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獄？”方聽到這個詞后緊緊鎖住了眉頭，“洛娜，那會成為逃犯的！不要想得這么極端好不好？你上午不是還說，只要安吉拉可以出去，自己怎么樣都無所謂嗎？”
“我太天真了！”洛娜懊惱地砸著腦門，“我還以為，只要向法庭說明，是我要求安吉拉幫我偷渡至美國的，她就會被從輕處罰。就算我被一直關(guān)押下去，她也可以時常來探望我……但和輔導師聊過后我才知道，在法官眼里，安吉拉的罪行很可能比我嚴重得多，審判后她說不定會被移交到安全級別更高的監(jiān)獄。我怎么可能原諒自己，讓安吉拉因我而獨自在那種地方受罪……”
“別著急！我明天就給普羅德斯達打電話，他一定會盡全力幫助你們的！”方急忙按住洛娜的手，這位同胞自責不已的樣子，令她十分心疼。
“不用麻煩了，克拉麗絲，謝謝你的好意！”洛娜苦笑一聲，“如果安吉拉‘走私人口’的罪名成立，這位普羅德斯達難道還能令州長對她進行特赦不成？他應(yīng)該就是你提到過的變種人朋友吧？他會精神控制嗎？”
“不，雖然他的精神力也很強，但他不會……”方發(fā)現(xiàn)自己現(xiàn)在通過語言很難給予洛娜安慰，便干脆抱住了她，“可是……別灰心，你們還可以上訴?。∧愫桶布恢卑卜质丶?，一定有斡旋的余地。我還可以聯(lián)系一下我的律師，他非常熱衷于參與類似我們這樣的、有冤情存在的案件，肯定也會幫上一把！”
“律師？”洛娜似是有什么鬼主意，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但又馬上暗淡了下去，“法庭指派的無名律師，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洛娜，不要這么說！”方嚴肅地搖了搖頭，“尼爾森先生不一樣的，其實是他主動接下了我的案子，雖然我?guī)缀跏冀K拒絕談?wù)撟约?，但他依然對我保持耐心。甚至，當他偶然發(fā)現(xiàn)我是變種人后，仍然愿意繼續(xù)幫助我，并替我保守秘密。”
“什么什么？這位律師還知道你的變種人身份？”洛娜按捺住內(nèi)心的激動，好奇地問道。
“沒錯，那是我們的第一次見面，尼爾森先生雖然只是在用平常的語氣問幾個簡單的問題，但當時我的情緒很糟糕，那些普普通通的話語，像是無情的鐵錘一樣，敲打著我的神經(jīng)。終于，我一下子沒控制住，異能爆發(fā)了出來，然后……我不知道尼爾森先生看到了什么，但他顯然被嚇得不輕……”說到最后，方尷尬地撓了撓頭
“你嚇到了他，但他對你的態(tài)度依然很友好？”
“他——他說我‘簡直酷斃了’……并且答應(yīng)不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幸虧當時只有我們兩個在場。之后，他好像理解了我的難處，不再詢問關(guān)于我過往的事，而是與我聊起一些家常便飯，談天說地。接下來，我們的每次會面都是如此，我能感覺到他是真心想幫助我?！?p> “他的全名是什么？”
“富蘭克林·尼爾森。他對自己的事業(yè)有很大的抱負，他想通過這兩年的工作，盡可能地解決更多復雜而棘手的案情，積累更多的經(jīng)驗。他說，美國最復雜的法律就是移民法和稅法，而那些大公司亂七八糟的稅務(wù)可輪不到他來參與，所以就密切地關(guān)注移民和海關(guān)執(zhí)法局的動態(tài)，為那些奉公守法的移民爭取他們應(yīng)有的權(quán)利?！?p> “原來這個國家還有這么有良心的律師……看來希望并不是完全不存在嘛！”
“洛娜，真高興你能這么想！答應(yīng)我，別再產(chǎn)生什么可怕的想法，好嗎？”
