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醒了?!?p> “醫(yī)生,您快來看看,她怎么光瞪著眼不說話?!?p> “只是輕微的腦震蕩,摔下來的時候她從氣墊上滑下來磕到腦袋,醒了就沒事了?!?p> 錢影兒迷迷糊糊地聽見有人說話,接著有人掰扯她的眼皮,然后是稀稀拉拉的腳步聲,嘈雜的病房回歸安靜,窗外的小鳥嘰嘰喳喳煞是炒人,不知誰握住她的手,手心一陣溫熱,一滴、兩滴……
是誰?誰在哭?
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
哦是了,她和訾小雨從頂樓掉下來,周圍漆黑一片,四肢也不聽使喚……原來死了是這種感覺,跟上輩子有點兒不太一樣……
不,不對,握著她的雙手很暖,她還能感覺到體溫,她還活著!
小雨,訾小雨呢?
“小雨,小雨……”
“在在,我在?!?p> 錢影兒費力地睜開眼,只見驟亮的房間內(nèi),訾小雨淚眼模糊地握著她的左手一臉自責,看見她醒來,一會兒哭一會兒笑:“你怎么就這么傻呀,我死了就死了,你跟著湊什么熱鬧?!?p> 錢影兒笑著勾了勾她的小指:“說好了的,我們都要好好活下去?!?p> 訾小雨猛地嚎啕大哭。
這時錢影兒注意到訾小雨身后的人,笑著打了招呼:“師警官?!?p> “下不為例?!睅煹芈渖焓峙牧伺乃绨?,無不感慨,他當時不過讓她拖延救援時間,這丫頭竟然跑到欄桿上扯著人一起往下跳,方法是過激了點,卻是真的有用,真是太瘋狂了。
說起來這事,錢影兒兩人能得救,多虧了師地落。
當時發(fā)現(xiàn)訾小雨有跳樓傾向時,錢影兒第一時間報了警,師地落剛好在附近執(zhí)勤,接到報案立馬趕過來,指揮醫(yī)生和護士拉好氣墊,又安排幾人用十幾層被單接著,自己則跑到頂樓隨時應對突發(fā)情況。
訾小雨那時候已經(jīng)小半個腳掌在外面,眾人不敢妄動生怕刺激到她,于是他交代錢影兒想辦法拖延時間,誰知這小姑娘膽子無法無天,勸了一段之后自個兒也爬上了欄桿,師地落這會兒想起來還隱隱后怕,生怕兩條鮮活的生命消逝在自己眼前。
他做了簡單的筆錄之后就走了,走之前神色復雜地看了二人一陣,留下一個電話號碼,交代道有事找他。
“小雨,你想過報警嗎?”錢影兒斟酌良久,問。
“報警?”訾小雨怔了片刻,隨即猛地搖頭,“不不不,我、不可以,他不會放過我的,我不能、不能離開他?!?p> “你身上的傷足以叫他論罪,還有,孩子怎么辦?”錢影兒不知道訾小雨有什么把柄在那個男人手中,還是說她真的愛那個男人愛到離不開她,可是他既然能對一個女人下這么重的手,甚至不顧別人死活地踩她肚子欲致其流產(chǎn),單從這一點看,這個男人就不配女人托付終身。
在訾小雨出手術(shù)室后,醫(yī)生便找過幾人談話,說訾小雨身上新傷舊傷無數(shù),建議他們給病人驗個傷,這已經(jīng)構(gòu)成刑事責任了。
“不、不能報警!你不要再說了。”轉(zhuǎn)眼間,訾小雨已往外走去。
錢影兒揪著被單的骨節(jié)攥得生疼,終是松開重重地嘆了口氣。
她言盡于此,只能幫到這了。
……
翌日,錢影兒收拾東西走人,訾小雨打飯回來正好看見:“你要走了?”
錢影兒將洗漱用品塞進包里,認真地同她說:“小雨,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以后,我以為我們是朋友,現(xiàn)在看來,是我錯了?!?p> 人和人之間的感情是相互的,她的心經(jīng)不起另一顆心對她的一再敲打。
訾小雨猛地一震,手心不斷冒出冷汗,自己隱瞞許久的隱私終于要公之于眾了嗎?可是面對那道決絕的身影,她知道,她不做什么,她將失去這唯一的朋友。
“別走,你如果走了,我真不知道這世上還有誰愿意相信我?!?p> “那你愿意告訴我發(fā)生在你身上的事了嗎?”
“我……愿意。”
在訾小雨的敘述下,錢影兒得知,孩子的父親,正是幾個月前,錢影兒打賭輸?shù)裟谴握埧统燥垼∮陰淼哪邪?,鄧子申?p> 那次,訾小雨本不想帶的,鄭冰真和她們說,她帶的是她喜歡的人,她還沒有告白成功,倘若到時候只有她一個人帶人來,別人會有想法的。
訾小雨為人清高,再者她知道自己的婚姻不能自己做主,一直對異性非常冷淡,得知要找男伴之后就慌了,她怎么說也是個美女,這約不到男伴傳出去多沒面子啊,于是就把這事和游戲上認識的一個網(wǎng)友說了,這不說不知道,一說嚇一跳。
對方居然和她在同一所城市,好巧不巧地,還是同一個學校的。
這可是天大的緣分啊,于是這場看似“命中注定”的姻緣就這么發(fā)生了。
鄧子申是個很溫柔很紳士的男人,他很懂得女孩子需要什么。
他會在你冷的時候往你肩上披件衣服,然后擁著你看滿天繁星到天明;也會猝不及防間贈你一朵開得正艷的玫瑰,說你比花兒還要好看;甚至在你飽受大姨媽折磨時,輕聲軟語地囑咐你不要吃冰激凌,然后在第二天宿舍樓左拐第五棵大樹的第二個枝椏上,放上一壺帶著熱氣的紅糖姜茶,和一個暖寶寶。
就算是個石頭,在如此柔情蜜意的攻勢下亦繳械投降,枉論訾小雨這樣涉世未深的小女生。
她交出了自己的心,還有她宛若雛菊一般美麗的身體。
她滿心以為自己是這世上最幸運的女人。
她的幸福并沒有持續(xù)很長時間,鄧子申漸漸帶她接觸他的“朋友們”,那些男人眼神放浪,看向她的時候總不懷好意,訾小雨不喜歡他們,尤其是他們將女人比作貨物之時。
她對鄧子申說,希望他能離他們遠一點,這些人叫她害怕。
鄧子申當時看向她的眼神,她想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惡毒又輕蔑,迷戀又不屑,竟是和他的“朋友們”同出一轍:“都是婊子,裝什么清高。”
那是她第一次被打,接踵而來的是無休無止的災厄,原以為是千年難遇的良緣,卻不知是無休無止的苦難。
他的“朋友”們會偶爾對她伸出咸豬手,鄧子申視若無睹,甚至會在她反抗之時,對她拳腳相向,她曾經(jīng)是何等高高在上啊,如今竟淪落這樣的地步。
她變得不敢出門,不敢去人多的地方,不敢拒絕鄧子申的任何要求,那只會換來更加惡毒的對待。
也因為……他手中握有她的把柄??!
錢影兒聞言皺眉,能讓女生言聽計從的把柄,無外乎裸照和不雅視頻等,而單憑小雨的驗傷報告,鄧子申頂多就是關(guān)一陣就出來了,那小雨的“把柄”還在他手中,宛如一個定時炸彈,說不準哪天就爆炸了。
而唯一完全的辦法,就是銷毀“把柄”,杜絕一切后續(xù)傷害的可能性。
“等等,你剛剛說,他們是一個團隊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