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前,雨霏外婆在舅舅、舅媽的安排下住進(jìn)了養(yǎng)老院。
養(yǎng)老院里有很多類似情況的老人,生了病子女沒時間照顧他們,敬老院里的風(fēng)很安靜,安靜到?jīng)]有一絲生的歡愉。
雨霏和外婆分離的時候,是在敬老院不遠(yuǎn)處的大樹下,雨霏永遠(yuǎn)不會忘記那棵長相奇特的歪脖子樹,是它把外婆從她身邊奪走的。她哭了,哭的讓人心疼。外婆像是想起了什么,回頭看了看雨霏,目光突然閃了一下,又重新呆滯下來。嘴里念叨著:“賴皮,何賴皮……”
是的,在雨霏外婆的記憶里,只保留很小一部分關(guān)于外公的記憶,她的病情由于悲傷更加惡化。
“舅舅,我還能再回來看看外婆嗎?”雨霏拉扯著舅舅的白色襯衫,舅舅面露難色,沉默了許久,仍是沒有回答。
車無情地開著,風(fēng)無情刮著,雨肆無忌憚下著,雨霏的淚也止不住的流著。
“前方左轉(zhuǎn)到達(dá)目的地先鋒村……”導(dǎo)航毫無感情播報著文字。
先鋒村,可以說是雨霏的故鄉(xiāng),可打從她記事開始,她便一直和外公外婆一起生活,先鋒村對于她而言只是一個名詞,偶爾被外公外婆提及過而已。
車拐過幾個彎,拐進(jìn)一條剛好能容納一輛車的小道,在上一段坡就到了一個陌生的房子。
青瓦紅磚,墻上洋洋灑灑的青苔像極了一幅潑墨畫,二樓陽臺上幾道深刻的“傷疤”。
“姐夫,雨霏我給你帶過來了。你也知道媽現(xiàn)在這情況,我想雨霏還是回到你們家更好?!庇牿司私o雨霏爸爸遞了根煙,接著談生意一樣有來有回的說了起來。
對于爸爸,雨霏的印象是很模糊的,只知道他高大威武,回想樣子竟也是模糊不清的。雨霏見媽媽的時候,多半是爸爸媽媽吵架,媽媽氣的會娘家每次一回家,外公外婆總會嘆息當(dāng)初就不該讓老媽任性,和雨霏爸爸結(jié)婚。在外公外婆心底,對這個女婿已經(jīng)失望透頂了,而至于女兒為什么不逃離出不幸福的深淵,外公總是說你媽就是太心軟了,想把你哥和你在完整家庭里開開心心的長大。
可能是爸爸媽媽不在身旁的原因,雨霏懂事比其他小孩都要早,她已經(jīng)能依稀感覺到,那個爸爸媽媽的家把她當(dāng)作一個累贅,放到外公外婆家。
舅舅簡簡單單囑托幾句,便迫不及待走了。雨霏爸爸繼續(xù)做起了編織漁網(wǎng)的工作,雨霏媽媽在監(jiān)督雨霏哥哥李剛寫作業(yè)。沒有想象中的歡迎,也沒有想象中的抵制,只剩下雨霏孤零零地不知所措。
雨霏打開胸口掛著的懷表,辛酸笑了笑,外公外婆和她的全家福,再也回不去了的家。
夜晚很安靜,偶爾會傳來蛐蛐的聲響,隱隱約約從雨霏的被子里,傳來微乎其微的哭聲,枕頭不知不覺濕了一大塊。
原來公主也是會變成灰姑娘的,當(dāng)她失去了騎士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