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在長夜的屋子里,看見了門口懸掛著的兩個大紅燈籠,和擺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囊蛔雷语埐耍瑢で洳烹[隱地明白過來今日長夜要做些什么。
“這是?”
“新年到了,要吃年夜飯?!遍L夜在飯桌旁坐下身,神情淡然地答道。
尋卿點了點頭,在他的對面坐下,猶豫地問道:“不過年夜飯,不是除夕晚上吃的嗎?”
“除夕?”
“就是春節(jié)前夜啊?!?p> “春節(jié)?”
尋卿愣住,為何聽長夜這語氣,像是對這些節(jié)日全然不了解的樣子。
她試探地問道:“長夜,你不是靖朝人嗎?”
長夜聞言搖了搖頭,尋卿了然地哦了一聲,難怪,她說怎么連這些他都不知道。
“那你們那兒是怎么過新年的?”尋卿好奇道。
“我們那兒不過新年?!?p> 尋卿又楞了一下,不過聽著長夜這話卻不似作偽,她不解道:“那你為何......”
長夜沉默了片刻,對她說:“從前有個人告訴我每年的第一日是新年,一家人要一起吃年夜飯。”
停頓了一下,他又接著道:“看來她不知從何處聽來的這些,竟又是聽錯了,真夠笨的。”
說完長夜拿起桌上的酒壺,將他面前的酒杯盛滿,仰起頭便一口吞下。
不知為何,尋卿總覺得此刻長夜看上去有些難過,她不知該如何安慰他,便也斟了一杯酒,雙手捧著,對長夜說:“新年這酒得大家一起喝?!?p> 說完尋卿便也將杯中的清酒一口飲盡,她不是沒碰過酒,宮中每逢過年宴席上總要向皇上皇后敬酒,雖沒喝過太多,不過她從未醉過,這一杯兩杯的自然是不在話下。
喝完后,她放下酒杯對長夜微微笑了一下,說:“新年快樂。”
長夜靜靜地看著尋卿,許久沒有說話,直到她嘴角的笑意僵硬得差點掛不住,方才有了動作。
他再次舉起酒杯,對她說:“再喝?!?p> ————————————————
雖說尋卿飲酒的次數(shù)不過寥寥數(shù)次,不過她也明白,現(xiàn)下她和長夜已經(jīng)喝得太多了。
也不知道長夜什么時候囤了這么多的的酒,看著他們周圍散亂著的一堆空壇子,尋卿嘆了口氣,對著她對面不知何時開始就坐著一動不動的長夜說:“我看今日不如就到這里吧?!?p> 說完長夜沒有反應(yīng),她又喚了一聲:“長夜?”
長夜還是一動不動,也沒有說話。
尋卿疑惑地站起身,走近長夜面前,伸出手在他眼前略晃了一晃,隨即又想到他眼睛被遮住了,雖說平時也不像是看不見的樣子,但萬一他真的沒法兒看見呢?
于是她又小心地推了推長夜的肩膀,她還沒使上什么勁呢,長夜咚的一聲,就這么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了。
尋卿僵在原地,片刻后蹲下身打量著長夜絲毫沒有表情變化的臉。
肯定是醉了,她得出結(jié)論,沒想到她竟然將長夜都給喝倒了,難道她天生便酒量奇佳嗎?
不過總不能就這么讓長夜在地上躺著,尋卿試探地一只手環(huán)住他的腰,另一只手穿過他的膝彎,略一使勁,竟輕輕松松地將人抱了起來。
果然,她現(xiàn)在當(dāng)真是力大無窮了,抱起一個比她高大許多的男子竟也毫不費力。
尋卿心情略微有些復(fù)雜地抱著醉倒的長夜,走近里屋尋到床榻,輕手輕腳地將人放了下來。
她也從未照顧過醉酒的人,琢磨著將長夜的長靴脫下,外袍想了想還是沒動,畢竟長夜平時看著孤高清冷的一個人,免得他覺得被冒犯了,便將被子給他嚴(yán)嚴(yán)實實地蓋上,只露了個腦袋在外面。
弄完以后,瞧著長夜這副模樣,竟莫名有些滑稽,尋卿忍不住輕笑出了聲。
安置好長夜,她回到正廳,看著桌上沒動幾口的飯菜,覺得還未吃飽,也不在意這些都放冷了,動起筷子吃了起來。
說起來長夜平日給她吃的都是些隨便一烤的肉,沒想到今日竟弄出了這么多道正經(jīng)的菜肴。
這些菜倒也有趣,一半都是清淡得幾乎沒有味道的素菜,另一半又是她最喜愛的比較重口的菜,她方才觀察過,長夜只對清淡的那些動筷。
難道說長夜已經(jīng)神到不用她說就知道她是個什么口味,特意給她弄來的這些嗎?
不管怎么說,獨自一人漂泊在外,就算是她自作多情,但被人照顧著的感覺總是分外叫人動容的。
雖說長夜身上有太多她不明白的東西,不過他對她的關(guān)懷是實實在在的,萍水相逢的人,能夠做到這個地步已是極為難得。
此恩此情,她永遠(yuǎn)都記在心里。
望向外面,此處并無明月,不過門口掛著的燈籠倒也讓這夜色少了幾分蒼茫。
尋卿看向懸在她手腕上的玉鈴鐺,卻不免又想到,自她醒來,一直懸掛在她胸口處的玉玨便不見了蹤影。
長夜自是不會動她的東西的,不見了就是不見了。
她輕輕嘆了一口氣,一時有些悵然,不過如今她再也回不到過去,有些牽掛,放下也好。
翌日清晨,尋卿起床不久,剛梳洗完畢手腕上的鈴鐺便響了起來。
她來到長夜的屋子前,看見長夜已站在門口等著她了。
尋卿上前打了個招呼,道:“找我嗎?”
長夜嗯了一聲,對她說:“從今日起,便可開始你的修行?!?p> 尋卿有些驚訝,說:“你......當(dāng)真要收我為徒嗎?”
她覺得長夜這么厲害的人,不太確定自己是否具備做他徒弟的資格。
聞言長夜似乎開口想說什么,但最后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那不用拜師嗎?”
就連宮里請夫子講學(xué)她們也是要行過拜師禮才行的,更何況是傳授武藝的師父,應(yīng)當(dāng)也是要有一套禮數(shù)的吧。
然而長夜只道了聲:“沒有必要?!?p> 畢竟長夜實在是非同尋常,也許他們師門里不講究這些規(guī)矩吧,尋卿想道。
說是要開始她的修行,原本她以為會像話本子里一般叫她扎上幾天馬步,誰知長夜只是叫她跟著他在空地上打坐。
不過她知道,習(xí)武之人修煉心性也是極為重要的,因此打坐時不敢有怠慢,腰板兒挺得直直的,未曾有半分松懈。
兩人靜靜地對坐著,長夜告訴她,打坐時什么也不要想,原以為容易,誰知這事兒做起來比想象中的要難上了許多。
剛開始時,她總控制不住要去想東想西,也會克制不住要去在意身上的反應(yīng),哪處癢了,哪處又痛了,總靜不下心。
慢慢地,隨著時間流逝,她漸漸開始靜下來心來,冥冥之中領(lǐng)會到了一些東西。
什么都不去想,比起放空思緒,更重要的是要靜下心,要有更強(qiáng)的專注力和自制力。
就這么打坐了一天,開始的時候她還覺得時間過得很慢,到后來漸入佳境后,竟不知不覺地坐到了晚上。
還是長夜叫她,她才回過了神。
肉餅餅
長夜是不可能做出這么好吃的年夜飯的