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大都會懲教中心并沒有食堂。預(yù)先做好的食物被工人們運送到監(jiān)區(qū)后,再由當(dāng)班的員工放到微波爐里加熱。囚犯們只能聚在還算比較寬敞的休息室里吃飯?,F(xiàn)在,安吉拉與洛娜正一邊慢慢地走向休息室,一邊在心靈感應(yīng)里相互嘀咕。
“你剛才怎么魂不守舍的?在報告克拉麗絲的情況時,你差點把你擁有超能力的事情講出去!”洛娜一臉關(guān)切地望向安吉拉,緊緊地抱住了她的胳膊。
“……我想我是被埃弗哈特嚇到了。她給我的感覺,就像是動物對天敵的恐懼,是刻在基因里的?!卑布谀X海里回想與埃弗哈特接觸時的記憶,并通過心靈連接呈現(xiàn)給洛娜。
“挺漂亮的一個大美人呀!和你的風(fēng)格很像呢!真想不通你為什么會怕她到這種程度……”洛娜欣賞著安吉拉被埃弗哈特“調(diào)戲”得畏畏縮縮的樣子,嘴角不禁向上一勾,“不過——我可不管這些,好不容易碰到了能克制你的天敵,我一定要好好向她討教經(jīng)驗!安吉拉,你在我面前作威作福的日子就要到頭啦!哇哈哈哈哈!”
“切~如果你想享受一段對我為所欲為的日子,跟我說一聲就行,我會乖乖聽話的,不必請教外人?!卑布琢寺迥纫谎?,繼續(xù)思索著,“但是,隨你的便吧,你要是能幫我搞定埃弗哈特,我高興還來不及。與她相比,現(xiàn)在倒是瑪麗亞更令我發(fā)愁。如果她早就懷疑埃弗哈特并不簡單,為什么還要把這么棘手的任務(wù)安排給我?簡直是在給我挖坑!我還以為,她……她既然這么喜歡我,并不會給我出太大的難題……”
“嘻!你做什么美夢呢?你不會真的以為,你的魅力已經(jīng)強悍到,足以令閱歷豐富如瑪麗亞的女人,也為你神魂顛倒了吧?”洛娜壞壞地戳了戳安吉拉的腰肋,“其實我倒是能對她的意圖猜測一二。她也許是想考驗考驗?zāi)?,在任?wù)中遇到完全與預(yù)期不符的挫折時,你是會畏難而退,還是會砥礪前行?,F(xiàn)在,她已經(jīng)拿到了想要的答案——你選擇仍然留在這里,這證明你是個骨子里渴望冒險的人。我想,瑪麗亞以后肯定會毫不客氣地給你指派各種任務(wù),安吉拉,其實是你落入了她的魔掌呦!”
“你怎么可以……這么揶揄我?我明明是為了你才留下來的!”安吉拉委屈地在心底哭喊,“再說,或許事情的真相并不是如此。要我猜,那個普萊潘特工才有問題。也許她就是埃弗哈特在神盾局里的線人,或者是線人的手下;而埃弗哈特本來就如瑪麗亞的資料里所寫的那樣,對神盾局毫不知情。是一直駐守在拘留所里的普萊潘,把我們的行動目的提前透露給了埃弗哈特,從而讓她對我有所提防,并順便破壞我們的計劃。那個席林說不定還是普萊潘在拘留所里的內(nèi)應(yīng)……”
“噗!”洛娜急忙捂住嘴巴,以防止別人注意到她平白無故地發(fā)笑,“安吉拉,看來我們的副局長令你中毒不淺啊,竟然還在這兒自作多情,你知道你的這番推理里面,有多少漏洞嗎?”
“……哼!洛娜,我提前警告你,沒有任何一個情報機構(gòu)能在不斷滲透別人的同時,保證自己不被他人滲透。神盾局自建立以來已經(jīng)好幾十年了,它里面的水肯定很深,不是每一名神盾局特工都值得信任?!?p> “行、行、行,我知道了!不過看你的表現(xiàn),瑪麗亞在你心中一定是可以完全信任的那種。真懷疑她是不是趁我不注意,給你喂了什么魔藥,明明算上視頻通話,你們也才見上兩次面?!?p> “別瞎猜,洛娜。我只是喜新厭舊。我已經(jīng)厭煩了你的那些小脾氣,總感覺自己養(yǎng)了個不聽話的女兒。我發(fā)現(xiàn)還是成熟知性的大姐姐更適合我一些。”
“哈哈,安吉拉,這個笑話真不錯?!?p> “北極星……你變了!你以前動不動就會為我吃醋的!你越來越不在乎我了!說,你是不是在神盾局里有其他女人?”
“是你變了,我的天使母親,你變得越來越蠢了……竟然在心靈感應(yīng)里說違心的話。你用語言講述你看上了別人,但呼嘯進我心里的全是你對我的濃濃愛意,你知道這種‘心口不一’的反差萌有多戳我的笑點嗎?我的天,我感覺今天中午不用吃飯了,已經(jīng)笑飽了?!币饽顐鬟_到最后,洛娜干脆停了下來,把臉蛋緊緊貼在安吉拉的肩上。那微微顫動的身軀,明顯提示著那被藏住的笑容,有多么燦爛。
“可惡……”安吉拉恨恨地甩了幾下胳膊,但卻怎么也擺脫不了死死黏住的洛娜,“一定是我最近在你身上灌注了太多的能量,把我的大腦餓著了。你果真就是一個寄生在我子宮里的胎兒,無情地吸取母親身體里的養(yǎng)分!”
