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神識才從混沌中掙脫,似乎有密密麻麻的雨點砸在身上,蒼姝睜開眼,烏云遮頂,一片灰暗。
蒼姝抹去臉上水珠,爬起身來,圍了一圈靈力結(jié)界。
周圍是一片荒山野嶺,眺向遠方,才有城鎮(zhèn)的亮光。這里眼生的很,那碎片好生厲害,竟能將人一下傳送到這偏遠地方。
“鐺”,似乎有刀劍相接聲傳來,蒼姝豎耳,一瞬間警惕。
雨越發(fā)大,匆匆腳步聲被掩埋,卻也能聽出有人正移向這里。
蒼姝不想卷入這場紛爭,轉(zhuǎn)身要走,“站??!”下一刻,劍光襲來,蒼姝轉(zhuǎn)身擊出一道靈力相檔。
數(shù)個青衣弟子道士而來,衣衫片雨未沾,看到蒼姝皆是一怔,為首的弟子向前一步,“你是何人?”
蒼姝道:“過路人?!?p> 青衣弟子相互對視一眼,不知是敵是友,難以出手,便問道:“可遇到什么人?”
蒼姝道:“未曾。”
那些弟子便喪氣道:“又丟了?!?p> 蒼姝打量著這一身青衫,腦中不曾有半分印象,“你們不分青紅皂白便出手,不怕誤傷?”
那領(lǐng)頭的弟子聞言轉(zhuǎn)身,垂手行禮,“是我們唐突了,未曾想到此時還有旁人。”注意到蒼姝所設(shè)的一圈靈力結(jié)界,便問:“在下南華門弟子清風,不知道友何門何派,來此地所為何事?”
蒼姝笑道:“無門無派,一介散修,來此地不過誤入。”
清華直起身,點頭道:“若是如此,道友還是盡快離開比較好。我等來此是為除魘怪,那魘怪足有百年修為,很是危險。而且……”
清風嘆了口氣,沉聲道:“據(jù)聞,還有人在這里見過無相判官的身影,所以……”
蒼姝見這四個字一出,眾人明顯轉(zhuǎn)了面色的臉,道:“你們來此地,也有那‘無相判官’的原因?”
清風搖頭苦笑:“只憑我們幾個弟子如何夠?無相判官行蹤無定,善惡隨心,我們不過只能打探消息罷了?!?p> 話音剛落,便聽得不遠處斗法之音,清風回首向眾弟子使了眼色,便向蒼姝道:“抱歉,先告辭了?!北氵\輕功向前飛去。
蒼姝與他們背道而行,向城鎮(zhèn)走去,雨簾下的深山朦朧幽深,待行了數(shù)十步,突然停下腳步,夜色下氛圍不對勁,蒼姝垂眸,手上凝力。
似乎就在身邊,術(shù)法鋪天蓋地絢爛開來,蒼姝向后急退,險險躲開來,這種攻擊性的術(shù)法與她所見過的大為不同,凌冽太多,肅殺太重。
靈力所鑄的結(jié)界也被打破,雨打濕了全身,順著臉龐流下。
術(shù)法在一瞬間撥開雨霧,朦朧中,那人身形便現(xiàn)了出來。
玄衣墨發(fā),修長挺拔,面容看不清晰,最為顯眼的卻是那一柄殷紅到發(fā)亮的琉璃筆,銀絲纏繞筆身,美麗中透露著危險。
蒼姝靜靜看著那人,心里總有一種異樣感覺。
那人抬手,琉璃筆便收回手心,流轉(zhuǎn)著詭秘的光。地上的一團黑影動了動,嘶鳴著,筆隨手而動,輕劃過,轉(zhuǎn)瞬間消散。
魘?蒼姝再將目光轉(zhuǎn)向一旁,橫七豎八倒下數(shù)人尸體,皆是身著統(tǒng)一衣衫,看來是哪門哪派的弟子。
那人終于將目光轉(zhuǎn)向她,蒼姝見過許多種目光,瘋狂的、悲愴的、冷冽的,卻獨沒有見過如這般,像是一潭死水的目光。
“你……”
男子皺了眉,這聲音入耳,蒼姝一怔。
又是腳步聲,翻手,琉璃筆在手心旋轉(zhuǎn),筆尖幾滴紅滴落,遂而變得透亮清澈。
男子轉(zhuǎn)身,蒼姝方想開口,卻不見他蹤影。
“道友!”
匆匆趕來了清風幾人,在看了這一地慘像后也驚到說不出話來,清風動了動嘴唇,“這是……”
蒼姝道:“你們可是追著魘的氣息而來?”
清風點頭,“魘消散的碎片氣息很濃,難不成消滅魘的與殺了這些人的是同一人?”
蒼姝道,“不確定,我方才不過看見一位玄衣男子罷了?!?p> 清風倒吸一口氣,“無相判官!你可看清楚了?”
蒼姝搖頭。清風嘆:“你能撿回一命也實屬幸運?!?p> “師兄,”一位弟子查探完走到清風身邊,“這氣息正是我們所追查的魘的氣息,至于地上的尸首,應(yīng)當是玄清門的弟子?!?p> 清風點點頭,地上倒下的幾人,除卻喉間一抹紅痕別無外傷,看起來倒像是睡過去。
清風沉聲道:“夢魘之術(shù),可直接使人沉入幻境,是最正統(tǒng)的術(shù)法,看來,應(yīng)當是他無疑了。”
小師弟點頭認可:“琉璃血筆,妙術(shù)百通,勾魂奪魄,了判生死。世人皆道無相判官術(shù)法無人可敵,只是,他何故要殺玄清門的弟子?”
清風搖頭,只是讓那幾名弟子將地上尸首收拾了,而后看向蒼姝,“夜深,林間危機四伏,道友不妨去雀城度夜,也好過夜間趕路?!?p> 蒼姝問:“你們也要到雀城?”
清風點頭,“不瞞道友,雀城,近來不平靜?!?p> 那幾名弟子收拾好,眼神示意,清風點頭,轉(zhuǎn)過神來向蒼姝道:“今日一見,實屬有緣,若不妨可否告知道友姓名?”
蒼姝便道:“蒼某,單名一個姝?!?p> 清風抱拳:“蒼姝,我等還有要事,便在此別過,日后有緣再會。”
暮春,春服已成,寒氣隨著暖日消散,憑欄相望,雀城上下一派蔚然之景。
風拂細柳,夕陽西斜,二三盞紅燭亮,不過多時,便是滿街道的紅。
紅裳白衫的美人瞇著眼,嗑著瓜子,獨坐在高層隔間,與周圍的熱鬧形成對比。她吐著瓜子皮,瞥見坐在正沏茶的某人,還皺著眉。
在想新菜譜?鳳眼一挑,“姝兒,這邊也要一盞茶水,就今日方送來的白茶,水要前兒庭里收的雨水,步驟不要少?!?p> 被喚的人沏茶的動作一頓,轉(zhuǎn)過頭來,“老板,你可還記得,新收的雨水被你評斷無甚滋味,昨天便回歸自然、灌了草木?”
“哦?是嘛,”懷卿捏著下巴,想了想,“那就湊合湊合,你手上的茶拿來吧?!?p> 蒼姝搖搖頭,拎了茶,走到她身邊,“原來我的活計還有打雜這一項,要加工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