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紫下了飛機,從機場出來之后便打車去了酒店,說來也奇怪,她來法國的消息并沒有提前知會費利科斯,但是費利科斯不知道從哪里知道了消息,他人剛到法國就收到費利科斯的消息,說是已經(jīng)替她安排好了酒店,就在離費利科斯介紹的朋友那個培訓班不遠,步行十分鐘就過去了。
想了想,唐紫并沒有告訴費利科斯消息,只有何艾知道,估計是那個人向何艾打聽了她的消息,她走得時候就有想過這點。
從坐上飛機以后她的手機一直關機,剛剛打開的時候看到了沈勛發(fā)來的消息,也便證實了她剛才的猜測。
他說,他會等她回來。
她原以為,她的話說的已經(jīng)足夠絕情,她對他的態(tài)度已經(jīng)足夠冷漠,她想過沈勛哥會對她失望,但是沈勛哥,依然選擇無所顧忌的陪在她身邊。
抵達酒店之后她去見了費利科斯,畢竟來都來了,這些禮貌還是要有的,費利科斯對于她一個人到來其實有些疑惑,電話里沈勛并沒說的太多,期間,他有意套話唐紫,唐紫都試圖轉(zhuǎn)移掉話題。他只記得沈勛交代她要幫忙好好照顧唐紫,酒店也是沈勛特意定好的,提前預付了半年的房費。
從費利科斯那離開之后,天色已經(jīng)有些暗了下來,剛下過雪的天氣溫度十分低,因為費利科斯喜歡清凈,住的地方也比較偏,打車也不好打,來的時候她也是專門倒了車,折騰好長時間。但這次,她剛出門就看見了一輛出租車,而且出租車往這邊駛過來的時候,唐紫明明看到在她之前有一個招手攔車的姑娘,可那輛出租車卻好像沒看到一樣,徑直朝唐紫這邊開過來,司機從她面前停下,打開車窗,用普通話問,“打車嗎?”
唐紫猶豫了下,異國他鄉(xiāng),她不敢放松警惕,但司機顯然也是中國人,她躊躇片刻,想了想,還是上了車。
司機看起來年齡不大,約莫二十七八,操著一口上海話,問唐紫是不是第一次來法國,還熱情的向她介紹當?shù)赜忻木包c。司機看起來很和善,異國他鄉(xiāng)遇到中國人,唐紫心里還算有點安全感。
抵達酒店之后,唐紫付過車錢下了車,唐紫剛離開,司機便撥打一個電話,聲音聽起來和剛才明顯不同,謹慎沉穩(wěn)許多,像是在匯報命令。
“唐小姐已安全送達酒店。”
電話那頭里,是衡慕的聲音,“好,密切關注唐小姐行程,有什么事及時回報,確保她安全?!?p> 衡慕一向是個嚴謹?shù)娜?,對于井默的命令,不管贊同與否,也會竭盡所能去做。對于唐紫這個半路殺出來的意外,衡慕雖然心里特別抵觸,但依舊,還是選擇按照井少的安排,保證唐紫在法國的人身安全。
…
唐紫第二天便去了費利科斯介紹的一個朋友,叫做瓦萊里安,也是法國一個小有名氣的小說家,他的風格和費利科斯有些不同,費利科斯擅長寫實類,而瓦萊里安則擅長虛構(gòu)類小說的描寫,他的遣詞造句都天馬行空,第一眼可能讓人覺得晦澀難懂,不過絕就絕在他的劇情構(gòu)造上,讓你覺得在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每讀完到最后都會恍然大悟,因此他的書雖沒有費利科斯銷量好,但絕不是因為作品本身,而是觀眾對這一類作品的理解度沒有那么通俗。
唐紫在小說描寫中最欠缺的就是對于劇情的把控和走向,除了關于沈勛的書之外,她很少有能寫的讓自己滿意的。她其實也想突破一下,突破她的短板,寫出來一部不同于她以往類型風格的作品。
