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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等分的后宮

(35)祭香

六等分的后宮 養(yǎng)貓咪的鼠兔 2037 2019-12-10 18:18:17

  “于夫人何必撒謊,您的褲腳還沾著泥灰。”沈墨漫不經(jīng)心道。

  于邛母親慌忙拉了拉衣角試圖蓋住褲腿上的灰痕。

  “夫人不必驚慌,”旁邊的徐班笑了笑,擱下筆,“您想必在后悔沒換身衣服對不對?其實(shí)大可不必,將軍昨日便在姜家和于家的墓地布下斥候暗守,已經(jīng)看見過您了?!?p>  “您上山去看墓地,是要做什么呢?”沈墨接道,“究竟只是因?yàn)閼嵟胍閭€(gè)究竟,還是想要掃去線索?您在亡夫墓前跪了那么久,又是為什么?”

  是不是和姜大夫一樣,心懷愧疚,所以在案頭重上三炷香,跪了一個(gè)時(shí)辰呢?

  于老夫人跪在軟墊上,抬頭掃了一眼周圍的人,終究沒有開口解釋。

  沈墨微不可聞地?fù)u了搖頭,朝守在門口的衙役道:“請于夫人回去吧,她應(yīng)該累了,換提姜榮大夫?!?p>  姜榮是被自己的小弟子姜宛童挽著進(jìn)來的,他輕輕拍了拍小孩兒的肩膀,囑咐姜宛童到外面等著,然后在公堂上跪下來。

  沈墨打量著姜大夫,心里微微嘆了口氣。

  他開口詢問道:“姜大夫,昨日休息的可還好?”

  姜榮愣了一下,實(shí)際上他心中有事,并未休息好,卻不敢直說,只能答道:“昨晚多謝將軍賞賜酒菜,草民休息的還不錯(cuò)?!?p>  沈墨卻搖了搖頭。

  “姜大夫昨日只不過喝了些酒,飯菜卻絲毫未動,夜里也睡得不安穩(wěn),何必遮掩——”他頓了頓,“姜大夫,對不起,指的是對不起誰呢?”

  他站起來,雙手支撐在案幾上,從案頭俯身緊盯著對方,雙眼灼灼,如同鷹隼俯瞰獵物。

  姜榮心頭一跳,辯解道:“草民不記得曾說過這句話?!?p>  沈墨不答話,坐回原位,轉(zhuǎn)頭對身后兩位將士道:“把那小賊帶上來?!?p>  兩人迅速離開公堂提人。

  “姜大夫不愿意說,那就聽聽我的猜測吧?!鄙蚰砬槔涿C,“姜大夫的確是最盜尸案的主謀?!?p>  “作案者計(jì)劃了一出盜尸案,從二十多天以前的第一起案子開始,他就做好了準(zhǔn)備。他明顯和普通的盜墓賊不同,從不竊取死者陪葬,只將尸體盜出帶走,不管他心存良善也好,心里安慰也好,他總會在盜掘墓地之后為苦主上了三炷方簽祭香,我便是從這香查起?!?p>  “曲縣制香的作坊人最近制香用的竹簽有所變更,從前是圓簽,如今換了制簽師父用的是有棱的方簽,我們根據(jù)作坊最近的賬目查到了包括大夫在內(nèi)三人的購買記錄?!?p>  “巧的是,根據(jù)各家祭祖日期,大家分明都只是提前購買祭香存放,唯獨(dú)姜大夫家中的祭香少了一半,這是其一。”

  “單憑一人,挪動棺材,盜走尸體藏起來,在短時(shí)間內(nèi)很難,案子必然并非一人所作,而且其中應(yīng)該有精于此道的人。按律疏記:諸發(fā)冢者,加役流;已開棺槨者,絞;發(fā)而未徹者,徒三年。此案復(fù)雜一旦事發(fā)后果不堪設(shè)想,但作案者心思縝密,能哄得同伙也不顧一切,憑借的恐怕不只是花言巧語。

  此人想必有些號召力,又或者有恩于他人,這是其二。

  其三,實(shí)際上一開始未看到證物前,我只是懷疑姜大夫,畢竟姜大夫家里只有一個(gè)沾了土灰的布袋,沒有尸體,難以當(dāng)做物證。而再次加深我懷疑的,是我今日聽到于老夫人夜里祭拜兩座空墳的事,一個(gè)手足無力的老人,明明可與此事撇清關(guān)系,可她卻滿懷愧疚,孤身上山祭拜兩座空墳,實(shí)在奇怪。更別說此前她還宵禁后夜訪藥堂探問案情,我猜想她哪怕不是參與者,也該知道些什么,可惜她始終不愿說。”

  沈墨抿了一口茶,才繼續(xù)道:“到這里,我也只是懷疑,于是嘗試按著思路去找與姜大夫來往密切的人,也去查那些人到底細(xì)。這些人中,有一個(gè)從藥堂鬧事那天我就記得很符合我的懷疑?!?p>  “他能拉住習(xí)武的于邛,說明他本身就會些拳腳,行走時(shí)落腳很輕,個(gè)子不高,也很瘦,常常不由自主地避開旁人的觸碰,像是練出來的呆板習(xí)慣,且他體膚較白,顯然是常在黑夜里行走。我一想到這些,便著人去尋他,卻在城門口才堵到逃跑的他,想必是心虛了?!?p>  此時(shí)沈墨看見押解著嫌犯的士兵過來,臉上閃過一抹笑意,繼續(xù)說道:“此人從前曾做過盜墓賊,姜大夫見見他吧?!?p>  姜榮后背淌汗,心情很是緊張,回頭朝后看去,便瞧見那日的更夫被挾制住,推上了公堂。

  沈墨面色一肅,朗聲道:“蔣煥!本將已在兩里外地窖尋到所有被盜尸首,爾還不認(rèn)罪?”

  更夫蔣煥看了一眼姜大夫,在他旁邊跪了下來,卻固執(zhí)地一言不發(fā)。

  徐班見沈墨又喝了一口茶,不看臺下跪著的人,卻把明晃晃威脅的目光落在自己這個(gè)方向,心頭忍就不住好笑,大人今日說的話都快趕上他平常五日的量了,他要再不搭把手,就得吃邊疆帶回來的干餅馕了。

  可他剛要開口,卻見姜大夫抬起頭來,目光灼灼地看著沈墨,接著他竟然對著沈墨那張冷漠嚴(yán)肅的臉笑出了聲。

  沈墨擰著眉頭,分明聽出姜大夫的笑聲里有一絲解脫。

  “將軍心如明鏡,洞察是非,草民,認(rèn)罪?!?p>  姜榮笑過,伏地磕頭,然后起身道:“然還望將軍看在草民數(shù)年來無私為民的份上,滿足草民一個(gè)要求,草民才好認(rèn)罪?!?p>  沈墨瞇著眼睛:“你威脅本將?”

  姜大夫笑道:“還請將軍屏退眾人?!?p>  “姜大夫在曲縣,為人正直,頗有賢名,某有所耳聞,為國為民,實(shí)在辛苦?!鄙蚰粗S道,他從主位走下來,將姜榮從地上拉起,才低聲問道:“跟我來?!?p>  實(shí)際上此案其實(shí)還有許多疑點(diǎn)和問題,有的甚至看起來十分刻意,沈墨不清楚姜大夫的目的,但早上部下找到被藏起來尸身的那一刻,他忽然有了猜測。

  姜大夫的這個(gè)要求,想必能印證他的那些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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