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漸漸老去的皇帝
南唐皇帝、齊氏族長、皇城的主人——齊景赭高坐在花萼相輝樓的主座之上，喜慶的氛圍微微沖淡了前兩日他心中的震怒。只不過又老一歲，身體一天不如一天的隱憂依舊時時刻刻折磨著仍有開疆?dāng)U土的雄心壯志的他。
二十七年前本來和皇位八竿子都打不著的七皇子齊景赭，靠著想辦法籠絡(luò)到的兵權(quán)，在父皇突然駕崩之時，于壽春近郊和當(dāng)時的太子血戰(zhàn)一場。雖然最終取得了勝利，齊景赭繼承大統(tǒng)，并將太子在內(nèi)諸多知曉內(nèi)情的皇室中人全部封口。但南唐最精銳的兩支軍隊，赤饕營和靛麒營在內(nèi)戰(zhàn)中幾乎十不存三，若不是齊景赭表現(xiàn)出了自己鐵血的一面，又交好東越，可能就會被北魏乘虛而入了。不過這兩支十萬人的大營也經(jīng)過了數(shù)十年才恢復(fù)了戰(zhàn)斗力，尤其是原本前太子掌握的靛麒營，齊景赭將其反復(fù)分拆重組，這才徹底將其掌握在手中。
這二十七年之間，齊景赭勵精圖治，輕徭薄賦，便是希望哪怕是自己無法一統(tǒng)天下，也能做那秦孝公一般的人物，為后代子弟爭霸天下打好基礎(chǔ)。五年前試探性地打了一下西秦的附屬國——巴國，雖然擄掠了不少財物和人口，但終究被西秦出兵打退，并無一寸國土入手。如今自己已經(jīng)四十有八，馬上便要知天命，身體也是一日不如一日，看來開疆?dāng)U土的宏愿自己終究實(shí)現(xiàn)不來了。
“太子殿下為陛下獻(xiàn)上玉璧一對，北魏千年人參九支、西秦天山雪蓮九朵，大畫師王希孟所做《千里江山圖》一幅?！?p> 司儀的太監(jiān)尖著嗓子大叫著前來祝壽的各位賓客的禮單。
太子齊卿正站起來深深拱手道：“兒臣祝父皇萬壽無疆、千秋萬代，禮物雖輕卻也是兒臣一番心意。尤其是兒臣聽說父皇喜歡山水，便特意求人購買了這幅大畫師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圖》，此圖以大青綠為基調(diào)，山腳、屋墻、水天交接處用深淺各異之赭石色渲染，屋頂用濃黑，人物多粉畫，用筆敷彩精細(xì)，輕重濃淡生動活脫，燦爛艷灼，美不勝收，千里江山秀麗多姿，雄偉壯觀。一點(diǎn)一畫均無敗筆，遠(yuǎn)山近水，山村野市，漁艇客舟，橋梁水車，乃至飛鳥翔空，細(xì)若小點(diǎn)，無不出以精心，運(yùn)以細(xì)毫，人物如蟻，不可勝數(shù)，生息勞作，生動活潑?！?p> 言罷示意捧著禮物的禁衛(wèi)軍將畫拿出展示，果然精美絕倫，宴席中的賓客無不贊嘆有加，齊景赭也是讓宗衛(wèi)將畫給一邊的太監(jiān)就近呈給自己看，捋著胡子贊嘆不已。
齊景赭點(diǎn)了點(diǎn)頭，贊嘆道：“皇兒有心了，其他不談，單這《千里江山圖》朕就甚喜?！?p> “父皇喜歡就好?！?p> 太子喜不自勝地行了一禮坐了下來，齊景赭又瞥了一眼自己這位長子，看著他喜形于色的模樣，心中嘆了口氣，秦孝公有秦惠文王嬴駟這般的繼承者，若是太子有自己一半的手段才略，自己都不至于弄出這般事情來，而是會幫他將路鋪得坦坦蕩蕩的。
“潁王殿下為陛下獻(xiàn)上東海珍珠一箱、珊瑚十顆、翡翠玉如意九對、西域汗血寶馬馬駒一對、四絕門葡萄美酒百斗，以及一副《萬里江山圖》?！?p> 太子一聽一下瞪圓了眼睛，我送《千里江山圖》，你送《萬里江山圖》？老二啊老二，你就這么針對我么？
潁王也是沒想到兩人竟然撞車了，起身行禮道：“兒臣祝父皇與地不老，與天齊壽，孩兒一切都是父皇所賜，今日也是借花獻(xiàn)佛，還望父皇不要嫌棄。至于這張萬里江山圖，倒不是兒臣與兄長慪氣，實(shí)在是我們兄弟二人心有靈犀，這圖也是一周之前孩兒意外得到的，至于為何叫萬里江山圖，父皇一看便知?！?p> 兩個宗衛(wèi)將放在盒中的畫卷展開，正是一周前林東贈與潁王的華夏文明勢力圖，若是論藝術(shù)氣息，這圖無論如何都無法與王希孟的大作相提并論，但若是胸懷吞吐天下之志的帝王，見到如此的地圖怎能按耐住自己的豪情。
齊景赭果然一下被這張圖給吸引住了，脫口而出道：“這是？”
潁王走到勢力圖前指著地圖上的山川河流道：“這便是我大唐曾經(jīng)的疆域，甚至還不僅如此，東起東海，西至蔥嶺，北到瀚海，南至安南，山川河流，湖泊森林，無所不包?！?p> “好！不愧是朕的麒麟兒，深得朕心！”齊景赭吸了口氣，示意身邊的貼身太監(jiān)，“劉保，去將那副圖給朕取來，一定要小心！”
“諾！”老太監(jiān)劉保趕忙帶著自己的徒子徒孫，小心翼翼地將萬里江山圖取到齊景赭身前。
齊景赭輕輕撫了撫畫上的江山，在古代獻(xiàn)圖便是獻(xiàn)城之意，這幅萬里山河的寓意便已經(jīng)不言而喻，這讓這位老而彌堅依舊有開疆?dāng)U土之志的帝王如何能止住心中的澎湃。
潁王坐回位置，太子十分不善地盯了他一眼，潁王聳了聳肩不置可否，但也知道今天這一小局是自己是自己贏了。
齊景赭雖然絕大多數(shù)心思都在這幅圖上，但也見到了兄弟兩個的小互動，這位外表已經(jīng)老邁的南唐皇帝又是心中一嘆，自己這二兒子其實(shí)最得自己歡心，無論是格局還是才能可以說都是繼承皇位的上上之選，只是自己的親身經(jīng)歷明白有時候穩(wěn)定可能比才能還要重要，自己一定要將可能的變亂控制在自己生前，而不是生后。
“三皇子殿下為陛下獻(xiàn)上親手縫制的馬……馬褲一件?！?p> 后現(xiàn)代主義哲學(xué)家齊卿岳松松垮垮地站起來道：“兒臣祝父皇壽比南山不老松，兒臣實(shí)在沒有辦法像大皇兄、二皇兄那般出手闊綽，只能親手制作一件給父皇的禮物，希望父皇不要怪罪。”
齊景赭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自己這個三兒子的狀況他也清楚，某種意義上倒也算是被自己逼出來的。
接著剩下的幾位皇子也依次獻(xiàn)上了自己的禮物，大多都是一些小物件之類的，沒辦法太子有贊助、潁王有食邑，而他們倆人的弟弟，是真的只是一群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