瓦萊里安的這個寫作培訓班就開在一個很小的工作室里,而且能知道這個培訓班的人本多就不多,因此來參加的大多都是寫作圈新人以及托關系進來學習的,唐紫就是其中一個。
瓦萊里安是一個特別嚴肅的人,而且看起來有些不好相處,年齡大約五十多,頭發(fā)有些發(fā)白,一頭濃密的頭發(fā)配著未刮干凈的胡渣,看起來整個人顯得就像那種墮落的文藝主義者。
他的聲音很粗,站在那也不笑,第一天只是為了簡單的和大家認識一下,因此給大家一個話題讓他們自寫一個故事,事后再單獨做點評。
第二天到的時候,瓦萊里安給大家下發(fā)了課件,中途進來一位中年阿姨,面容和善,氣質(zhì)端莊,說話不急不緩慢條斯理,裹著一件黑色皮草,脖子上圍著披肩,因為這個阿姨來得比較晚,瓦萊里安表現(xiàn)出一副很不滿的樣子,阿姨用法語流利的向其道歉,瓦萊里安擺擺手讓其快點入座。
前面幾排都占滿了位置,只有唐紫所在的這個最后一排幾乎沒有人,阿姨從唐紫身邊坐了下來,因為來得較晚,便和唐紫共同看一份課件。
阿姨人很溫柔,說話慢聲細語,有禮貌的對唐紫點頭表示感謝,二來又因為唐紫是中國人,兩人可以很好的用國語交流,倍感親切。而且因為唐紫性格隨和,阿姨對她也覺得像自己孩子一樣喜愛。
幾天下來,唐紫知道這個阿姨名叫簡云,而且兩人經(jīng)常一起從培訓班離開之后約著喝咖啡出去游玩,唐紫親昵的喚簡云簡阿姨,簡云也對唐紫喜愛的很,直接稱呼其為紫紫。
唐紫在培訓班待了兩星期之后,井默受不了最終還是來找了唐紫,那天唐紫剛和簡阿姨吃過飯回到酒店,就聽見有人按門鈴,她在這里沒有朋友,于是有些謹慎的從貓眼里往門外看,還沒看清,就聽得外面不耐煩的聲音,但是特別熟悉。
“唐紫…你就是這么對待你未來男朋友的嗎?開門,凍死了!”
井默依舊不改一副不正經(jīng)的態(tài)度和唐紫說話,唐紫取下門鏈,只開了半道門,問他,“你怎么來了?”
井默死乞白賴的回,“想你了…怕你在法國一待就不回去了,那我不就年紀輕輕的守活寡了。”
說著便不顧唐紫反對進了門來,唐紫攔都攔不住,進門他便大搖大擺的直接躺在沙發(fā)上,看唐紫不情不愿的關上門走到他身邊,“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的?!?p> 井默從沙發(fā)上坐了起來,留出一半沙發(fā)的位置把她也拉下來坐著,上下不斷的打量她,看得唐紫心里發(fā)毛。
他懶懶散散的開口,“瘦了…看來沒有我在的法國,當真是讓你寢食難安啊。”他無賴的抓上唐紫的手,“是不是想我想的?我就說嘛,我就心靈感應到了你對我的召喚,所以我馬不停蹄趕過來陪你了。是不是很開心?”
唐紫不好意思的抽回手,睨他一眼,“那你看到了,我沒事,你可以回去了?!?p> 井默翻了個白眼,“剛來就讓我走?你這女人怎么這么狠心,不得陪我吃個飯?”
唐紫拒絕道,“我剛已經(jīng)吃過了?!?p> 井默拉她起來,“那就再吃一遍,吃飯哪有嫌多的?”
唐紫拗不過,還是最后跟他出了門,對于井默的到來,唐紫心里只有驚訝好奇,摻雜著感動和暖意,但是,沒有驚喜沒有心動,倘若來的人換成是沈勛的話,唐紫不想承認,她絕對是要瘋的,可能會不顧一切的選擇跟他走,只要他一句話,不,也許只是一個表情,到時候,她可能就連拒絕的勇氣都沒有了。
…
井默去法國的消息,沈勛當天就知道了,張大喜當時比沈勛還要氣憤,他抱著沈勛粉色的保溫杯,兩人剛接受采訪完準備回酒店,等上了車,張大喜還是氣不過,“大勛哥…我們什么時候去法國?”
