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把你爹送給我(二)
星云洲這兒的規(guī)矩不一樣,無論是先入門還是后入門,年齡大的一方才有資格被稱為“師兄”。據(jù)說年齡大的一方老的快,為了給他們留點面子,就讓他們成為師兄了。不過僅僅只有星云洲才有這規(guī)矩,因為這是任雨歲改的規(guī)矩。
其實任雨歲還有別的用意,規(guī)矩一改,任花深就成為星云洲中最小的師妹了。師兄保護師妹是件理所當(dāng)然的事,若到時大難臨頭,小師妹就成了眾人保護的對象。
天漸晚,要把頭埋入地底的太陽散著微微弱光,云凈吟看著天邊退散的烏云團,癱軟在桌上。右邊書桌前的夏半涼似是也抄完了書,看了眼她和任花深就把毛筆給放下了。
來書閣抄書的人很多,任花深瞄了她一眼指了指敞開的門外,她點了點頭,收好一張張紙。方才她在抄書時發(fā)現(xiàn),書上教的東西和外公教她的東西很是相似。
這些都是她小時候?qū)W過的東西,她把字體縮小了,抄三百遍的書她用了七十來張紙。紙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文字,無論是正面還是背面,她的字體能縮則縮,幾乎看不出這寫得是啥玩意兒,似泡在墨水里的紙。
把紙張鋪疊好后,她把它們卷成了一坨紙,然后塞入布袋中。她自認(rèn)為她還是挺能省紙的。走到門外,她把目光移向緊接著出來的任花深。
“今夜有拜師儀式,星云洲所有弟子都會在場,姐姐不如我?guī)闳タ纯唇裢戆輲煹牡胤皆谀?,如何?”任花深盯著她的眼睛看,她搖搖頭:“我讓夏師兄陪我去便好,師妹你先回去如何?”
任花深:“姐姐不想和深兒在一起?”
“也并非如此,只是我還想著我的書沒抄完,萬一師父今晚就要,那我今晚就麻煩了?!彼龂@息一聲,故作為難。其實任花深說對了,她并不想和任花深在一起,她覺得和任花深在一起撞見佛修的幾率很大,而且有些事她需要偷偷解決。
任花深:“爹爹不會這么急著要的,而且你們能留在星云洲本來就是因為能陪我才能被爹爹留下?!?p> 這句話是真的讓她為難了,若非唐頌,她又怎會來星云洲?不過,和任花深相識也是緣分,說到底,任花深收留了她。因此,她不由軟下語氣道:“僅此一次,以后我會寸步不離的陪在你身邊。”
任花深:“說話算話?”
她點點頭,任花深不是個普通的小姑娘,初見時她看面相看出來的,若非道術(shù)被封,她覺得她有能力可以把任花深一家子給算透。目送任花深離去,她回到書閣從自己的蒲團下拿出一本書,這是她在找《修行之術(shù)》時無意看到的。
這是一本《解毒大全》,上回任花深給她吃了塊燒餅喝了杯茶水,然后她的道術(shù)就被封了,她也是后來才知道這事兒,若非昨日初遇夏半涼時他給她診脈,她可能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道術(shù)突然消失的原因是什么。她翻了一頁又一頁,終于在月亮出頭時翻到了。
不過這上面寫著的法子不是很好,第一種法子可以讓道術(shù)立馬恢復(fù),但是要面臨爆體而亡的風(fēng)險。說是要運用全身的道術(shù)沖破體內(nèi)的堵塞感,這個法子她不敢試。還有第二種法子,第二種法子便是喝湯吃藥,但是效果很慢,可能要等十天半個月。第三種法子也行,就是等道術(shù)慢慢恢復(fù),可能要等很久,就算道術(shù)恢復(fù)了,還有余毒留在體內(nèi),偶爾會使不出道術(shù)。
其實她有一種猜想,初遇時任花深便知道她是誰,而且還對她了解的明明白白,但這想法太荒謬了,除非這姑娘被天道選中,比如上一世死了這一世重生。雖然這種幾率很小,但不是沒有。
在道術(shù)沒恢復(fù)前她不敢去驗證,她深知一個道理,如果發(fā)現(xiàn)了別人的秘密一定要裝作不知道,不然會被打死的。還有夏半涼,任花深說是被任雨歲拐回來的,一個初來乍到的人居然對星云洲的事了解的這么清楚,真是可疑。
倘若任花深真是重生的人,那她很好奇,她在任花深的上一世里扮演了什么。提起毛筆在手上畫寫符文,她畫的是護身符,但愿待會兒用蠻力沖突堵塞感時別爆體而亡,不然就真玩完了。其實這護身符也沒什么用,頂多一個自我安慰。
把書放回書柜里,她走出門外,剛下過雨,有點冷。
待月上高頭時,所有弟子站在乾坤臺下看著乾坤臺上的佛修,夏半涼與她早早就來了乾坤臺上,她和夏半涼跪在地上聽著愈來愈近的腳步聲,她低著頭看著石板地,沒怎么抬頭看向來者。
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情緒,或許她是害怕的,是緊張的。
“這位施主……”小和尚的聲音讓她抬起頭,她一臉懵逼的看向他:“小師父可是在說我?”她覺得她不是一個無所畏懼的人。
“你是——”小和尚剛要說出口,卻又似被紙團堵住了喉嚨,直到小和尚的眼睛漸漸無神,她才說道:“小師父是問我是誰嗎?我是任掌門門下弟子云凈吟。”
“云凈吟?”后頭趕到的和尚突然說道,這突然趕到的和尚可把她嚇得夠嗆,于是,歪著腦袋,又是一臉懵逼的問:“這位師父認(rèn)識我?”
“犯下大錯,還不回頭是岸?!边@位和尚氣勢倒是兇猛,她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佛修,說道:“原來佛修也都是些無禮之輩,這位師父可是認(rèn)錯人了?”
“那你可是云凈吟?”另一個和尚突然跳出來說道。
她果斷承認(rèn):“我是云凈吟,可是那又怎么了?”
“你在南山偷盜妖草,還把負(fù)衣拐下山,還不速速隨我去領(lǐng)罰!”
“我?我怎么不記得有這回事兒,前幾日小師妹還說我長得像南山的通緝犯,還長得像你們的師妹,有這么像嗎?大家都知道,佛法道法不相融,若我學(xué)了佛法還來學(xué)道法,可能現(xiàn)下我已經(jīng)暴斃而亡了。吶,你們要找的師妹該不會是我失散人間的孿生姐姐吧?可我記得沒有姐姐,那該不會是誰變幻了我的模樣,然后借用了我的身份去做壞事兒了?反正我是沒有那段記憶,自從爹娘死了后,我便流浪街頭,從未去過南山,若不是任掌門把我給撿回來,我可能早就餓死街頭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