“嘻嘻!你才發(fā)現(xiàn)呀?”洛娜摟得越發(fā)用力,把安吉拉死死地縛在了原地。她明明比安吉拉瘦那么多,力量卻比普通狀態(tài)下的安吉拉大上不少。終于,洛娜抬起頭,把一份飽含著深切渴求的意念上傳到了安吉拉心中:“親愛的媽媽,你可憐的女兒又餓了……再給我一些鳳凰之力嘛,你都一整天沒喂我了!”
安吉拉木訥地呆在那里,她被這一聲“媽媽”叫得渾身酥軟、魂不守舍。
“不、不行的,在這里會被別人看到的……”安吉拉慌忙地向四周望去。果然,她看到一臉嚴(yán)肅地席林正朝她們走來。
“通常情況下,我們會以‘騷擾他人’為由強行把你拖走,丹恩。”席林見洛娜立刻松開了安吉拉,便沒有多加斥責(zé)。
“謝謝你的寬恕,席林女士!”洛娜羞羞答答地低下了頭。
“拘留所里禁止這種親密行為,起碼在公共場合下禁止,明白了嗎?”席林雖是這么說,但她不耐煩的表情似乎暗示著,她已看慣了類似的情景。
“明白明白!我保證你以后再也不會見到我們這個樣子!”安吉拉被洛娜剛才的那一招打得母性泛濫,連忙護到了洛娜身前。
“然后……”席林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現(xiàn)在距離午飯時間結(jié)束,還有不到十分鐘。”
“多謝提醒!我們這就走!”安吉拉拽起洛娜,轉(zhuǎn)身快步離開。旋即,她感覺到有一股鳳凰之力,從洛娜的指尖鉆入了她的掌心?!肮?,無論何時何地,陪在洛娜的身邊總是正確的。”安吉拉在心底正式得出結(jié)論,因為洛娜“反哺”過來的力量,分明比她自己的還要溫暖……
“嗨,齊格勒!這里!”剛走進休息室,安吉拉就聽到了那串最令她抓狂的聲音。她應(yīng)聲望過去,埃弗哈特正一臉興奮地對著她揮手。而坐在埃弗哈特身邊的,竟然是方。她也正舉著一只小手,乖巧地向二人致意。
“……你們——好像關(guān)系很不錯?”領(lǐng)完各自的午餐后,安吉拉帶著洛娜坐到了埃弗哈特與方的對面。
“嘻,倒不如說是我一直粘著她不放!”埃弗哈特?fù)н^方的后背,得意地說道,“方是待在這里最久的人之一,我知道跟著她肯定不會挨餓!”
“不,其實是這里的人們都很善良,愿意照顧我……”方有些不好意思,她從寬大的囚服里掏出兩截被錫紙包裹的玉米棒子,遞到了對面兩人的餐盤上。
“哇,謝謝你!”安吉拉與洛娜捧著還留有余溫的玉米,大快朵頤起來。
“那個,你們和輔導(dǎo)師聊得怎么樣?”方面露關(guān)切地詢問。
“……糟糕透了?!甭迥劝г沟鼐镏?,“他說,雖然非法移民的是我,但安吉拉作為協(xié)助偷渡的人,可能會承擔(dān)更為嚴(yán)重的處罰,甚至被判刑!”
“偷渡?”埃弗哈特仿佛根本沒有被洛娜所營造的悲傷氛圍影響,充滿興致地問,“丹恩,你來自哪個國家?”
“……波蘭?!甭迥壤蠈嵉匕凑談”净卮?。
“哇哦!波蘭!萬磁王的家鄉(xiāng)!”埃弗哈特夸張地感嘆道。
“你、你提萬磁王干什么?”洛娜不知所措地望向埃弗哈特。
“波蘭還有其他名人嗎?一提到波蘭,人們很容易想起萬磁王吧?”埃弗哈特一臉無辜地回望洛娜。
“當(dāng)然有!”安吉拉有些不悅地瞪著埃弗哈特,“居里夫人、肖邦、哥白尼,哪一個對世界的貢獻不比萬磁王犯下的罪行大?你拿一個恐怖分子作為洛娜祖國的代表,會讓她感到冒犯的!”
“齊格勒,請別誤會!”方趕緊打圓場,“埃弗哈特跟我提過,她在大學(xué)時期寫過很多關(guān)于人權(quán)的論文,而其中大部分都是關(guān)于變種人的,所以她很容易往變種人那方面聯(lián)想……”
“方,你不是第一次見到齊格勒嗎?怎么對她一副很熟悉的樣子?”埃弗哈特突然打斷方的話,好奇地問道。
“呃,那個——丹恩跟我說了很多關(guān)于齊格勒的事情,可能是因為我已經(jīng)對她有了一定的了解吧……”方細聲細語地回答,躲閃著埃弗哈特的眼神。
“這樣啊……”埃弗哈特重重地點了下頭,表示理解,接著又看向?qū)γ?,“安吉拉,你果然有一種讓別人對你產(chǎn)生親近感的魔力,難道——你其實就是一名變種人?”
“我——”安吉拉慌張地停下動作,對著埃弗哈特瞠目結(jié)舌。而洛娜與方也在此刻,微微地頓了一下。
“哈哈哈!你這個樣子,真是太有趣啦!”埃弗哈特一邊大笑一邊拍著桌子,“好了,不逗你了,快吃吧!吃不完也沒關(guān)系,僅僅五個小時后就是晚餐時間。知道這里最反人權(quán)的是什么嗎?就是晚飯在四點半!等我出去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像一個人類一樣,在七點吃晚餐……”
安吉拉在埃弗哈特的滔滔不絕中,咽著淡而無味的食物。她敢肯定埃弗哈特剛才絕對是在試探她,然后巧妙地掩蓋了過去。她隱約覺得,這個女人可能會真的成為她命里最大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