沈勛閉著眼休息,淡淡開口,“沒打算去…”
張大喜擰著一張面容扭曲的臉,“不…去?放紫紫和井少單獨在美國嗎?你不擔心嗎?井少現(xiàn)在可是高調(diào)追求紫紫呢,這萬一兩人在法國發(fā)生了點什么,大勛哥你可就…”
見沈勛并不急,依舊閉著眼,只手心動了一下,疲倦的捏著眉心,“她不會的…”
他相信唐紫,如同相信她對自己的感情。
其實他完全可以有理由借著believe品牌的代言來法國,但是他沒有,他不想把唐紫逼得太緊,她想要清凈想要逃離,都可以,他都可以給她自由,他只愿她能想清楚彼此的感情,給自己的心一個交代。如果等她冷靜下來之后,她還是說不愛他拒絕他,那么他愿意徹底的放手。
這一段時間他也正好有精力騰出時間來為自己思考一下,該如何定位,如何平衡兩人的關系,拖得太久,對唐紫來說可能有些過于委屈了。
他不想讓她等得太久了。
…
井默這幾天白天待在酒店,晚上去培訓班接唐紫,一連幾天都從工作室門口等著她,井默本就長得可愛又白嫩,特別招人稀罕,那些法國女性經(jīng)過他身邊時都會注意幾眼,法國人本就熱情,大方主動的向井默索要聯(lián)系方式。
井默笑著拒絕,斜靠在墻上,流里流氣的朝唐紫打了響指,“不好意思,我女朋友來了…”
那個法國女性悻悻然的走了。
唐紫和簡云剛從工作室出來,井默便已經(jīng)伸手自然接過去唐紫的包挎在肩上,“去吃飯?”
唐紫不好意思的向簡云介紹井默是她的一個朋友,簡單打了招呼便告了別。
等第二天唐紫去培訓班中午和簡云一塊吃飯的時候,簡云盛了一碗粥遞給唐紫,不經(jīng)意的問,“昨天那是你男朋友?”
唐紫喝粥的動作一停,連忙解釋,“不是…就真的是一個朋友?!?p> 簡云突然笑了,盯著她半晌,開口道,“那幸好…”
唐紫疑惑的看過來,簡云解釋,“我呢和你也比較投緣,我那個兒子呢也正好單著呢,這不想著可以撮合你們倆認識一下?!?p> 唐紫喝了一口粥,笑道,“簡阿姨…我也很喜歡你啊,等我們回了國內(nèi)可以經(jīng)常聯(lián)系,您兒子…我覺得也肯定和你一樣優(yōu)秀,不會發(fā)愁找不到女朋友的?!?p> 簡云嘆了一口氣,放下餐具,“我這個兒子啊…整天工作那么忙,一年都回不了幾次家,哪有時間談戀愛啊,這不,平常給他介紹他也不愿意,這都三十了,你說我能不著急嗎?”
唐紫理解似的點點頭,倒還是如實坦白道,“簡阿姨…我有喜歡的人了…”
簡云雖然有些失望,但聽到這里還是為唐紫這個小姑娘感到欣慰,也頗為八卦的問,“怎么樣?是不是對你很好,是不是也很優(yōu)秀?”
唐紫想了想,不好意思的點點頭,半晌又愁著一張臉,用勺子攪拌了下碗里的粥,心不在焉的低聲回,“是很優(yōu)秀…特別優(yōu)秀…但是…我們沒有在一起。”
簡云很驚訝,她抬起眼來看著唐紫,好奇的問,“他不喜歡你?”
唐紫搖搖頭。
簡云很意外這個答案,但她畢竟過來人,抓住唐紫的手,溫柔的笑著,問,“有阻礙?”
唐紫點點頭,算是承認了簡阿姨的猜測。
唐紫的手一向很涼,簡云也察覺到了,她把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捂,一臉心疼的看著她,就像是在安慰自己的女兒。
“紫紫…你是個好女孩,喜歡你而你也喜歡的那個男孩子,肯定也是個很優(yōu)秀的人,你說你們沒有在一起,我猜想,阻礙不是在他那里,而是在你這里。很多時候,你想得太多,反而會禁錮了自己的腳步,你不愿意嘗試不敢輕易突破,是因為你害怕最后的失去,但是,沒有開始的時候,為什么就想著結(jié)束呢?你很優(yōu)秀,喜歡你的那個男人,也一定是這么想的?!?p> “紫紫…如果遇見喜歡的東西不去珍惜,以后,再想遇見,就會變得很難。阿姨相信你,雖然阿姨對于你不能成為我兒媳婦這件事情很遺憾,但是,我以后還是能把你當成自己女兒一樣,看見你幸福阿姨心里也開心?!?p> 唐紫已經(jīng)忘了有多久沒感受過這種關心和在乎,簡阿姨就像她的媽媽一樣,這一段時間,她們一塊吃飯一塊學習一塊逛街,甚至有時候一塊睡在一個房間里,是簡阿姨,讓她再次體會到了母愛。
她覺得,自己這次來法國,其實也不是一個錯誤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