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反客為主
西國,樓蘭宮。
國君厥克阿諾剛同國師議畢,突然侍衛(wèi)來報(bào),負(fù)責(zé)灑掃的女官在他寢殿內(nèi),發(fā)現(xiàn)了一個人。
一個死人。
厥克阿諾趕回寢殿,便見到滿面污血死狀可怖的尸體,歪歪斜斜靠坐在他桌案前,脖頸血肉模糊的窟窿,連同那雙沒有手掌的手臂,皆令見者心驚。
這張臉雖面目扭曲,但眼尖的人還是認(rèn)出了他。
正是萬象師座下暗碟首領(lǐng)的心腹,烏洛佐官。
他不是去往北寰了么?
為何,會這幅模樣慘死?又為何會出現(xiàn)在國君寢殿?
不及細(xì)想,眾人已嚇出了冷汗。
這里可是樓蘭宮,有最精銳的金軍駐守,是整個西國最為威嚴(yán)高貴的圣地。
竟有人能悄無聲息潛入宮內(nèi),還膽敢將烏洛的尸身放入一國之君的寢殿!
做出此事之人的目的,到底是警告?是挑釁?還是要向整個西國皇室示威?
無人想得明白,也不敢多想。
厥克阿諾擰起眉頭厲聲下令,此事不得外傳,徹查!
緊接著,萬象師就被召入宮中,同厥克阿諾密探后,便緊急傳信給他在北寰的各個暗碟佐官。
自然,還有西京公主。
……
云樓地牢,黑衣人闖了進(jìn)來,手腳利落的打暈看守的蒙面死衛(wèi)。
他從死衛(wèi)身上搜出一串鑰匙,迅速打開牢門給被關(guān)押其中的紫鳶松了綁:“禁聲,跟我走?!?p> 紫鳶愣怔的點(diǎn)點(diǎn)頭,起身跟著他走了幾步,便腳下一晃,摔了下去。
她的右腿在她被抓來時,被那些蒙面的打斷了,一動就疼得厲害。
黑衣人二話不說將她扛起來就往外跑,在七拐八拐走了好一段石梯后,便被迎面而來的死衛(wèi)撞見,死衛(wèi)頓時拔刀相向。
奈何這黑衣人身手了得,一邊迎戰(zhàn),一邊逃,竟是讓他硬生生跑了出去。
被扛著的紫鳶腦袋朝下,腰腹被此人肩骨硌得生疼,胃里一陣陣翻江倒海。
腦袋暈乎乎被放下來時,才發(fā)現(xiàn)已到了一條僻靜的胡同。
有輛小馬車在等著她。
黑衣人將她往車?yán)镆粊G,順手從車夫的位置摸了個斗笠?guī)?,扯下覆面的黑巾,駕車便往城外趕。
紫鳶幾次想掀開車簾去看他的長相,卻都只能看到一個背影。
馬車很快就出了城,停在一處小樹林邊。
等紫鳶從馬車?yán)锾匠鲱^來,趕車的黑衣人已不見了蹤影。
云衍已回了衍居,現(xiàn)下正在搗鼓制作換顏皮所用的白膏。
初翎小跑進(jìn)院中,雙手奉上一支綁了布條的箭矢:“在客棧三樓的客廂發(fā)現(xiàn)的,早些灑掃時還不曾有,我試過了,箭上沒毒。
云衍滿心狐疑的接了過來,一看箭矢上的徽印,立刻了然這是舒王府暗衛(wèi)的送信方式。
想必是衍居歇業(yè),他們沒辦法借口吃酒過來,又礙于后宅的異陣機(jī)關(guān),不能暗自入內(nèi)。
她邊打開布條,邊想著莫不是萬安澈醒了,心下莫名松了口氣。
可等看清上頭的字時,就忍不住皺起眉來。
好個反客為主的相府小姐!
她這個正主才離府幾日,這邢上瑤不但在她的鳳臨閣設(shè)榻住下,還讓念昔作為隨侍守在左右。
阿沁很怕念昔,陸玖唯恐她在念昔面前露出馬腳惹人生疑。
云衍冷笑,阿沁扮的王妃果然還是太溫和了。
她回屋取了一粒腐尸丸的解藥,換了身不顯眼的粗布麻衣便匆匆入了暗道。
剛踏入舒王府靠后門的小院,陸玖便接到其他暗衛(wèi)通報(bào),帶著阿沁過來了。
云衍開口就問他:“阿沁膽小,你們也膽???怎不會攔著點(diǎn)?”
