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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心底冉冉升起

第三十四 勸說

你在心底冉冉升起 江南淮河春 4626 2020-03-23 09:04:19

  林致遠(yuǎn)借著昏暗的燈光,緩緩走向陸冉。

  腳步邁得很輕,仿佛生怕吵醒了她,盡管她已經(jīng)中了迷藥。

  神色復(fù)雜地看著尚處于昏迷中的陸冉,終于下定決心一般深深吐出一口氣。

  與其讓她毫無知覺地被自己帶走,讓她了解一切真相可能更好吧。

  隨后林致遠(yuǎn)將針頭緩緩?fù)七M(jìn)陸冉的手臂,心中忐忑不安起來。

  要是她醒來之后,恨自己怎么辦?

  他們本來還可以做朋友,哪怕不能在一起,至少她不會討厭自己。而現(xiàn)在卻要在她正幸福的時候打破她的美夢,他覺得自己此刻就像是一個看不慣別人幸福,背地里說別人壞話的小人。

  林致遠(yuǎn)自嘲地?zé)o聲笑了笑,看著墻上的掛鐘緩緩走過的每一分每一秒,狹窄的房間里回響著滴滴答答的聲音,就像是接受審判一樣,靜靜地等待著最后那一刻的來臨。

  終于,陸冉皺了皺眉,逐漸轉(zhuǎn)醒。

  她的腦子就像是裝了炸彈一樣,感覺隨時都要爆炸。全身沒有一點(diǎn)力氣,手軟綿綿地耷拉在床邊,心里就像是裝了幾千斤的麻袋,壓在胸口,沉甸甸的喘不過氣。

  林致遠(yuǎn)看著她額頭上冒出的細(xì)密的汗,擔(dān)憂地伸出手摸向她的額頭。

  “小冉,你哪里不舒服?”

  他明明檢查過封衍給的藥啊,為什么還會這么難受?

  林致遠(yuǎn)連著叫了好幾聲才把陸冉的意識拉回,陸冉看了看林致遠(yuǎn),又不斷掃視著周圍好一會兒才回憶起來。

  她不是和他在咖啡館門口嗎?為什么自己會突然暈倒,醒來又在這種地方?

  陸冉登時腦子就清醒不少,用盡全身力氣支撐著自己坐起來,警惕地看著他。

  林致遠(yuǎn)看著她表情痛苦地坐起來,下意識伸出手想要幫她卻被躲開。

  一只手懸在半空,就這樣僵著。

  林致遠(yuǎn)看到了她眼中的戒備,苦澀地抿了抿嘴唇。

  “要喝點(diǎn)水嗎?”

  “不用?!标懭劫M(fèi)力地吐出兩個字。

  此刻她的喉嚨就像是有一把火在燒,干澀,灼熱。

  林致遠(yuǎn)聽出了她的沙啞,也聽出了她的戒備。起身給她倒了一杯水,放在離她不遠(yuǎn)的位置。

  終于,陸冉開口問道,“這里是哪里?”

  “我也不知道?!绷种逻h(yuǎn)如實(shí)道。

  他確實(shí)不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一切都是他們安排好。

  “對不起,我私自將你帶到這里?!绷种逻h(yuǎn)低下頭,不敢看陸冉的眼睛。

  “師兄,你為什么這么做?”陸冉看著林致遠(yuǎn),忍不住問道。

  在她的印象里,林致遠(yuǎn)一直都是斯文謙和的一個人,甚至認(rèn)識這么多年都沒有見過他發(fā)脾氣,現(xiàn)在卻做出這么反常的事。

  陸冉覺得,就算是性情大變也不會這么毫無征兆與極端,難不成是有什么難言之隱?

  “你知道顧昱銘什么時候回來嗎?”林致遠(yuǎn)沒有回答陸冉的問題,突然開口問道。

  陸冉不解,但她心中隱隱升起一股不好的預(yù)感,沒有說話。

  林致遠(yuǎn)自顧自地接著說道,“這件事情我想了很久,都不知道怎么跟你開口。我一直在想要怎么說你才會相信我,可是我找不到?!?p>  抬頭看了一眼墻上的掛鐘,林致遠(yuǎn)意識到時間已經(jīng)過了很久,顧昱銘很快就找過來。

  陸冉攥了攥拳頭,發(fā)現(xiàn)身上還是沒有力氣,正思考著該怎么出去時,卻聽到林致遠(yuǎn)沒來由地問道,“你知道封衍嗎?”

