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褚的你太過分了！”婁斯年上前捉住褚文軒的衣領(lǐng)子，拳頭帶風(fēng)眼看就要砸到他臉上，錢影兒大喝一聲，“住手！”
婁斯年哪容得別人對心尖尖上的女人這般侮辱，拳頭頓了一下又揚(yáng)起來，猛地落下的時候，卻錘在一個軟軟的東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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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錢影兒捂著胸口處，疼得喘不過氣來，她的臉更白了，腮頰處卻掛著一抹可疑的暈紅，她背過身，瘦弱的肩膀隨著咳嗽一抖一抖的。
“你……”婁斯年不可置信地望著自己的手，剛才那一拳，他沒料到錢影兒會突然擠進(jìn)兩人中間，更沒料到，那一拳頭，會不偏不倚的砸在她胸前的軟肉上，他堪堪地收回手，一時間尷尬又蕩漾，不知怎么辦好，想上前查看她怎么樣了，剛踏出一步，肩膀被人一拍，只一瞬，右臉又挨了一拳。
“去你的，褚文軒你有病吧？”
褚文軒俊朗的臉上滿布烏云，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從病床上爬起來的男人，眼里閃過一絲狠戾：“有病的是你，堂堂娛樂圈以高情商著稱的‘藝人’，竟這么沒有眼力勁兒，”他將錢影兒攬入懷中，一副勝利者的姿態(tài)，“你在這算什么？電燈泡嗎？”
婁斯年聞言，垂著眼，咬牙，神色黯淡。
自古藝伎雖不出賣色相，但地位極低，向來是有錢人家的玩物。
褚文軒故意就“藝人”兩字咬得很重，其實就是想變相的羞辱情敵一番。
婁斯年不在乎這個，他只想知道她的態(tài)度，誰知滿懷希望的看向她時，錢影兒卻冷冰冰的說：“你回去吧，這里的事與你無關(guān)。”
好一個與你無關(guān)！
“你別后悔！”他挺直脊背，深深地望她一眼，而后轉(zhuǎn)身，一步一步的，遠(yuǎn)離有她的世界。
“哥……”錢影兒突然出聲。
婁斯年猛地回頭，病房門闔上的最后一秒，他看見褚文軒目色悲慟，咬牙切齒，他緊緊地攥著錢影兒的肩，明明痛的是她，他卻仿佛經(jīng)受噬骨之痛，整個人搖搖欲墜，站都站不穩(wěn)。
錢影兒忙攙著新上任的哥哥坐到病床上，關(guān)切道：“你怎么樣了？”
褚文軒抬眸定定地看著她：“你叫我什么？”
錢影兒一怔，竟有些不敢看他，只得垂首訥訥喚他：“哥……文、文軒……哥哥?！?p> “哈哈哈。”褚文軒聽聞她最后那一句肯定的“哥哥”，不知怎么，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他的笑聲悲切中透著寒涼，那是心臟裂開的聲音，他一直笑，錢影兒勸不住，眼淚似關(guān)不住的水龍頭，嘩嘩往下掉。
“哥啊，你別這樣，我也很難受?！痹谶@之前錢影兒不信命的，這一刻看著曾經(jīng)的天之驕子頹落至此，不得不嘆一句命運(yùn)弄人，她一生坎坷便算了，為何要拉上身邊的人？
如果可以，她真的只愿苦難應(yīng)在她身上，不要牽扯任何她在乎的人。
她單膝跪在他身前，一手撫上他手背，虔誠的懺悔。
“哥，你知道嗎？師家沒有我，他們可以一如既往的生活下去，可是師家沒有了你，他們的天，就塌了?！?p> “誰說你不重要的？”褚文軒幾近咬牙切齒地蹦出這幾個字。
錢影兒只是哭，眼淚落在手腕上纏著的白色紗布，事先涂好的顏料暈染開來，似血跡，紅得駭人。