陸玖面無表情回她的話:“邢小姐貴為宰相千金,王爺未醒,我等無權(quán)干涉她?!?p> 畢竟,他們在相府小姐面前,再怎么也還是下人。
“明里暗里叫我奸細(xì)的時候,怎不見你們這般規(guī)矩?”云衍嫌棄的斜他一眼,拉過低垂腦袋的阿沁,帶她入了無人的雜屋內(nèi),各自換回身份。
期間,阿沁滿面委屈的說起她回府前往鳳翎閣時,邢小姐已在王爺榻前,怎么勸也不肯走,執(zhí)意要守著王爺。
臨近入夜,更是讓女官念昔命人搬來小榻設(shè)在樓下,說要守到王爺醒來為止。
“念昔姐姐老是瞪著我,我實(shí)在是怕?!卑⑶呃⒕蔚墓虻匾话荩骸芭緹o能,誤了您的事,還請王妃責(zé)罰奴婢!”
“好了,快起來隨我去攆人?!痹蒲軐⑷死饋?,側(cè)頭讓她整了整發(fā)鬢的茶花簪,便領(lǐng)著人往鳳臨閣走。
“邢小姐怎會和念昔攪和到一起的?”她邊走邊問阿沁。
阿沁低眉順目跟在她身后答道:“回王妃,念昔姐姐在上京時,就同邢小姐關(guān)系不錯,此回邢小姐來,其實(shí)念昔姐姐也時常去找她的?!?p> 云衍轉(zhuǎn)了轉(zhuǎn)眸子,撇嘴說了四字:“物以類聚。”
雖然性格全然不同,可二者心思卻不得不說像模像樣得很。
剛踏入鳳臨閣,便見念昔從屋里走出來,從一個丫鬟手里接過一盆溫水。
她見了云衍,面色立時就沉下去,一臉嫌惡,也不行禮,陰陽怪氣道:“阿沁,你這兩日到什么地方偷懶去了?王爺未醒,你不在此處候著,也不知跟誰學(xué)得如此偷奸?; ?p> 云衍挑眉,這可稀奇了,她一個女官,怎么派頭比她這個王妃還要大?
“呵,自然是跟本王妃學(xué)的?!痹蒲苄Φ脺睾?,領(lǐng)著人走上露臺,念昔冷哼了一聲。
“端水熬藥的粗活是下人干的事,阿沁是本王妃的隨侍,做不得這些?!痹蒲懿患膊恍斓溃骸罢f起來,本王妃好像不記得準(zhǔn)許過你進(jìn)入鳳臨閣?。俊?p> 念昔面色一白,而后又趾高氣昂道:“相府小姐日夜看顧王爺,屬下自然是聽命隨侍?!?p> “哦?聽命?聽邢小姐的命令?”云衍失笑:“怎么王爺昏迷這兩日,王妃就換人做了?”
阿沁一聽,慌忙跪下:“王妃息怒。”
念昔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所說不妥,但她不打算讓步,仍站得筆直。
“念昔,本王妃念在你是王爺女官,跟隨王爺多年,幾次都讓著你。”云衍走近她一步,看著她有些慌張卻依舊咄咄逼人的眼:“但今次,你竟用相府小姐的名頭,妄想踏在本王妃頭上,就是你的不對了?!?p> 念昔后退一步,將手中小木盆遞給身側(cè)的丫鬟,取下腰間鐵鞭。
云衍淡淡看了那鐵鞭一眼。
她這是準(zhǔn)備好了要同她動手?
幾日不見,膽子越發(fā)肥了。
這蠢女人莫不是以為有邢上瑤在,她就不敢對她如何么?
相府小姐……她算什么東西!
云衍冷聲下令:“來人,將這不知尊卑的下奴帶去刑房,杖責(zé)三十?!?p> 聞言,念昔雙瞳一怔,面上的神色,仿若在說:你怎么敢?
云衍挑唇,在閣外侍衛(wèi)進(jìn)來押人時,叫上阿沁就往屋里走。
她怎么不敢?
她不但敢,還要收拾一下樓上那位搞不清自己身份的相府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