  “?。坎徽J(rèn)識。”

  現(xiàn)下陸冉?jīng)]有力氣反抗,只能順從道。

  “我也不認(rèn)識他,可是顧昱銘認(rèn)識他?!?p>  林致遠(yuǎn)突然抬頭注視著陸冉,目光炯炯。

  陸冉的心咯噔一跳,“你什么意思?”

  “難道顧昱銘就從來沒有跟你提起過他的過去?包括曾經(jīng)的敵人?”

  “你都說了,那是過去的事,他沒有必要什么都一五一十地告訴我?!?p>  不知道為什么,陸冉突然想到那個公墓,以及顧昱銘那字字如血的訴說。

  看到面前的人一臉冷漠,林致遠(yuǎn)苦笑道開口,“我不知道他們之間曾經(jīng)有什么恩怨,但是封衍很了解顧昱銘,甚至對他一切都可以說是了如指掌,包括你和顧昱銘在一起的這些年?!?p>  陸冉心驚,難道這些年一直處在別人的監(jiān)視之下?潛藏這么多年,到底是什么舊怨能夠蟄伏這么久?莫非這次自己被綁架也是他與林致遠(yuǎn)一手策劃。

  那顧昱銘現(xiàn)在的處境豈不是十分危險(xiǎn)!

  陸冉想到在瑞士看到的那個恐怖襲擊,顧昱銘那令人不寒而栗,仿佛嗜血一般的眼神,心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下墜。

  “師兄,那封衍現(xiàn)在在哪里,他是不是去找昱銘了?”陸冉突然伸手抓住林致遠(yuǎn)的胳膊,使出全身力氣,緊緊拽著他。

  林致遠(yuǎn)看著心慌意亂的陸冉,突然抽出手,“我跟你說這些,難道就是為了讓你關(guān)心他的嗎?。俊?p>  陸冉被林致遠(yuǎn)一甩,原本就昏昏沉沉的腦袋現(xiàn)在更是一團(tuán)漿糊,愈發(fā)沉重。

  “你知不知道你現(xiàn)在是什么處境?你知不知道封衍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最危險(xiǎn)的是你???!”

  林致遠(yuǎn)看著魂不守舍的陸冉,心痛地說道。

  然而此時陸冉就像是沒有聽見一樣,腦子里一直回蕩著之前在瑞士看到的恐怖襲擊畫面。

  里面是濃煙滾滾的廢墟,婦女無助地哭泣,不斷在廢墟中翻找,到處都是聲嘶力竭地吶喊。還有一些人被壓在水泥板下,殘缺的四肢,模糊的血肉,一幕幕都無比的觸目驚心。

  他們臉上是絕望的灰敗,是失去一切的痛苦,是看著親人在面前死去的無措。

  突然,陸冉覺得好像有一雙手緊緊扼住了自己的心臟,讓她不能呼吸。

  她不敢想象要是顧昱銘在日本遭到不測會怎么樣,她不敢想象自己有一天會失去他。

  林致遠(yuǎn)看著呼吸苦難的陸冉,連忙抓起桌上的鎮(zhèn)靜劑給她推入體內(nèi),剛想將她放平躺在床上,陸冉再一次緊緊抓住他的胳膊。

  “師兄,我求求你告訴我,封衍有什么計(jì)劃對付昱銘,我求求你告訴我?!?p>  “你到現(xiàn)在還在擔(dān)心他,那你知不知道其實(shí)他已經(jīng)回來了!”

  林致遠(yuǎn)終于忍不住怒吼出聲,接著道,“他如果真的在乎你就不會把你一個人留在這里,你覺得像他那么精于算計(jì)的人會不知道封衍一直都在監(jiān)視他嗎?”

  這些天與封衍的相處,林致遠(yuǎn)也了解到一些事。雖然他無法知道封衍和顧昱銘之間到底有什么仇怨,但是顯然封衍很了解顧昱銘,而且心思縝密步步為營。

  小冉再呆在顧昱銘身邊只會成為他們之間的犧牲品,而他真的只是想要她好好活著。

  “小冉,我跟你說這些只是想要告訴你,留在顧昱銘身邊太危險(xiǎn)了,今天是我?guī)ё吡四?,那以后呢?以后你還會遇到很多人,他們都會傷害你?!?p>  林致遠(yuǎn)蹲下身拉住陸冉的手臂,輕聲勸說道。

  陸冉看著面前的林致遠(yuǎn),只覺得陌生。

  昔日她尊敬的師兄,居然做出綁架她的事,甚至還勸說自己離開。

  她不知道封衍是否真實(shí)存在,但是他綁架自己是事實(shí),而她不會相信一個利用自己信任的人!

