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臉上的痕跡消退許多,又沒熟人,之歸也就懶得帶面紗了。
誰能想得到會突然瞧見木秉書!
但她剛剛那一回頭,已經(jīng)讓木秉書看清了她的臉。
雖然知道宿欽醫(yī)術(shù)了得,但他沒想到會有如此效果。
說不欣喜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走進(jìn)了驛館,向之歸靠近。
“那人是誰?”楊銳達(dá)好奇道。
“一個朋友。”之歸試圖逃離。
“之歸!”木秉書加大了音量,不少人被吸引了目光,視線在之歸與木秉書之間流轉(zhuǎn)。
之歸有些尷尬,她勉強(qiáng)露出笑容,快步走向木秉書,拉著他往外走。
木秉書不明白之歸這是什么意思:“怎么了?”
之歸沒回答,拉著他走出一段距離后才說:“里面人多,不方便?!?p> 木秉書似乎誤會了:“我沒想給你添麻煩,只是之前一直是我給你配藥,有段時間沒見了,擔(dān)心出意外。”
說著,他的目光一直在之歸臉上徘徊。
之歸躲避不得,索性把臉抬了起來。
“宿欽說他也就能弄成這樣了,大概是不會再有什么變化了?!敝畾w直視木秉書,想要看他有什么反應(yīng)。
實際上,宿欽還說,她身上的香味已經(jīng)基本被扼制住了,除非特別激動的情況下,是不會聞出任何味道的。
她想看看,木秉書對她,到底是怎樣的感情。
木秉書見到她時臉上的欣喜不似作假,但此時聽完之歸所說,他臉上一閃而過的失望也是真實的。
“沒事,這樣的你已經(jīng)很好了。”木秉書安撫之歸道。
之歸笑笑,有些話只能聽聽而已,她已經(jīng)從他的反應(yīng)得到了答案。
這結(jié)果在她的意料之中。
別說別人了,就是她自己,在聽見自己的臉不會再有變化時,不也失望了嗎?
既然如此,她又有什么資格要求別人接受這樣的自己呢?
“我也覺得,所以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帶面紗了。你看,我這樣是不是像個真正的男人?你可要幫我保密哦!”說著,之歸對著木秉書俏皮眨眼。
木秉書點(diǎn)頭答應(yīng)。
他總覺得之歸有哪里變了,但又不怎么說得上來。
“好了,我要回去了,你呢?”之歸藏好了所有情緒。
“我四處走走。”木秉書見到了之歸,那種迫切的心情漸漸消退,他又變成了最初的那個自己。
“行,那我先走啦!”之歸說著不等木秉書反應(yīng),小跑回了驛館。
望著之歸的背影,木秉書想起了那個許久未曾想起的人。
“奇怪,為什么突然想起她了呢?”
“這么一想,確實是很久沒見過她了。”
木秉書腦海有什么明朗了起來,他眼前更是浮現(xiàn)出了之歸先前的猙獰疤痕。
他的眉頭不可抑制的皺成了一團(tuán)。
揮去那種厭惡,木秉書準(zhǔn)備收拾東西再去看那個面容越發(fā)清晰的人,許久不見,想念襲來,他的胸口生疼。
回到驛館的之歸自然不知道木秉書的心情變化,但她已經(jīng)選擇了放下。
雖然岳無芳還未上門,但這事是注定的。
且是她自己答應(yīng)的。
散班的時候,阿契讓之歸最近在家好好向伊可學(xué)習(xí)。
具體學(xué)習(xí)什么,讓之歸自己決定。
之歸在回去的路上,一直在考慮到底該讓伊可教自己什么。
但思來想去,都沒個主意。
她實在不愿意讓那些人販子如愿。
只剩最后一里路的時候,她聽見有人叫自己。
一開始她還以為是幻覺,但仔細(xì)去聽的時候,那微弱卻又熟悉的聲音似乎近在耳邊。
她趕緊下馬,順著聲音所在的方向前進(jìn)。
越過路邊的灌木和雜草,之歸聞見了血液的腥味。
當(dāng)她看見那個倒在草地間,白衣斑駁的男人時,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趕緊跑向男人。
“江公子,你這是怎么了?”之歸試圖找到江忠清身上的傷。
但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實在太多,簡直無法下手。
江忠清只睜著眼望她,嘴角不斷溢出血液。
之歸慌了,只不停念叨著怎么辦,怎么辦。
“帶我回去……”江忠清氣若游絲道。
“可你的傷……”之歸擔(dān)心移動他會加重傷勢。
“帶我回去!”江忠清加重了語氣。
之歸咬了咬牙,攙起了江忠清。
受傷了的人的重量,與醉酒的人沒什么區(qū)別,死沉、死沉。
之歸又不敢?guī)隈R上顛簸,一路走得很是艱難。
好不容易回到茶鋪,之歸不敢聲張,帶著江忠清往馬廄走去。
馬廄一側(cè)是用來存放干草的,之歸把江忠清放在了干草堆里,這才去找宿欽。
宿欽懶洋洋靠在茶鋪窗邊抽煙,好不愜意。
之歸拉起他時,明顯看見了他臉上的不悅:“還真當(dāng)我是你們家的私人郎中了?”
“人命關(guān)天!”之歸拉著宿欽就往馬廄跑。
宿欽不是沒看見之歸身上的血跡,但為了不讓周圍寥寥可數(shù)的客人起疑,他沒好氣地說道:“你家馬什么時候也算得上個人了!你再急也不能把人馬弄混淆啊!”
那幾個客人都跟著笑了起來,露出參差的牙。
之歸加快了腳步。
宿欽撥開草堆看見江忠清時變了臉色:“你從哪兒撿來這么個快死的人?”
“他是我?guī)煾担 敝畾w沒有回答宿欽的問題。
宿欽皺著眉頭,拉開了江忠清的衣裳。
“再這么流下去,不出半個時辰就得死透。”宿欽給出評價。
“求您,救救他!”之歸面向宿欽直直跪下。
“真是欠你的!”宿欽無奈嘆道,“跪著做什么!一起抬上去,扔這招人嗎?”
“是是是!”之歸趕緊起身,和宿欽一起抬著江忠清上了樓。
把人安頓好后,之歸除了幫忙燒水外,一時幫不上什么忙。
倒是伊可,面對突然出現(xiàn)的血淋淋的江忠清,隨便問了一句:“傷口不能縫起來嗎?”
宿欽瞥了伊可一眼:“你倒知道的不少?!?p> “只不過隨便問問?!币量蓳?dān)心宿欽追問,趕緊離開。
宿欽沒有在意伊可的離開,也沒有像伊可所說縫住傷口。
他給江忠清連喂了好幾顆藥丸,然后開始往江忠清受傷的部位撒藥粉,如此這般操作了近半個時辰,這才松下勁來。
“放心吧!死不了了。”宿欽從之歸身邊走過說道。
盡管如此,當(dāng)夜,江忠清仍舊發(fā)起了高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