褚文軒心疼地牽起她的手，小心翼翼地端在手心，正值七月天，屋外艷陽四射，燥熱難當(dāng)，他的手卻異常冰涼，不似往常那般火熱而干燥。
錢影兒搖頭，溫?zé)岬难蹨I啪嗒落在他冰涼的手背上。
他的手一頓，緩緩抹去上面的淚痕，那滴淚就像落在了他的心窩上，苦澀又心酸，良久，他說：“以后不要再做傻事了?！?p> 錢影兒含淚搖頭，依舊半跪著。
褚文軒捧起她的臉，一下一下地抹著上面的淚：“你接受了嗎？這段關(guān)系？”
錢影兒苦笑著問：“我接不接受又能如何呢？”
“你甘心嗎？”褚文軒又問，眼里竟透著少見的瘋狂。
他的聲音很輕，似在囈語，不知是在問她，還是在問自己。
“……”錢影兒猛然間想起郭師潔在頒獎典禮上同她說過的話，「文軒他……不要再給他機(jī)會了，不要讓他對你懷有任何幻想，他不在乎世俗的眼光的，真的，你們倆的關(guān)系擺在這兒，我希望你能明確的拒絕他?！?p> 她突然懂了郭師潔的話什么意思。
天之驕子的師家長孫，想要什么是得不到的呢？前提是他不想，但若他想了呢？
她不敢想。
“哥，我們只會是兄妹，也只能是兄妹。”
“不要和我提兄妹！”褚文軒突然被戳痛，他捏著錢影兒的下巴，目光牢牢地鎖住她，“我問你，你對我，有那樣一份感情嗎？”
錢影兒一怔，艱難地?fù)u頭：“沒有?！?p> “你看著我說！”褚文軒不自覺的用力，只為要一個答案。
錢影兒忍著痛，藏在病號服里的手緩緩捏緊，指甲掐進(jìn)肉里，疼痛令她的腦袋無比清醒，她一字一頓，眼睛毫不退讓地直視他：“我不愛你，我從沒愛過你。”
褚文軒的心轟地碎了，疼痛蔓延四肢百骸，他艱難地吸了口氣。
“你難道對我，一絲動心都沒有過嗎？”他扔在掙扎，“是不是因為婁斯年？”
“沒有，”她堅定地?fù)u頭，褪下無名指上的戒指強(qiáng)硬地塞回他的手里，將所有的可能性徹底扼殺在搖籃里，“你該比我更清楚，我們倆為什么會戀愛，我又為什么會答應(yīng)你的求婚，這一切不過是你自導(dǎo)自演的戲而已，我愛不愛你，你不比誰都清楚嗎？”
“不、我不清楚。”褚文軒恐懼地想逃，錢影兒牢牢抓住他的手，逼迫他面對眼前的一切。
“褚文軒，我不愛你。”
“你只不過是我排遣寂寞時的備胎，以你的條件，我只要嫁進(jìn)師家，便可保一生優(yōu)渥，我想只要是個單身女性，都不會拒絕你的示好?！?p> “可惜呢，”她笑了笑，“我現(xiàn)在不用你做跳板，我依然是師家的孩子，萬貫家財也有我的一份，我完全可以不用工作，待在家里就可以養(yǎng)小白臉，這才是快樂。男人什么的，不過是可有可無的附屬品?！?p> “不、你不是這樣的人?！瘪椅能帗u著頭，目光閃避不敢看她。
“那是因為你不了解我，”錢影兒笑了，眼尾輕蔑地往上挑，“當(dāng)年我初到京城，無依無靠，你以為我憑什么爬上來的？”
“婁斯年當(dāng)年倘若不是婁家大少，你覺得我會和他在一起嗎？”
“你知道這么久了，我為什么親都沒讓你親一下？”
“婁斯年該慶幸，他在那方面技術(shù)不賴，要不然，就算他再有錢，以我的姿色和身段，我怎么可能對他念念不忘？”
“你知道的，一個人的胃口被喂開了，滿足起來就越來越難了。”
“你的外表很優(yōu)秀，但在結(jié)婚前，在嫁進(jìn)師家前，我不想破滅任何對你的幻想?！?p> “我誰也不愛，我愛的只是錢，只有錢能讓我擁有快樂和安全感?！?p> 她像一個劊子手，殘忍的說著誅殺他的話，直到他的手黯然的垂下，直到他的眼睛灰敗一片，直到他絕了對她的心思。
“哥？！”
門霍然被推開，身姿筆挺眉目如畫的男人逆著光站在門口，他問：“你們在說什么？”
那眸中，分明燃起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