  “師兄,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師兄,你別費(fèi)心思了,我是不會離開他的?!?p>  林致遠(yuǎn)看著陸冉?jīng)Q絕的臉龐,苦笑道,“原來我說這么多也比不上顧昱銘那三個字。”

  “我知道,憑我的一面之詞很難讓你相信我,可我也只能說這些?!?p>  林致遠(yuǎn)將臉埋在陰影里,陸冉看不清他的神情,卻在片刻后被那一雙深不見底的瞳孔注視,冰冷的聲線直擊她的鼓膜,“既然說不動你,那我只能強(qiáng)行帶你走了。”

  陸冉立刻意識到不妙,剛想防備就被他抓住雙手。本來就沒有力氣的雙手此刻更是動彈不得,陸冉使出渾身解數(shù)不斷掙扎著,可惜身上的藥效太強(qiáng)了,最終只是精疲力盡。

  林致遠(yuǎn)神色晦暗地看著驚恐惱怒的陸冉,將懷中浸滿迷藥的手帕狠狠捂住她的口鼻,沒過一會兒,面前的人便放棄了抵抗,很快陷入沉睡。

  他也不想用上這最后一步,可是小冉太倔強(qiáng)了,而他想要得到的,這一次絕對不會再輕易放手!

  顧昱銘在拿到地址后,臉色陰沉地走向封衍。

  封衍卻不甚在意,依舊嬉皮笑臉,絲毫不顧眼前風(fēng)雨欲來之態(tài)。

  “我猜你現(xiàn)在肯定是想殺了我,怎么不動手了?”封衍抬頭望著他。

  顧昱銘懶得跟他廢話,抄起一旁的木棍,狠狠掄了過去。

  封衍卻一反之前被動挨打的局面,修長的雙腿將襲來的木棍狠狠夾緊,一個翻身從地上彈跳而起。

  顧昱銘松開手中的木棍,在封衍失去支撐時迅速將木棍另一頭握住,反手一繳,將他再次翻了個身,就在封衍身子懸在半空的瞬間,右腳猛地發(fā)力,朝他肩旁狠踢過去。

  封衍本就受傷的傷口再次遭受重創(chuàng),喉間一陣不適,一口鮮血便不受控制地吐出,原本煞白的臉龐此刻卻突然有了點(diǎn)顏色。

  “你現(xiàn)在不是我的對手?!鳖欔陪懼幌肟禳c(diǎn)找到陸冉,不打算再與他多做糾纏,撿起一旁的槍,冷冷道,“要是你再不老實(shí),我不介意燕尾蝶找到你的時候會不會缺胳膊少腿?!?p>  封衍難受地咳了幾聲,略帶懊惱卻看不出半分遺憾,“都怪我之前只顧著玩了,現(xiàn)在只能任你宰割,不過這可是個大好機(jī)會啊,你確定要放棄嗎?你對我恨之入骨,恨不得殺我而后快,這么容易就放棄了?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機(jī)會啊,我可是籌備了好久呢,你這樣也不免太辜負(fù)我一番心意了吧!”

  顧昱銘對他的話充耳不聞,雖然現(xiàn)在他恨不得將他大卸八塊,可小冉還在他們手中,多耽擱一秒,小冉就多一分危險(xiǎn)。

  強(qiáng)壓下心中的怒火,顧昱銘拿出后備箱中的繩子,將封衍拖向他那輛快報(bào)廢的車子,將他綁在輪胎上。

  看到他一臉兇狠地將自己綁緊,封衍卻忍不住輕笑出聲,“顧警官,你說我該說你什么好呢,兩次都敗在女人身上,你還沒吸取教訓(xùn)???我都送上門了,你都不殺我,可別告訴我那是你多年的責(zé)任與使命啊。”

