年公子袁沐風(fēng)。

  “這里你來守著?!绷枞舻?。

  袁沐風(fēng)點點頭:“你自己小心?!?p>  身影一動,白衣少女飄然下山而去。

  人群全都傻了。

  剛才那些可怕的妖怪玩意兒,都不知哪兒來,這么多法師都對付不了,怎么這白衣女子一來,就全都滅了?

  那道猶如神降的白光,又是什么?

  難道,這個美貌少女,真是個下凡的仙子?

  看著那個遠去的迷人身軀,眾人、尤其是那些男人們,他們眼里的色光,在那一刻,都換成了驚訝和敬畏。

  ……

  ……

  莊內(nèi),陰心池邊。

  “幾日不練,這段《綠腰》,還有些生疏了呢……”

  席天賜的歌聲幽幽止住,收了身段,兩眼打開:

  “好了,那么下來,要從你們哪一位開頭呢?”

  “花妖背后主謀的人,是不是你?”

  此時,趙寒忽然一句問出。

  席天賜回眸,看著趙寒。

  “好個不識禮數(shù)的孩子。你父母沒教過你,與人問話,應(yīng)先叩首作禮么?”

  “那得看人,你是人嗎?”趙寒聲音淡然。

  “膽量倒是不小?!?p>  席天賜打量了趙寒一眼,“我問你,你先前對付花妖的法術(shù)里,是不是有一招叫什么……‘霜光訣’?”

  “你說呢?”趙寒道。

  “原來是你。”

  席天賜似乎在回憶什么,“怪了,這式土行道術(shù)雖是不錯,可以我?guī)熜值男逓?,又怎么會敗下陣來呢??p>  趙寒雙目一凝,腦中思緒翻飛。

  “你的師兄,”他忽然盯著席天賜,“就是鬼哭峽里的那個黑衣妖道。

  我道術(shù)的名字,是那個鬼面殺手聽到了我的喊聲,回去告訴你的吧?”

  席天賜有些訝異:

  “才聽了我一句話,就猜出來了?

  嘖嘖。

  難怪像師兄那般不可一世,也會栽在你的手里。還要難為小生我,遠去那窮山惡水之間,去給他收那具殘缺不全的枯骨呢。

  哎,此真乃,時也命也……”

  席天賜唱戲似的聲音,陰柔入骨。

  趙寒的耳里,卻像聽到一聲驚雷。

  一時間,隴山下,鬼哭峽,上邽城,食人谷。

  那許多零零碎碎的事件,仿佛連成了一條線。

  原來,這個貌似節(jié)外生枝的“食人谷”案,竟然和上邽的“人頭鬼案”,有著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

  趙寒的心里思緒翻飛,可聲音卻冷靜如常:

  “說吧,你的真實身份是什么?”

  這‘食人谷’的案子,是不是都是你在背后操縱的?

  你為什么要殺參加除鬼法師的招募?

  你那位師兄,為什么要殺那位宗先生?

  你們和上邽城里的人頭案子,究竟有什么干系?”

  席天賜道,“你的奇經(jīng)八脈都被我封住了,眼下就是廢人一個。

  還敢質(zhì)問我,你是要自尋死路么?”

  “既然我都快死了,”趙寒道,“那你就更沒什么可隱瞞的了,對么?”

  “你是想死個明明白白。

  嘿嘿,我偏不遂你愿。

  小生我呀,就歡喜看你們這些待宰羔羊,那副死不瞑目的樣子呢……”

  席天賜蘭花指一動,尖尖的指甲泛著寒光,對著趙寒的喉嚨。

  “住手!”

  遠處,洛羽兒大喊著,沖了過來。

  就在此時,趙寒突然身子一動,淡笑看著席天賜道:

  “哎,你想不到還挺狡猾,套話這招還不管用了?!?p>  眾人猛然一愕。

  洛羽兒也停住了。

  “你……”

  席天賜更是無法相信,細(xì)眼瞪著趙寒:

  “你怎么還能動彈?我的封印明明進了你的身子,怎么……”

  “你的封印在這兒?!?p>  趙寒笑著伸手入懷一扯,一張道符被撕了出來。

  符上有個八卦圖案,把隱隱的妖光禁錮在了里頭,迎風(fēng)一吹,道符化煙飄散。

  席天賜有些訝異:“你對我早有防備?”