“我——”洛娜卻仍是有些為難，不敢直視方殷切的雙眼，“對不起，我不能完全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我必須為最壞的可能性做好準備。接下來的幾天，我要用我的能力探測這個拘留所樓層間和墻壁后的結(jié)構(gòu)，在腦中繪制出它的‘藍圖’，尋找一條逃脫的路線。放心，克拉麗絲，我會偷偷摸摸地調(diào)查，不會被別人發(fā)現(xiàn)的……該死，我每次使用異能，雙手就一定會發(fā)光，剛開始我還覺得這很酷，現(xiàn)在卻恨死這兩道光了！”
“……”方黯然低下頭，依戀地合握住洛娜玉蔥般的雙手，半天不言一語。
“克拉麗絲，我真的好希望你能同我和安吉拉一起在外面自由自在地生活啊！但我看得出來，你不想離開這兒……我保證，即使我最后做出不得已的決定，也一定不會牽涉到你?！?p> “你不必顧慮我……”方閉上眼睛，捧起洛娜的手，頂在自己的眉心處，“我只求你一件事——當你要做出選擇時，聽安吉拉的話?！?p> “安吉拉？”
“是的，安吉拉是一個偉大的人，像埃弗哈特一樣?！?p> “埃弗哈特？怎么又扯到她了？”
“洛娜，我可不是什么朋友都交的人，若是埃弗哈特沒有值得我尊敬的地方，僅憑她單方面的死纏爛打，我們的關(guān)系是不會這么親密的。”方終于抬起頭，一字一句地解釋，“她得到了一份關(guān)于國家對外情報的行動文件，并且覺得這項行動是崇高的正義之舉，報導它有利于美國的正面形象，就寫了下來，卻沒想到它竟然是一份機密。而法庭和特工們也并不想太為難她，只要她將泄露情報的人供出來，她不僅會被立刻釋放，還能得到官方出具的證明，她的工作也不會受到任何影響?！?p> “說不定，她是故意留在拘留所里的，另有所圖……”洛娜小聲嘟囔。
“你陰暗的樣子一點也不酷！別再這么揣測別人……”方訓導小孩似的地戳了下洛娜的腦門，“我問過埃弗哈特，為什么連這么誘人的提議也要拒絕。她回答說，如果記者不保護消息來源，還有誰肯站出來曝光軍隊和政府背地里做的那些齷齪事？她畢業(yè)的那一天，曾鄭重地發(fā)誓要將畢生奉獻于揭示真相，真相至上。所以，就一直堅持到現(xiàn)在?！?p> “真相至上……”
“如果約翰……如果普羅德斯達當初遇到了像她這樣的記者，他就不會悲傷那么久……所以我很敬佩埃弗哈特，她和她的原則是一體的。安吉拉也是如此。所以洛娜，你盡管準備你的計劃，我也會用我的能力協(xié)助你。但到最后決定是否要越獄時，你一定要遵從安吉拉的意愿。否則——請原諒我這么說——你配不上她！”
“好的好的，我到時候一定聽安吉拉的！”洛娜連連點頭，像是被嚇到了一樣，“天啊，這是我聽過的最惡毒的話……竟然說我配不上安吉拉！”
“恐怕我也只有這么說，才能勸動你了，呵呵……”方開心地笑了出來，“洛娜，你被嚇到的樣子真是太可愛了！這大眼睛，簡直像一個精靈！”
“你才更像是一個精靈……”洛娜撥開方的鬢發(fā)，欣賞著隱藏其下的尖尖的耳輪。
“呀！被你發(fā)現(xiàn)了……”方又羞澀地把頭低了下去，嚶嚀聲細若蚊蠅，“那個——該、該休息了……”
“嘻，好的！”洛娜掐了掐方的耳朵，滿眼盡是喜愛。隨后，她便長腿一抬，翻到了上鋪。
一段時間后，整個拘留所已安靜下來，但洛娜的心里仍有萬千思緒打轉(zhuǎn)。她聽到有一名巡邏的獄警恰好經(jīng)過牢房，便把手藏到被子里，悄悄地隔空控制獄警身上的手機。她現(xiàn)在對iPhone 3G這款大火機型的內(nèi)部電路非常之熟悉，甚至可以在“盲操”的條件下做一些簡單的事情。她發(fā)出一條短信，然后刪掉了記錄。
“親愛的瑪利亞，請盡快給我們指派富蘭克林·尼爾森律師。附言：安吉拉現(xiàn)在恨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