  顧昱銘將繩結(jié)打好,冷冷道,“放心,你早晚有一天會夢想成真的,今天你欠下的那條命,遲早是要還的?!鳖D了頓,又道,“人之所以有軟肋是因?yàn)樗麄冇袗?,你跟我?dāng)然不一樣,因?yàn)槟阒皇且粋€沒人在乎的瘋子而已?!?p>  說完頭也不回地快步走向自己的車子,朝目標(biāo)地駛?cè)ィ瑢⑸砗蟮呐叵鴴佒T腦后。

  “顧昱銘,你必須得承認(rèn),只要陸冉活著一天,她便會重蹈覆轍,我要讓你再一次看著你心愛的女人在你面前死去。而今天只是一個開始,她會和葉曉苒一樣,再次離開你!我要讓你看看你珍愛的一切在你眼前煙消云散,而你卻無力挽回,哈哈哈……”

  后面的話顧昱銘沒有聽清,盡管已經(jīng)開出很長一段距離,耳邊還是回響著封衍那瘋狂的詛咒。雙手不由自主地握緊方向盤,心中不好的預(yù)感也越來越濃烈,仿佛有什么東西快要破體而出,要永遠(yuǎn)失去什么一樣。

  這一刻,他感到了害怕。

  就在林致遠(yuǎn)將陸冉打橫抱起時,房間的門被大力踢開,哐當(dāng)一聲拍打在墻上。

  林致遠(yuǎn)回頭震驚地看向來人,他絲毫不懷疑那一腳如果踢在自己身上,是不是還有力氣站起來。

  顧昱銘原本心急如焚,在看到陸冉安然無恙的那一刻,提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他來的路上大略打量了周遭的環(huán)境,很符合封衍他們的風(fēng)格,而且位置偏僻,如果沒有地址,他也無從下手。

  林致遠(yuǎn)仍然將陸冉抱在懷里,顧昱銘一個箭步?jīng)_上去從他懷里奪回陸冉,將她安放在一旁的床上。

  看著陷入沉睡的陸冉,顧昱銘眉頭輕皺,猜想林致遠(yuǎn)應(yīng)該給他下了迷藥。

  伸出修長的手指將陸冉臉上的發(fā)絲輕輕別到耳后,顧昱銘轉(zhuǎn)身看向站在一邊的林致遠(yuǎn),目光凌冽。

  林致遠(yuǎn)臉上絲毫沒有被撞破的窘迫,不似以往,抬起頭同樣注視著顧昱銘,挑釁十足。

  顧昱銘看著面前與之前截然不同的林致遠(yuǎn),坐在床上,不由輕笑出聲。

  也不知道封衍給他灌了什么迷魂湯,讓他性情大變。

  林致遠(yuǎn)厭惡地看著這個審視自己的男人,高高在上,就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不由嗤笑一聲,“顧昱銘,你也沒有傳說中那么精明,如果不是他們告訴你,恐怕你也找不到?!?p>  顧昱銘聽了他對自己的嘲諷卻并不惱怒,只淡淡道,“至少我不會被別人當(dāng)槍使?!?p>  “那也總好過你,自己的敵人卻要拖上未婚妻深陷險(xiǎn)境?!?p>  顧昱銘看到陸冉并沒有什么大礙本來沒有把林致遠(yuǎn)放在心上,說到底,他也不過是封衍拿來牽制自己的棋子罷了,可沒想到他居然知道的還不少。

  “不得不說我低估了你,我以為你會知難而退,卻沒想到你還有膽量做出這種事?!鳖欔陪懨嫔显频L(fēng)輕,翹起腿好整以暇地看著林致遠(yuǎn)。

  “如果說你給我?guī)淼淖畲笥绊懀褪亲屛抑懒朔庋芄皇且粋€不折不扣的幕后人,包括我身邊微不足道的人他都能耐住性子織網(wǎng)?!?p>  “顧昱銘!”林致遠(yuǎn)終于忍耐不住心中的怒火,從進(jìn)來到現(xiàn)在他都沒有流露過跟小冉有關(guān)的情緒。

  自己的未婚妻被人綁架,他現(xiàn)在居然還有閑情逸致跟始作俑者閑談,枉費(fèi)小冉對他的安危心心念念,心里真是為小冉不值!

  “你配不上她!”

  “那是我的事,跟你這個外人好像沒有什么關(guān)系?!?p>  看林致遠(yuǎn)的反應(yīng),顧昱銘料想他知道的事情也不多,便覺得沒有必要在他身上浪費(fèi)時間,轉(zhuǎn)身就想帶陸冉離開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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