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皇權(quán)與世家
林東走后的皇園,大家更加開始縱酒疏狂,那只可憐的黑熊被很快剝皮抽筋,成為在座的諸位王公大臣的盤中之餐,其中最為鮮嫩可口的熊掌自然是要獻給皇帝齊景赭享用。巨大的黑熊皮還沒來得及硝制便被齊景赭示意掛在了旗桿之上,意為勉勵諸位青年才俊奮勇爭先,不要被林東一個人搶光所有風(fēng)頭。
靠近看臺的地方漸漸被世家子弟們仿佛蝗蟲過境一般清洗一空,飛禽走獸、花鳥魚蟲全部變成了他們的箭下亡魂,為了狩獵更多的大型獵物,他們騎著馬漸漸向更加偏遠的山地行去,很快便幾乎全部消失在看臺上眾人的視野之中,其中也包括夏侯令先、劉士林等人,連齊卿嫻也饒有興致地換上了男裝,帶著云舟去助自己的皇兄一臂之力去了。
由于林東與夏侯佟鈞開了個頭,文官們紛紛開始即興賦詩,當(dāng)然大多數(shù)都是在拍齊景赭的馬屁,武將們也開始切磋馬術(shù)弓技武藝,齊景赭也樂得拿出不菲的彩頭來助興,好一幅盛世大唐的景象。
齊景赭高坐在看臺之上,正是春風(fēng)得意,宰相張如敬上前來敬酒,兩個合作了許久的老伙計一下子便明白了對方的意思,齊景赭賜其與帝平坐,張如敬也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做到了齊景赭身邊。
“怎么樣,這些世家們當(dāng)真鐵了心要扯朕的后腿?”
宰相張如敬面色凝重,這位已經(jīng)擔(dān)當(dāng)了接近二十年宰相的政壇常青樹,與他的前輩林平的風(fēng)格完全不同。林平大權(quán)獨攬、行事雷厲風(fēng)行,是一個絕對不會妥協(xié)讓步的人,而張如敬這個當(dāng)了二十年糊裱匠的宰相,雖然如林平一般也是寒門出身,但所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妥協(xié)讓步。世家也正是看上了這點,才能在車裂林平之后,允許這樣一個人擔(dān)當(dāng)宰相。不過他能夠政壇常青,更因為他是齊景赭的絕對心腹,幾十年來他勤勤懇懇地為齊景赭與世家之間搗了一輩子漿糊,他也明白自己就是這么一個搗糨糊的角色,不強出頭,不主動示弱,有時候他這個宰相的存在感甚至比六部尚書還要弱一點,所以才會落下這么一個糊裱匠的外號,幫著齊景赭粉飾修補,可不就是糊裱匠么?
張如敬小聲地說著,確保除了他們兩人之外也只有一邊的劉??梢月犚姡骸氨菹?,臣覺得適當(dāng)漏一點東西給這些世家們最好,臣相信林少傅的武侯奇門手上絕對不止這幾處礦脈。和這些世家斗了幾十年您也知道,這幫子人對朝廷的忠誠遠遠比不上對家族的忠誠,而若是能占據(jù)一處巨大的礦脈將能保證一個世家未來數(shù)百年的穩(wěn)定發(fā)展,這對每一個世家來說都是天大的誘惑。我們大唐還需要依靠這些世家才行,單憑朝廷的力量恐怕對陛下的大業(yè)獨木難支。”
齊景赭何嘗不清楚這樣的事實,但他已經(jīng)等不起了,若是將這些利益讓給世家子們,自己征伐天下的腳步一定會被他們所拖累。世家因為扎根某一城市的局限性,它們就像是千年的老王八,只會不停地經(jīng)營自己的老巢,而不屑于向其他地方邁步子,這便是他們的局限性,守成有余開拓不足。但齊景赭想做的是開疆?dāng)U土,哪怕自己現(xiàn)在神清氣爽、身輕體健,但林東也直言最多不過無病無災(zāi)十來二十年而已,自己已經(jīng)虛度了整整二十七年的時光,在這生命最后的日子里,上天讓林東給自己獻上了這么一番大禮,自己沒有理由不搏一把。
“你幫朕安撫一下這些世家,不過實地里不要和他們妥協(xié),這幫子世家就是永遠都滿足不了的吸血螞蟥,妥協(xié)是沒用的。”
張如敬凝眉道:“可是,陛下……”
“沒什么可是的。”齊景赭不耐煩地道,“只要朕的神弩大軍成型,自然可以一掃天下,到時候新占據(jù)的這么多城池和郡縣,有人口、有食邑、有礦脈,隨便分潤出一小點出來,都夠這些世家享用多年。到時候這些嘗到好處的世家們自然會在我們大唐的戰(zhàn)車上,那時候漏多少東西給他們朕都不在乎,天下都是朕的大唐的?!?p> “那夏侯家呢?陛下,這次似乎夏侯家也站可也在了世家那一邊?!?p> 齊景赭眉頭深皺,夏侯家不僅是南唐沙場上的宿世家族,而且他們本來就是各個世家大族中的一員,不過是在南唐建立之初隨著唐光武帝立下了開國功勛,故而得到封賞得到承諾其家族榮耀與南唐國運共存。這近百年來,齊氏一直與夏侯氏相互聯(lián)姻,本以為已經(jīng)將夏侯氏與南唐綁在一塊,難道他們終究也擺脫不了世家的窠臼么?
“朕相信夏侯家不會這么輕易背叛朕,就算神弩軍直屬于朕,不由他們掌控,可是朕的大唐想要攻城略地怎么可能缺的了夏侯世家,他們自然有大把的武功可以去沙場上掙出來,真相信夏侯家不會這么短視,夏侯大將軍的智慧張愛卿難道還有所懷疑么?”
張如敬心中嘆了口氣,他知道這位陛下已經(jīng)鐵了心要綁著整個南唐去實行他心中的宏圖偉業(yè),不可能聽得進去任何勸阻,自己這個糊裱匠能做的不過是竭盡所能平衡兩者的關(guān)系,讓南唐的國力不要因為內(nèi)斗損耗地太厲害。
“無論如何,還請陛下早做準(zhǔn)備,以應(yīng)對可能會發(fā)生的意外?!?p> 齊景赭不悅地道:“有何意外,等到洪州水災(zāi)之事事了,正好還可以借此機會在整個洪州推廣林愛卿獻上的占城稻,不出兩年我大唐將兵精糧足,錢廣礦多,何愁大事不成,這幫子世家如此短視,不足為慮,等到我大唐富有四海,再現(xiàn)太祖榮光,他們想要巴結(jié)朕都來不及了。”
張如敬只得無奈地告退。
這時八公山之中所聽到的外面的動靜越來越大,以至于身處八公山身處的皇莊諸人也聽到了動靜。
齊景赭皺眉道:“秦殊,八公山外面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朕怎么聽著亂糟糟的?!?p> 禁軍大統(tǒng)領(lǐng)秦殊應(yīng)聲取出一只咫尺天涯,卻看到了壽春皇城之中的火光與煙塵,即使是在正午,依然是如此明顯,他心中一凜,這個時候皇城起火絕不尋常,更何況壽春城外人頭攢動,似乎還有廝殺之聲,他趕忙回報道:“陛下,壽春城外的災(zāi)民好像發(fā)生了變亂,陛下,要不要趕緊回城平亂?”
齊景赭道:“不可能,就算那幫子賤民鬧什么事,朕的禁軍為何沒有報給朕消息,再探!”
“不用了,父皇的禁軍都在兒臣這里,自然不會有人回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