  “不然我往身上貼紙干什么?熱敷?。俊壁w寒道。

  “……”

  “不可能,”席天賜道,“從山下到山上,我一路上毫無破綻,你怎么可能識破?”

  趙寒道:“是,你演的是真拼,可你百密一疏啊。

  我問你,昨晚在野鶴丘上,你是不是中了那許乘陽的‘燐蛇鎖’?”

  “不錯,”席天賜道,“可那時的我是一副被困,想掙扎而又不得的樣子,完全符合當(dāng)時的情景,和這個人的性子。”

  “當(dāng)時你被許乘陽放開之后,我問你有沒有事,而你答的是沒事。”趙寒道。

  “那又如何?”席天賜道。

  “出事了?!?p>  “……”

  “你一直說,自己因為天賦的原因,從沒修成過半點的法力。

  那么請問,你一個一點法力都沒有的凡人,中了那么厲害的燐蛇鎖,竟然會沒事?

  是,那只是個封印之術(shù)。

  可你就是個凡人。

  這寒氣沖入體內(nèi),至少也要難受個好幾日的,可你卻什么事也沒有。

  你說,出沒出事?”

  “……”

  “所以很明顯,你在撒謊。

  你根本不是凡人,你體內(nèi)一定有法力護住了內(nèi)腑,所以才沒受任何傷害?!?p>  “這么說,”席天賜道,“早在昨晚以前,你就已經(jīng)懷疑我了。”

  “不錯,”趙寒道,“因為從你出現(xiàn)以來,你這戲就演得太差了?!?p>  “什么??”

  這句話,似乎觸到了席天賜的神經(jīng):

  “笑話!我乃梨園高人,演技早已惟妙惟肖,出神入化。

  我的身世、性格、模樣等等,沒有一點破綻。

  哪里差了?”

  趙寒笑道:

  “是,在演技差的人里,你也算是很用心的了。

  可是老兄,你來來去去,就只有那副低頭不說話的面癱表情。無論碰到什么事情,都不帶變一變的。

  這也就算了。

  你甚至連臺詞都不會說。

  要么就是‘是……是啊’,要么就是‘我……我不知道’,多一句都沒有的。

  老兄,這樣的戲,你還敢說好啊?”

  席天賜說不出話。

  “而且,這演戲最重要的是眼神?!?p>  趙寒道:“你知不知道,一個像席天賜這樣的,從小就被人鄙視唾棄,一直活在‘你懂什么’、‘你就是不行’,這種話里。

  那他的眼珠子里,應(yīng)該是個什么眼神?

  那不是小心,更不是怯懦?!?p>  “那是什么?”席天賜好像還有點期待。

  趙寒一笑。

  那笑里,帶著一種根本不該屬于少年人的滄桑:

  “孤獨?!?p>  這兩個字,洛羽兒聽見了。

  她望著夜色中,那個形單影只的少年身軀,仿佛有些愣住了。

  席天賜忽然陰笑了起來:

  “小子,這話說得好像,你親身經(jīng)歷過似的。

  你一個十幾歲的青嫩小兒,還在此故作深沉,還敢妄斷我梨園大人的戲?

  真是天大的笑話……”

  “瞧瞧,笑都這么假,演技就是硬傷啊。”

  “你!”

  席天賜剛要發(fā)作,突然又恢復(fù)了平靜:

  “好好好……

  在山下演武場的時候,我原以為花點錢,找你們幾個傻小子跟著,這一路上就可以舒服些。

  沒想到,竟碰上了你這么個鬼靈精。

  好吧。

  就算你看出來了,又有何用?

  方才和花妖相斗,你體內(nèi)的真氣,早已所剩無幾了。

  你拿什么和我斗?”

  “你?一點就夠?!壁w寒淡笑著。

  “哈哈哈……”

  席天賜的笑聲,有些瘆人:

  “小子,你啊,是還不知道我的手段。

  若是你知道了,哪里還敢說什么‘演技’、‘孤獨’的廢話……”

  他忽然抬起右手,尖尖的指甲一下戳進了自己的眼珠子里,往下一拉。

  那張白生生的臉皮,整個被撕了開來,一條條的血肉,在上頭蠕動著。

澄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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