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斯年急沖沖地打電話給她,讓她去看看伍妙妗老師,問他怎么了,他說老人家年紀大,糊涂了,居然說自己是她失散多年的親孫子,這怎么可能?害得他老爸當即帶他去做了親子鑒定。
錢影兒徹底懵了,婁斯年是伍妙妗的孫子?這可是天大的誤會,原以為伍奶奶只是說說玩兒的,沒想到她居然跑去婁家大鬧一頓,讓婁家人把孫子還給她,還把他們家傭人打傷了一個。
婁斯年說老人走的時候氣蔫蔫的,他怕出事,讓她趕緊過去看看。
錢影兒趕到伍妙妗的四合院時,老太太正軟嗒嗒地躺在院里的躺椅上,懷中抱著一張小小的B超照,腳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晃著。
“奶奶,您還好吧?”
“你來了?!蔽槊铈〔[著眼,瞅見是她,高興了一瞬,旋即沒什么精神地窩在躺椅上,她鼻頭紅紅的,眼眶也紅紅的,聲音暗啞,顯然是病了。
錢影兒憶起《格格》劇組聚餐時,老太太虎虎生威地給彭天路來了個過肩摔,這么好的身體底子,說病就病了,看起來瞬間老了十來歲??勺屓诵奶哿?。
“奶奶,您怎么認定婁斯年是您的親孫子的?”
伍奶奶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鏡,從B超照后抽出一張海報,赫然是婁斯年最新的活動照,她一手抱著B超,一手捧著海報,喃喃自語:“你瞅瞅這長相,這基因,分明是我們家的正統(tǒng)血脈,多像他母親??!”
“怎么就錯了呢?怎么可能錯了呢?”
錢影兒暗自感嘆:老人家想孫子想的都癔癥了。
遙想那次聚餐,她送老太太回家,老太太酒喝多了,回到家便一頭扎在床上,錢影兒怕她一把年紀了出事兒,一晚上守著她,只隱隱約約聽見老太太咕噥:“……敢欺負我們師家的人,簡直活膩了……”
現(xiàn)在細想,原來那時老太太便認定了婁斯年是她孫子,所以才有了挑釁彭天路這一出。
“我不過是想讓他們放我孫兒認祖歸宗,我沒想傷人的,他們怎么就不理解呢?”
老人家自己想不通,錢影兒心知說什么她都聽不進去,只好將帶來的食材拎進廚房里,挽了袖子開干。
伍妙妗昨兒鬧騰了一天,今兒又躺了一天,渾身沒勁兒,此時聞見香氣,肚子咕嚕咕嚕叫個不停,來到廚房一看,影兒丫頭系著她的花圍裙,忙碌的身影在廚房轉(zhuǎn)個不停,不禁對這準兒媳更是滿意。
只是想到自己那無法認祖歸宗的孫子,伍妙妗又開始長吁短嘆。
不一會兒,餐桌上擺滿了精致的菜肴。
水晶蝦餃,小米粥,西芹炒百合,汽鍋燉雞……色澤誘人,手藝并不比酒店的大廚差。
伍奶奶喟嘆:“褚小子能娶到你,是他八輩子修來的福分?!?p> 錢影兒摘了圍裙,怪不好意思的:“奶奶,您過譽了?!?p> 伍妙妗吃了一口蝦餃,登時胃口大開,又看了看她的小細腰和大屁股,滿意地點點頭:“往后你進了我們師家,可得多生幾個大胖小子,我們師家路途坎坷,男丁稀薄,就指望你開枝散葉?!?p> “我給您乘碗湯,”錢影兒哪敢繼續(xù)這個話題,接過老太太的碗,往里邊舀著雞湯,左手袖子微微往上提,露出幾顆佛珠。
伍妙妗眼尖地瞧見,臉色一變,捏著她的手腕問:“這是什么?”
“啊,燙……”伍奶奶猝不及防的這一拽,滾燙的湯灑在錢影兒手上,皮膚火辣辣的疼,伍奶奶卻固執(zhí)地盯著她的佛珠,“我問你這是什么?”
“佛珠啊,我從小戴著的?!卞X影兒不明所以,老太太這是怎么了?
“這不是婁小子的佛珠嗎?怎么會在你手上?他送給你的?你們兩個到底什么關(guān)系?”伍奶奶眼睛瞪得渾圓,嘴巴連珠炮似的問出一大串問題。
“我和他談過戀愛啦?!卞X影兒被她捏得很痛,好不容易掙開,伍妙妗卻將她的佛珠脫下來,放到手中仔細端詳。
是上好的黑檀木珠,整整十八顆,色澤圓潤透亮,中間混著一顆直徑一厘米左右,五彩斑斕,瞧著像玻璃制成的透明珠子,很別致很眩目。
伍妙妗蒼老的手有些抖,這珠串她親自帶著兒媳婦求的,她能認不出嗎?中間混著那一顆珠子,乍一看沒什么特別,細看之下那珠子中央有一條細紅的紋路,對著燈光,光暈迷人,似血絲流動。
她仔細地端詳著眼前的女孩子,問:“你剛說什么?”
錢影兒歪著腦袋仔細追溯,試探道:“我和他談過戀愛?”
伍妙妗搖頭:“不是這句?!?p> 錢影兒:“那……佛珠?”
伍妙妗:“下一句?!?p> 錢影兒想了想:“我從小戴著的?!?p> ?。。?!
伍妙妗突然間熱淚盈眶。
這可不就是他們師家的血脈嗎?伍妙妗心中一熱,為保萬無一失,她再問:“你父母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
“我是在y市長大的,我爸祖籍我不知道,他從不提過去的事?!卞X影兒莫名,老太太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查起戶口來了?是因為她和褚文軒婚事的事嗎?
說來慚愧,都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和褚文軒定下婚約起,她還沒知會過家里人,一會兒打個電話吧,總歸養(yǎng)了自己這么多年,她要結(jié)婚,還是希望得到他們的祝福。
“你媽呢?”
“我爸說我媽去世得早,我現(xiàn)在的媽媽是我的繼母,她帶著一個女兒和我們生活在一起?!?p> 是了,是了。
這苦命的娃兒。
伍妙妗越想越激動,越想越顫抖,到最后渾身抱著那佛珠篩糠似的,她將錢影兒的兩只手握在掌心,淚眼婆娑,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錢影兒以為老人哪兒不舒服,急得不行:“奶奶您到底怎么了?要不要我打120?”
伍老太太只是哭,啥也不說。
她太激動了,蒼天有眼,她的孫兒果真沒有死,她還活生生的站在她眼前,她還那么有出息,她身為奶奶,卻一天養(yǎng)育的義務都沒盡到,她……
她太失敗了。
幸好這娃兒沒有夭折,感謝老天,讓她在有生之年,有祖孫重聚的一天。
伍妙妗剛沉浸在找回孫女的喜悅中,突然間想到什么,驚喜之余大怒,問:“你和褚小子沒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