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老屠夫倒地，宋先先是停住了腳步。
就在之歸以為他會去扶起老屠夫的時候，誰能想得到他竟然朝著老屠夫啐了一口唾沫。
“該死的老東西，要你有什么用！”宋先嫌惡的模樣哪里還有半絲瘋癲的意思，他專注神情對之歸說道，“之歸，請你嫁給我。”
之歸緊拽木秉書的衣衫，不發(fā)一言。
木秉書望著宋先冷哼一聲：“聰明人這時候可不該說這話，你家老爺子動了不該動的人，我勸你最好趁著我還有耐心，早些帶著他離開，否則后果如何，不是你能承受得起的。”
“威脅我算什么本事，有真本事你現(xiàn)在跟我比劃比劃??！”宋先叫囂道。
木秉書上去比宋先高不了多少，又帶著深色的皮膚，單薄的身子。這使得宋先并不認為他的家世比自己好多少，因此對木秉書所說頗有些不以為然。
木秉書卻是笑了。
要比吟詩誦賦，他或許還沒有把握，可要是說與人比劃，他還沒怕過誰。
“那我們就比劃比劃好了?！蹦颈鼤b作勉為其難。
宋先笑得勝券在握。
馬緋適時帶著之歸進了茶鋪，關(guān)上了門。
伊羽從青雪手上掙脫，踩在凳子上，與之歸、馬緋一同站在窗邊張望。
茶鋪對面茂密的樹叢中，一雙帶著惡毒的眼也同時密切注意著茶鋪外兩人的動靜。
木秉書擺開了架勢，準備接招，宋先卻遲遲不出手。
想要速戰(zhàn)速決的木秉書只得率先出手。
他急速來到宋先身邊，拳頭帶著勢如破竹的氣勢朝著宋先的臉而去。
宋先卻陰惻惻地笑了。
他蹲下身子，抓起一大把沙土，趁著木秉書收勢不及之時，灑向他的臉。
這是木秉書沒有想到的意外。
但他當下除了緊閉眼外，并沒有別的選擇。
看見木秉書閉眼，宋先一臉的得意，他使勁撞向木秉書，企圖率先壓制。
結(jié)果確實如他所想般順利，但他忽略了茶鋪里還有人。
之歸是第一個沖出來的，手里拿著一條長凳。
彼時宋先騎在木秉書身上，一手壓制著木秉書，另一只手攥緊拳頭狠命往木秉書臉上落，之歸只恨自己速度不夠快，條凳又太重，不然總有一樣能幫到木秉書。
而在之歸沖出來的同時，對面的草叢也傳來了動靜。
只可惜，沒人察覺。
宋先因為之歸的沖出而分了神，可能他本人還未察覺，但木秉書卻把握住了這一機會。
他使勁一翻身，掙開了禁錮，宋先為了保持平衡，踉蹌著站了起來。
還不等他站穩(wěn)，木秉書兩手撐地，快速起身。
之歸這時剛好沖到木秉書身邊，兩人并排而立，同仇敵愾。
宋先眼里閃過怨毒。
“你以為除了我還有誰會要你嗎？”宋先開始攻擊之歸。
“我就是一人老死又與你何干？”之歸帶著鄙夷望向宋先，“像你這樣喜歡裝瘋賣傻的人，我可無福消受。”
宋先因著之歸這句話漲紅了臉：“誰裝瘋賣傻了！我會變成這樣還不是你害的，你個妖女！”
木秉書用眼角余光打量了之歸一番，內(nèi)心對于宋先的話，似有幾分認可的。
宋先怨毒的眼神中隱含著難以察覺的恐懼，透過他的咬牙切齒傳達給了之歸，這使之歸平靜了下來。
“自己的容貌就是自己最大的罪”這一點，她有著深刻認知。
既然現(xiàn)在都知道了她的罪，那她又何必隱藏呢？
之歸解開了系在腦后的面紗，使自己的罪暴露在陽光之下。
白皙的額頭與錯落斑駁的傷痕一同映入宋先眼簾。
他先是害怕地后退，而后故作鎮(zhèn)定的假笑：“你這是做什么？你以為我還會害怕嗎？”
“我都要娶你為妻了，又怎么會害怕你呢？”
“來，到我身邊來。”
宋先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手，想要使顫抖不那么明顯。
“你想清楚了，你真的要娶我嗎？”之歸找回了那種肆意的感覺，她帶著笑，走得極慢。
“我……我自然……”宋先注視之歸的眼開始發(fā)虛，然后極不自然地移開了視線，“我說到做到。”
“那你為什么不敢看我呢？”之歸有種近乎報復成功的滿足感溢滿胸腔，原來，復仇的感覺如此美好。
她得記住這種感覺。
“你得記住我的模樣才行，不然以后怎么找得到我呢？”之歸如此說道。
而在她臉上的笑容越發(fā)燦爛的同時，那些猙獰的痕跡也跟著生動起來，仿佛馬上就要擁有實體。
宋先只是聽著之歸的聲音，身子就開始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木秉書咬牙啐出一口混合著唾液的血水，不動聲色接近了宋先。
之歸的臉，他已看過多次，但這一次，她的臉上卻多了些他未曾見過的東西。
說不上是好是壞，卻讓他覺得，這才是真正的之歸。
宋先面朝的方向與木秉書相反，再加上對之歸的畏懼，他并未察覺木秉書的靠近。
之歸此時距離宋先不過兩尺的距離，兩人能聽見彼此的呼吸。
之歸想著，不能白白讓別人背了誣告的罪名，于是惡趣味地揮了揮衣袖，用婉轉(zhuǎn)嫵媚的聲線說道：“你怎么能這么傷人家的心呢？人家等你回頭等得好辛苦~”
伊羽小巧的臉蛋皺成了苦瓜，馬緋和青雪則滿是無奈。
木秉書呢？
他速戰(zhàn)速決，一棒子敲暈起了渾身雞皮疙瘩的宋先，然后縮了縮身子對之歸說：“你以后可別這么和我說話，怪惡心的?！?p> 之歸還未從那種報復的暢快中回過神，朝著木秉書拋出一個媚眼，輕呼一口氣，柔聲說道：“木公子莫不是嫌棄奴家長得不好看？”
木秉書眼神復雜地看著之歸：“你今天吃了蒜吧？口氣有點重，改明兒我去討些口氣清新的丸子送來。”
說完，就提拉著宋先的腿往茶鋪后的馬廄走去。
之歸惡心人不成，把自個惡心了，臉上著實有些精彩。
“快來幫忙！”馬緋出聲解圍。
雖然周圍沒別人，但之歸的自尊心她是知道的，于是遞出了臺階。
之歸順勢而下，帶上面紗，又變成了那個勤快討喜的之歸。
在拳頭的悶響聲中，老屠夫被三個女人拖出了茶鋪，扔在了去往鎮(zhèn)上的輔道。
沒過多久，宋先也鼻青臉腫的躺在了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